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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鐵打羅漢聽得疑信參半,但藥丸已經吞入腹中,只得頷首道:「多謝上官掌門人。」

  兩人各自回到椅上坐下,上官平心中暗道:只要鐵打羅漢清醒了,華清輝就可以由他設法了。

  這麼一想,心頭就寬慰了不少,現在只要等到過了一盞茶的工夫,自己再以「傳音入密」把經過和老和尚說明就好了。

  上官平和老和尚走到門口只說了幾句話,就回到椅上坐下,這一情形,室中諸人還以為上官平雖然當了掌門人,總究還是個大孩子,缺少江湖經驗,遇上了事,自己拿不定主意,才找鐵打羅漢商量的,因此誰也沒有留意。

  這時正好修羅門主和黎佛婆說僵了,黎佛婆臉上飛過一絲冷峻的笑容,自顧自數了起來:「一……二……三……」

  矮彌勒擒住了衣染香,在黎佛婆沒有釋放修羅公主之前,當然不會釋放衣染香的了。

  黎佛婆數到「三字」,目中已經隱隱有了怒色,厲聲道:「好,修門主,老婆子禮數已盡,那就休怪我有傷兩家和氣了。」

  修羅門主大笑一聲,舉步朝黎佛婆逼去,口中喝道:「黎佛婆,修某倒要領教領教你究有何能,敢在修某面前如此狂妄?」

  黎佛婆好像絲毫沒把修羅門主放在眼裏,抬頭朝杜東藩、祝南山兩人說道:「杜掌門人、祝掌門人,你們給老婆子攔住他。」

  上官平本待起身責問,祝南山是那一門派的掌門人?但繼而一想,杜東藩、祝南山本是魔教一黨,此刻鐵打羅漢即將醒轉,自己如果和黎佛婆爭吵起來,就沒有時間和鐵打羅漢說明原委,豈不誤了正事?何況杜、祝二人出去攔阻修羅門主,正是自己暗中把解藥遞給華清輝夫婦的最好機會了,心念這一動,也就隱忍下來。

  杜東藩、祝南山聽到黎佛婆的喝聲,果然奉命唯謹,雙雙站起,身形閃動,一下擋在修羅門主面前。

  修羅門主做夢也想不到北嶽掌門人杜東藩和自封東嶽派掌門人的石敢當祝南山,竟會聽從朝陽教一個總管的命令,攔到自己面前。

  他身為修羅門主一門之主,見多識廣,在這瞬間,登時就想通了。自己昨晚深夜剛抵四女廟,今天不前不後,就會有杜東藩等人找來,就在自己在和杜東藩等人在前廳周旋之間,黎佛婆就擒住了自己女兒,天下那有這般巧合之事?如今杜、祝兩人應命而出,可見他們是一夥的人了。

  想到一夥,最使修羅門主感到震驚的,是華山派掌門人華清輝和少林寺羅漢室首席長老鐵打羅漢能遠大師,難道也會和魔教宇文靖沆瀣一氣不成?

  一念及此,不覺目光一抬,朗聲道:「杜掌門人?祝老哥這是什麼意思?」

  杜東藩沉笑道:「兄弟和祝兄希望修門主不可意氣用事,傷了兩家和氣,依兄弟相勸,何妨先聽聽黎總管的來意。」

  修羅門主微哂道:「黎佛婆劫持小女,上門尋釁,這還是修某意氣用事嗎?再說修某忝掌一派門戶,宇文靖有什麼事,自該親自前來和修某說明,黎佛婆只是宇文靖手下一名總管,還不配和修某討論問題,此事不勞二位出面調停,請回座吧!」

  祝南山笑一聲道:「修門主口氣咄咄逼人,好像咱們非回座不可了?」

  黎佛婆聽他直呼教主名號,還居然瞧不起自己這朝陽教堂大總管,不覺心頭有氣,大聲道:「你們盡和他囉嗦些什麼?修潛夫,你不是想和老身動手嗎?嘿嘿,憑你區區一個修羅門主,還不配跟老身叫陣呢?修羅門主有些什麼絕活,你先勝得了他們兩人,再向老身叫陣不遲。」

