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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丁天仁喝了口茶,放下茶盅,拱拱手道:「在下兄弟承蒙老莊主寵邀,不知老莊主有何見教?」

  「哈哈!」金贊臣發出一聲爽朗的大笑,一手撚著花白長鬚,目視兩人徐徐說道:「老朽只是久慕丁公子英名,聽說丁公子到了敝地,所以才著人去奉邀,冀能一晤雋賢,以慰渴思,如此而已,見教二字,老朽怎敢當得?」

  他說得極為誠懇,只是久慕大名,想見見丁天仁這個少年才雋而已,事情就是如此簡單。

  但這話聽到丁天仁耳裏,不禁暗暗生疑,自己僅是峨嵋伏虎寺一名尚未滿師的徒弟,這位老莊主是川中久負盛名的人物,但他卻口口聲聲的說久慕自己英名,好像把自己請到他莊上來,是他莫大的榮幸。

  由此看來,他可能認錯了人,誤把馮京作馬涼,他邀請的一定是另有其人了。想到這裏,不覺站起身拱拱手道:「老莊主大概是認錯了人,老莊主要邀請的可能另有其人,並非在下兄弟了。」

  金贊臣含笑道:「老朽著人去請的正是丁公子,一點沒錯。」

  丁天仁道:「但……」

  金贊臣連忙搖手截著他話頭,笑道:「丁公子剛從峨嵋伏虎寺來,總不錯吧?」

  從峨嵋伏虎寺來的,當然只有丁天仁一個了。

  丁天仁點頭道:「在下確實剛從伏虎寺下來,但在下初入江湖……」

  金贊臣大笑道:「這就是了,除了丁公子,還有第二個人嗎?」

  他不待丁天仁開口,接著又道:「老朽邀請丁公子蒞臨,一來是頗想一瞻風采,二來是因下月初九,重陽之會,今年由敝莊主辦,也希望丁公子能夠參加,也可使本屆大會增色不少。」

  他每一句話都在竭力捧著丁天仁。

  易雲英看著他一直沒有作聲,心中暗道:「乾爹說過,凡是言甘辭卑的人,都是別有用心的,這位老莊主顯然是一方大豪,大大有名的人,何以對大哥如此謙卑呢?哼,說不定沒安著什麼好心!」

  丁天仁忍不住問道:「不知老莊主說的重九之會,是什麼性質的會呢?」

  武林中人,沒有不好動的,聽說有什麼大會,自然會引起好奇之心,因此丁天仁這一問也早在金贊臣意料之中,聞言微微一笑道:「重陽大會,本來由川西同道所發起,沒有門派之見,全以道義相結合,也沒有會長的名稱,每年一次,輪流作東,這輪值之人就是這一年之主,老朽就是今年的主人。」

  說到這裏,口氣略頓,伸手取起茶盅,輕輕喝了一口,續道:「重陽大會另一慣例,就是每一與會同道都可邀約一二位會外知名之士參加,年主當然更要廣邀各地名家蒞會,擔任貴賓,以昭鄭重,老朽今年只邀約了兩三位老友前來,正好丁公子賢昆仲路過敝地,這比約定的還要湊巧,實是最難得也沒有。」

  說完,不覺得意的呵呵笑了起來。

  丁天仁聽他說出輪值年主都要廣邀各地名家蒞會,自己只是伏虎寺尚未滿師的弟子,不,現在峨嵋派已經宣佈封山,自己只是師傅的記名弟子而已,如何能和各地名家相提並論?

