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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


  「我是誰並不重要。」萬有全托著下巴,摸摸鬍子笑道。

  假靖一道人道:「我只是假扮靖一道人的無名小卒。」

  萬有全道:「你雖然是無名小卒,卻有人找了你二十多年。」

  「什麼人找我?」假靖一道人緊張的道:「是你?」

  「不是他。」有人接口道:「是我。」

  隨著話聲,走進一個人來,這人肋下挾著一隻紅藥箱,正是鬼醫公孫丑。

  大家聽萬有全和假靖一道人兩人說的話,心中都暗暗覺得奇怪,似乎他們中間,另有一段隱秘的事故。

  如今鬼醫公孫丑的突然現身,丁建中夫婦,卻有些明白過來,因為公孫丑是萬有全的師兄,而且也聽萬有全說起過乃師遇害之事,說不定和此人有關,公孫丑自然是萬總管約來的了。

  「他們師兄弟,也許要訊問師門之事,魔教有許多忌諱,不願外人知道,自己等人在此實有未便。」

  丁建中想到這裏,就朝太一道長道:「這裏由萬總管問話,兩位道長,咱們到上面去坐吧!」

  太一道長口中「哦」了一聲,他自然聽得出丁建中言外之意,不覺點了點頭,還未開口。

  萬有全已經連連搖手道:「主人,此人假冒靖一道人,和終南有關,兩位道長自然要在這裏聽下去,目前所有公案,都將依次揭開!主人也不用走了,另外,華山謝大俠、吳女俠兩位,也一起請出來吧!」

  丁建中聽他這麼說了,只好留下。

  破山劍客謝三泰、飛霜劍吳飛霞,也由戴珍珠、姬青青陪同,一起走出。

  兩名莊丁,替大家搬來了椅子。

  假靖一道人望了眾人一眼,才朝鬼醫公孫丑望去,冷冷說道:「公孫丑,你找我作甚?」

  公孫丑淒厲一笑道:「黎阿毛,你真的不認識我了,但你就算燒成了灰,我也會認得出你來的。」

  假靖一道人聽他叫出「黎阿毛」三字,不禁臉色灰敗,身軀猛然一顫,嘶聲道:「你究竟是誰?」

  公孫丑沒有說話,他把藥箱往膝蓋上一放,打開箱蓋,取出一小樽藥水,在手上搖了幾搖,然後打開瓶蓋,撕了一小團棉花,醮著藥水,往臉上擦去,一面又把小瓶隨手遞給了萬有全。

  萬有全也和他一樣,用棉花醮了藥水,往臉上拭抹。

  丁建中看得心中不禁一動,莫非公孫丑和萬有全兩人的臉上,全都經過易容,並非他們本來面目?

  兩人經過一陣拭抹之後,果然容貌有了極大的改變!

  鬼醫公孫丑本來生成的鼠目,酒糟鼻,現在全改觀了,變成了一個尖瘦臉(他本來也尖瘦臉)的清癯老者,他兩撇鼠鬚,當然還是一樣,但人就沒有公孫丑那麼猥瑣了。

  萬有全本來臉色蒼白,目光如豆像個篾片,現在卻變成了臉貌白皙,雙眉清秀,目有神光,而且英氣逼人的中年人了。

  公孫丑長長舒了口氣,嘆息道:「在下二十多年來,直到今天,才算還我本來面目了。」

  萬有全朝丁建中夫婦拱手作了個長揖道:「屬下也有二十多年,掩蓋面貌,不敢以真面目見人,為的是怕一統門那老賊不肯放過屬下,還請主人和夫人多多原諒。」

  假靖一道人目睹兩人洗去了臉上易容藥物,身軀一陣顫動,失聲道:「你們兩個,果然會是宮九疇、樊友泉!」

  原來鬼醫公孫丑原名叫做宮九疇,萬有全的原名叫做樊友泉!(從現在起,就稱他們原名了。)

  樊友泉哈哈大笑道:「黎阿毛,你總算認出咱們來了,那很好,你是昔年侍候先師的道童,大概對咱們教中的規矩,知道得很詳細,咱們師兄弟想知道的事情,你就好好回答,還可有一線生機,若是想隱瞞什麼,那就教你嚐嚐『魔火焚心』,把你一身血肉,慢慢燒成燈盡油乾,至少也要燒你七七四十九天,你該知道咱們說得出,做得到,到那時後悔就來不及了。」

