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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室頂那人道:「說得是,否則他日噬臍時,懊悔已是莫及!」

  書生心頭一震道:「這才是明智之舉!」

  室頂那人忽地陰陰笑道:「我已習慣四先生佈好了的圈套,四先生當真希望我拔腿麼?」

  書生心頭又一震,道:「你我都一樣,先問你自己!」

  室頂那人大笑說道:「我一言既出,縱他日反制於四先生手下,也絕不懊悔!」

  至此,書生方暗暗呼了一口氣,混身竟有決意,唇邊浮現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抽搐,沒說話!

  獨孤承面有難色!

  算卦的卻投以無限佩服目光,不說別的,單這繞大彎子,佈圈套,穩紮穩打的心智,他就深嘆不如!

  可是,除了心折、佩服以外,他還有點憐憫難受,只因為他知道,書生一身傲骨,奇勇蓋世,要不是為了恩兄跟他這位結義二哥,書生絕不會近乎求人的,去智賺這段找機會出困的時光!

  適時,室頂那人開口發話:「四先生怎麼不說話了?」

  書生大笑說道:「我已經達到目的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室頂那人笑道:「說的是,到如今,我才算真正墜入圈套……」

  頓了頓,接道:「有一點,我要事先說明,免得到時候四先生說我心狠手辣!」

  書生道:「說!」

  室頂那人道:「英雄重一諾,我既已點了頭,那麼在我答應的這段時間內,縱然四先生能出困,我也絕不動四先生分毫……」

  書生道:「往下說。」

  室頂那人道:「但,一經到了時限,我可是要用那種狠毒手法,到時候四先生可別怪我絕得毫不留情!」

  書生挑了挑眉,道:「你我一言為定!」

  室頂那人道:「一言為定!」

  書生道:「沒事兒了。」

  室頂那人道:「四先生是要逐客?」

  書生道:「這兒主人是你不是我,何來逐客二字?再說,反正你這段時間內不動手,走不走兩可。」

  室頂那人道:「我還是走得好。」

  書生道:「怎麼?」

  室頂那人道:「我本就有既生瑜,何生亮之感,再眼睜睜地看著四先生施展那高我一籌的心智,我難受得很!」

  書生笑了,道:「看來,我竟有點喜歡你了,別忙走,答我兩問!」

  室頂那人道:「我本有惺惺相惜之感,只可惜正邪自古同冰炭,水火由來難相容,四先生要問什麼?能說的,我無不言!」

  書生道:「你已經恢復本來嗓音了?」

  室頂那人道:「這是四先生第一問?」

  書生道:「不錯!」

  室頂那人笑道:「四先生,我就是我,何謂本來?」

  書生目中星采一閃,道:「看不出你竟深通……」

  「不是通!」室頂那人截口說道:「跟『情』一樣,不過皮毛,淺薄得很!」

  書生道:「你太謙虛了!」

  室頂那人道:「半瓶子,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少!」

  書生道:「我也不糊塗!」

  室頂那人笑道:「隨四先生怎麼想吧!請發第二問!」

  書生道:「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室頂那人道:「我急四先生沒有多少時光!」

  書生笑道:「說得是,那麼請聽我這第二問……」

  頓了頓,接道:「剛才你說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

  室頂那人截口說道:「四先生是要問這件事麼?」

  書生道:「不錯!」

  室頂那人道:「我至感抱歉!」

  書生道:「不能說?」

  室頂那人道:「正是!」

  書生道:「總有個理由!」

  室頂那人道:「自然有!」

  書生道:「這可以說了?」

  室頂那人道:「同樣地至感抱歉!」

  書生道:「也不能說?」

  室頂那人道:「正是。」

  書生淡笑說道:「這就怪了。」

  室頂那人道:「怎麼?」

  書生道:「怎麼連理由也不能說?」

  室頂那人笑道:「那不該怪我。」

  書生道:「該怪誰?」

  室頂那人道:「要怪該怪四先生!」

  書生淡笑說道:「我不懂!」

  室頂那人道:「是四先生智慧太高。」

  書生道:「智慧高有什麼不對?」

  室頂那人道:「對四先生固然沒什麼不對,對我可是大大的不對了。」

  書生道:「怎麼說?」

  室頂那人道:「四先生舉一能反三,聞一能知十,我要說出理由,四先生必能悟出是怎麼回事,那樣我的心血就要付諸東流了。」

  書生道:「你太看得起我了。」

  室頂那人道:「事實如此!」

  書生道:「你也夠厲害!」

  「豈敢!」室頂那人笑道:「事實上,我是領教過高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害怕之餘,我不得不多自小心、謹慎!」

  書生笑了笑道:「那不用再說了。」

  室頂那人道:「那麼我要走了!」

  書生淡淡說道:「只管請便。」

  沒聽室頂那人答話,一片寂然,想必已經走了。

  算卦的長眉一挑,道:「四弟。」

  書生淡笑截口道:「二哥,別問我,問恩兄。」

  算卦的轉注獨孤承道:「恩兄!」

  獨孤承白眉一皺,道:「二弟,你剛才沒聽說?有些事,連我也不知道。」

  涼了,「百巧先生」都技窮策盡,看來出困是無望了!

  算卦的臉色一變,皺眉不語!書生卻開口笑道:「恩兄是怕他藏身室頂竊聽?」

  獨孤承沒答,未置是否!

  書生笑道:「他已經走了!」

  獨孤承道:「四弟,愚兄剛才說過,耳目不減當年!」

  書生淡然說道:「有可能恩兄聽錯了!」

  獨孤承挑了挑眉,滿面惑然:「四弟,我不信你還不如我!」

  書生道:「事實上,我沒發覺室頂那人!」

  是怕有人偷聽,而不是技窮策盡,算卦的明白了,眉條一展,接口說道:「四弟,恩兄沒錯!」

  書生淡淡一笑,道:「只怕二哥跟恩兄都錯了!」

  算卦的道:「只能說,有可能不是他……」

  書生抬頭說道:「不,室頂沒有任何人!」

  算卦的一怔,滿面盡是惑然詫異色,道:「四弟,你今兒個是……」

  書生截口說道:「我不用凝神聽,就準知道室頂沒有人!」

  算卦的更不解了,道:「四弟,你是說……」

  書生笑道:「他自命英雄,我也許他為英雄,我相信他不是言而無信效那宵小行徑,竊聽人談話的人。」

  算卦的長眉一挑,剛要說話!

  突然室頂傳來一陣大笑:「四先生那麼相信我,我豈可沒信笑煞人,四先生,誠然高明,我又一次地領教到了厲害!」

  一切又歸寂然,不復再聞一絲聲息。

  書生淡淡一笑道:「這回真的走了,恩兄可以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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