  想到這裏,立即抱拳道:「多蒙老莊主垂愛,但在下兄弟,只是江湖末學,後生小子,怎好和各地武林前輩相提並論,擔任貴賓,這個萬萬使不得,也萬萬不敢當……」

  「哈哈……」金贊臣大笑一聲道:「丁公子名滿天下,是武林中燦爛新秀,天下之人,有誰不知?丁公子擔任重陽大會的貴賓,只是川西一隅武林同道集會的貴賓,就算擔任天下武林大會的貴賓,又有何不可?」

  丁天仁聽他說自己名滿天下了,當真有一頭霧水之感,自己初下峨嵋,幾時名滿天下了?但看金贊臣一口咬定自己是武林燦爛的新秀,自己再三解說,也是沒用,只好拱著手道:「老莊主寵褒,在下兄弟實在愧不敢當,也不勝汗顏之至!」

  正說之間,一名青衣使女走了進來,躬身道:「啟稟老莊主,可以入席了。」

  金贊臣點點頭,站起身朝丁天行、易雲英抬抬手道:「賢昆仲遠來,老朽要他們準備了一席粗肴淡酒,聊洗風塵,現在就請入席了。」

  說完,引著兩人至屏風後面,這是一間寬敞膳廳,雕窗紗簾,連天花板都是彩繪描金,極為富麗,這座膳廳最多可以品字形放上三張圓臺面,如今卻只在中間放了一張朱漆八仙桌。桌上早已放好三副瓷碟杯筷。

  兩名青衣使女看到老莊主陪同兩位貴賓進來,立即躬身施禮。

  金贊臣含笑抬手道:「二位丁公子請上坐。」

  丁天仁忙道:「在下兄弟年少識淺,以後還要老莊主多多指教,何況老莊主武林前輩,理應上坐,千萬不可客氣。」

  金贊臣還是再三相讓,才在上首坐下,丁天仁兄弟分坐左右,一名青衣使女替三人斟上了酒,另一名使女也在此時陸續端上菜來。

  金贊臣舉杯道:「來,來,老朽敬賢昆仲一杯,賢昆仲到了敝莊,就像自己家裏一樣,不用客氣。」說罷,一飲而盡。

  丁天仁,易雲英也連忙舉杯道:「老莊主德隆望重,在下兄弟應該先敬老莊主才對。」同樣乾了一杯。

  青衣使女陸續上菜。

  金贊臣以主人的身份,一直在殷勤的勸酒勸菜。他這種殷勤,即使是丁天仁、易雲英毫無閱世經驗的人,也可以感覺得出來,殷勤得有些太過火了。

  這一席酒,當然賓主盡歡,丁天仁在伏虎寺長大,(住了六年)從沒喝過酒,雖然只喝了小小三杯,已是滿臉通紅,感到頭昏腦脹。

  易雲英在席上再三推辭不會喝酒,但禁不住金贊臣殷勤勸酒,前後合起來,也喝了將近兩杯,這時更是粉靨緋紅,美目如水。

  青衣使女撤去杯盤送上香茗。

  金贊臣抬目道:「春香,去叫任總管進來。」

  一名青衣使女答應一聲,轉身退出,不多一回,只見任貴匆匆走人,躬身道:「老莊主傳喚屬下,不知有何吩咐?」

  金贊臣道:「老夫午後要稍事休息,你代老夫送丁公子賢昆仲到西花園賓舍休息。」

  任貴應了聲「是」。

  丁天仁,易雲英同時站起身來,丁天仁拱手道:「多謝老莊主賜宴,在下兄弟暫時告退了。」

  金贊臣跟著站起,含笑道:「老朽午後有小睡的習慣,賢昆仲也至賓舍稍事休息,如有什麼需要,只管交代任總管,不用客氣。」

  丁天仁道:「多謝老莊主。」

  當下就隨同任貴,回到客廳取了包裹,一直來至西院,那是西花廳邊上五檻精緻賓舍。洞圓門前鵲立著一名青衣使女,看到任總管立即躬身道:「小婢春晴叩見總管。」

  任貴一指丁天仁說道:「你來見過兩位丁公子,他們是本莊的貴賓,你要好生伺候。」

  春晴連忙轉身朝兩人躬著身道:「小婢春晴叩見兩位公子。」

  丁天仁忙道:「姑娘不可多禮。」

  任貴問道:「春晴,房間收拾好了嗎?」

  春晴依然躬身道:「總管早上吩咐的,小婢早就收拾好了。」

  任貴點點頭道:「那好,你走在前面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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