  黎阿毛嗒然若喪,點頭道:「我知道,我並不想你們放我一線生機,我知道對不起老師傅,我只求你們等話問完了,給我一個痛快,只要我知道的,我絕不隱瞞,你們要問什麼,只管問吧!」

  宮九疇點點頭道:「好,你先說說先師是怎麼死的。」

  黎阿毛道:「老師傅死因,我實在不清楚,只是那天晚上,我聽到老師傅大叫一聲,急忙趕進房去,看到老師傅倒臥在地上,人已昏迷過去,但口中鮮血還是不停的湧將出來,我心裏又急又怕,急忙去把頭領請來,他用手連拍了老師傅幾處大穴,血是止住了,但老師傅卻沒有醒過來,據頭領說,老師傅練『逆天神功』,走火入魔,以致控制不住氣血,逆血上沖,失血過多而死,囑咐我不可聲張……」

  樊友泉道:「老賊可能在先師飲食之中下了散氣敗血的藥物亦未可知,你是伺候之人,會不知道麼?」

  黎阿毛道:「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老師傅和頭領在丹室中練制一種丹藥,服了可以使人長生不老,那丹室之中連我也不准進去,老師傅可能是服了那丹藥致死的。」

  宮九疇道:「這就對了,丹爐必須有人看守,不許你進去,那就是說只有老賊和先師兩人輪流守護,他就有機會可以做手腳了。」

  樊友泉道:「好,現在該說說你自己了,什麼時候奉派充當西路令主的?」

  黎阿毛道:「就是老師傅仙去之後,頭領交給我一冊終南派手抄本的劍譜,要我勤加練習,我足足練了兩年,頭領才交給我一張面具,要我隨同丁副總管去終南……」

  樊友泉問道:「丁副總管是誰?」

  黎阿毛道:「丁副總管就是丁祥貴,這人是頭領的智囊,所有大小事兒,都是他出的主意,頭領對他言聽計從。」

  樊友泉道:「後來呢?」

  黎阿毛道:「咱們趕到終南,也不知丁副總管使了個什麼計,把靖一道人擒走,我就這樣接替了靖一道人。」

  樊友泉問道:「那岐山姬叔全,是你去策動他投入一統門的麼?」

  「不!」黎阿毛道:「丁副總管那時是西路總監,全由他主持的,先拉攏姬叔全,後來又製造終南派和岐山姬家的糾紛,後來他把西路交給我和姬叔全兩人,他就去主持另一件事。」

  樊友泉問道:「另一件什麼事?」

  黎阿毛道:「我不清楚,好像要他去主持對付泰山常大俠、華山流雲劍客、終南虯髯劍客和岐山孟女俠四人……」

  丁建中問道:「你知道他如何對付這四個人麼?」

  「不知道。」黎阿毛道:「我只知道他的副手是武天相,但他地位比武天相高得多,武天相也只是全聽他的命令行事罷了。」

  丁建中怒聲道:「這廝現在哪裏?」

  黎阿毛道:「丁副總管在十年前,在官兵一次圍剿之中,背後中了一支毒箭,已經死了十年了。」

  丁建中道:「可惜。」

  樊友泉含笑道:「主人以為他真的是死在官兵手中的麼?」

  丁建中道:「難道不是?」

  「官兵怎會使用毒箭?」樊友泉微微一笑道:「這明明是老賊怕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而且自己實力已豐,再也用不著他了,所以假官兵之名,把他除去,免得有許多機密,留在別人心裏。」

  樊友泉看了黎阿毛一眼,又道:「好,現在我們要問的話,都已問完了,我要問你一句話,你必須慎重回答才好。」

  黎阿毛道:「我既然全說出來了,還怕什麼,你有什麼話,就只管問好了。」

  樊友泉微微一笑道:「你只是伺候先師的人,先師遇害,當然不能怪你,後來你奉派冒充靖一道人,靖一道人是丁祥貴擒去的,你最多只是從犯,不是主犯,但毒害岐山族長(姬青青祖父)該是你下的毒藥了?」

  「不是我。」黎阿毛道:「那是伺候太一道長的小道童,是丁副總管親手把毒藥交給他的。」

  姬青青道:「但太白針淬毒,害死我爹的,總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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