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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揚鐘聲,也在此時連續響起!鐘聲一連響了九聲,這是有強敵臨境的緊急信號。

  伏虎寺僧侶久經訓練,聽到緊急信號,就會各按職司進入已經分派的位置,毋須臨時指揮。

  三師兄明智和丁天仁二人趕到第三進時,方丈無根禪師已經手持禪杖從走廊緩步走了出來。

  他身後緊隨著八名護法弟子。

  明智和丁天仁趕忙站停,躬下身去,說道:「弟子明智,丁天仁叩見師傅。」

  無根禪師道:「明智,你發現了什麼?」

  明智躬身道:「啟稟師傅,是小師弟發現的,他看到西首山腳下,有一行火把,人數少說也有百來個人,向本寺而來,很可能是雪山派的人來夜襲本寺。」

  無根禪師唔了一聲,目光直注丁天仁,問道:「天仁,你在那裏看到的?」

  丁天仁連忙躬身道:「弟子是在解脫坡上看到的。」

  無根禪師詫異的道:「你去解脫坡作什麼?」

  丁天仁心頭一陣跳動,低下頭去,說道:「弟子劍法一直沒有諸位師兄純熟,所以趁晚上一個人到解脫坡上練劍去的。」

  無根禪師哼了一聲,敢情因事情緊迫,無暇責備,問道:「你把看到的情形,說與為師聽聽。」

  他雖未責備,但這聲輕哼,已嚇得了天仁心頭咚的一跳,急忙應了聲「是」,就把剛才看到的情形詳細說了一遍。

  無根禪師道:「二十里路,再有盞茶工夫,也該到了,咱門出去。」

  說完,提杖緩步往外行去。明智和丁大仁隨後而行。

  走出第一進,大殿前面早已鴉雀無聲,集合了本寺近百名僧侶。

  階上由監寺無塵法師為首,率同八名長老,一個個手持禪杖,神色肅穆。

  階下則是二十名弟子,像雁翅般排開,明智和丁天仁迅速排入師兄弟的行列中。

  大天井左右兩邊長廊前,則是一百名手持齊眉棍,腰佩戒刀的灰袖僧侶。(伏虎寺有三百名僧侶,其餘的人,則是分組守護各處,是以不在此地。)

  方丈無根禪師走出之際,監寺無塵法師,八位長老,二十名弟子,一百僧侶,一齊合十當胸,躬身為禮。

  無根禪師合十還禮,然後走到中間站定下來。

  大家合十行禮,口中卻並未出聲,這是峨嵋派近來為了迎戰壓境強敵,所特別訂定的規矩,這樣就沒有半點聲音了。

  這時整座伏虎寺三進殿字,也早已熄去了燈火,除了一片黑壓壓院字,看不到一點燈火,也聽不到一點人聲!

  從外表上看來,好像峨嵋派的人毫無一點警覺,全已入了睡鄉!

  ▼第二章

  雪山派一條蜿蜒火龍在快要接近山麓,距伏虎寺還有十里來遙,就突然熄去了燈球火把,在黝黑的山徑上,放輕腳步,朝伏虎寺快速行進。

  雙方都熄滅燈火,都是志在給對方一個驟不及防的心理威脅。

  現在雪山派的人已經迅速的進入伏虎寺前面一片石砌的廣場,他們人數來得不少,大概總有一百二十來個之多!

  當前一個皓首濃眉,身穿白袍的老者,望了伏虎寺大門一眼,沉聲一笑道:「繼武,你去告訴峨嵋派的人,說為師請他們掌門人無根禪師答話。」

  他正是雪山派掌門人人稱通天教主的隗通天。

  話聲甫落,排立在他身後的弟子不待吩咐,立即點燃起燈球火把,把寺前一片廣場照耀得如同白晝!

  同時站在他身後的佟繼武答應一聲,立即越眾而出,急步走向伏虎寺大門,但他堪堪離大門三丈光景站停下來,還沒開口!

  伏虎寺內已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不用了,隗掌門人遠蒞峨嵋,老衲有失遠迎,卻已恭候多時了。」

  老和尚話聲出口,伏虎寺大天井兩旁,一百名僧侶,同時點起氣死風燈,分作兩行,魚貫從大門走出,在大門前像雁翅般排開,右手懷抱禪杖,左手高挑風燈。

  接著由無根禪師為首,監寺無塵法師和八位長老,及廿十一名弟子隨後,相繼走出了山門。

  這一下直看得隗通天暗暗一怔,他原以為峨嵋派一無戒備,自己一行熄燈疾行,到得寺前,才點起燈球火把,可以讓峨嵋派的人驟感兵臨城下,難免驚慌失措,逞自己威風,也正是挫對方的銳氣!

  那知峨嵋派居然早有準備,等候著自己,而且連擺出的陣仗,人數也和自己一行相等,無根老賊禿果然是個勁敵!

  想到這裏,不覺洪笑一聲,抱抱拳道:「老禪師久違了,十年來,兄弟一直想登山拜妨,藉以了結咱們兩派之間的過節,今晚夤夜上山打擾貴寺清修,還望老禪師海涵。」

  無根禪師一直走到廣場中間,才腳下一停,雙手合十,躬身道:「隗掌門人好說,貴我兩派三十年前,只是為了兩個門人弟子一時誤會,以致雙方失和。其實只是細故,並無深仇大恨,江湖武林,異派同源,老衲佛門中人,敝派弟子也都是佛門弟子,深望隗掌門人能夠盡棄前嫌,化干戈為玉帛,實乃貴我兩派之幸。」

  隗通天呵呵一笑道:「老禪師悲天憫人,不愧是佛門高僧,但兄弟乃是武林中人,講究恩怨分明,先師弟陸曉天被貴派『伏虎掌』震傷內腑,不治身亡,總是事實,兄弟忝為他師兄,忝掌敝派,總不能置師弟之死於不顧?所以三十年前兄弟只要貴派交出兇手,三十年後的今天,兄弟還是這句話,除非貴派交出兇手,咱們兩派這場過節,才能了結。」

  無根禪師連連合十道:「隗掌門人垂察,老衲已經一再奉告,敝師弟當年中了貴派一記『透骨陰指』,傷及手太陰肺經,雖經救治,但終年咳嗽咯血,已成殘廢之人。當日雙方不幸之事,老衲也曾一再懇求隗掌門人高抬貴手,放過一個終身殘廢之人,如果因此怨冤相報,增加兩派門人死傷人數,也增加了貴我二派的仇恨,實非二派之福,還請隗掌門人三思才是!」

  隗通天厲笑道:「好,老禪師只要說出令師弟姓名,現在何處?雪山派可以不插手,和貴派也毫不相干,咱們之間的過節,自然也一筆勾消。」

  「阿彌陀佛!」

  無根禪師疑惑的道:「隗掌門人這話,老衲聽不懂。」

  這話丁天仁也聽不懂,他回過頭去,悄聲朝小師兄明遠問道:「小師兄,你聽得懂,聽不懂?」

  明遠搖了搖頭,表示也聽不懂。

  「嘿嘿,嘿嘿!」隗通天一陣乾笑,然後說道:「只要老禪師說出令師弟的姓名下落,這件事就可以由公化私,與咱們兩派無關了。」

  「善哉!善哉!」

  無根禪師雙手合十,低沉的道:「隗掌門人原諒,老衲還是聽不懂。」

  丁天仁依然聽不懂。

  師傅說出已成殘廢的師叔姓名,怎麼會由公化私,與兩派無關了呢?

  隗通天沒有說話,只是抬手朝身後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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