  修羅門主湛湛目光直注杜、祝二人,說道:「二位聽到黎佛婆說的話了?此此話當真?」

  杜東藩道:「沒錯。」

  「哈哈!」修羅門主仰天大笑一聲:「修某想不到堂堂五嶽劍派的北嶽劍派掌門人竟會是朝陽教下爪牙,好,既然你們甘心為虎作倀,修某也不用把爾等當作一派掌門人看待,二位只管出手就是!」

  就在他們說話之時,閉目瞑坐的鐵打羅漢忽然睜開眼來。

  上官平這一陣工夫,一直在注意著鐵打羅漢,一面暗中以「傳音入密」朝修羅門主說道:「修門主,你和他們動手之時,務必多拖延些時光,此舉關係重大,只有拖延時間,在下才有時間給他們服下解藥。」

  此時看到鐵打羅漢雙目乍睜,急忙再以「傳音入密」說道:「大師清醒了,此時不可出聲,先聽在下把前因後果說清楚了……接著就從斗姥宮素齋中,被黎佛婆暗下五合一奇毒,後來她取出來的解藥,共有內外兩層,外層一層雖是五合一奇毒的解藥,裏面卻是裹著一顆迷失心志的藥丸,服藥之人,武功不失,神智也不受影響,但卻從此服從施藥之人的命令,也就是從此成為朝陽教主宇文靖不二之臣,同時中毒之人,還有西嶽派華清輝夫婦、北嶽杜東藩、東嶽祝南山,另外各大門派中,也可能有人被迷,目前大師服了解藥,業已恢復清明,但在座的華清輝夫婦,尚未恢復,在下這裏有兩顆藥丸,請大師設法先讓華掌門服下,等他服藥醒來,大師告以原委,再由華掌門人把解藥讓他夫人服下,就好了。」

  這段話聽得鐵打羅漢驚出一身冷汗,心頭大為凜駭,急忙以「傳音入密」說道:「多謝上官掌門人,你解藥呢?」

  上官平早已取出兩顆解藥,暗藏掌心,這時身形微側,遮住了黎佛婆的視線,假裝伸手取起茶碗,把兩顆藥丸放在几上,然後捧著茶碗,輕輕喝了一口。

  鐵打羅漢立即取過藥丸,回過身去,朝華清輝以「傳音入密」說道:「華掌門人,剛才黎總管傳音告訴老衲,修羅門早已識破咱們行藏,在茶水中暗使手腳,她要上官掌門人暗中遞來了解藥,老衲已經吞下,賢伉儷快把解藥服了,再運功一盞熱茶工夫,方可無事,華掌門人快把解藥接過去,不可讓人看到了。」

  老和尚這番話,果然生效,須知迷失神志的人,只要聽說是黎佛婆的命令,自然唯命是從,鐵打羅漢遞過解藥,華清輝果然很快接了過去,又和夫人阮清芬低低說了兩句,就各自把藥丸納入口中,閉目運起氣來。

  上官平看他們毫不遲疑的各自吞下解藥,心頭總算放下了一塊沉壓的大石,緩緩站起身來,朝祝南山走了過去。

  這時,修羅門主和杜東藩、祝南山早已動上了手。

  修羅門主心頭雖然怒惱,但杜東藩究是北嶽一派之主,五嶽劍派,誼如一家,在八大門派之外自成一個團體,而且和各大門派也都有往來,得罪了一個杜東藩,豈不等於得罪了五嶽劍派?

  再說,今天在這客廳之上除了杜東藩、祝南山自稱掌門人不算,還有東嶽派掌門人上官平、西嶽派掌門人華清輝在座。

  這兩位掌門人對自己和黎佛婆之爭,一直不曾表示意見,以杜東藩和祝南山為例,居然對黎佛婆奉命唯謹,顯然已和宇文靖有了勾結,那麼以此類推,上官平、華清輝,甚至連少林長老鐵打羅漢,都可能已和朝陽教沆瀣一氣。

  自己這邊卻只自己和大師兄二人,敵眾我寡……

  就在他思忖之間,聽到了上官平「傳音入密」說的話,他雖不知上官平說的給他們服下解藥,究係什麼解藥?但上官平既然這麼說了,想必定有緣故。

  因此和杜東藩、祝南山動手之際,步步為營,先求自保,使的也僅是修羅門一套極為普通的「修羅散手」,並沒施展殺著,攻少守多。

  杜東藩、祝南山可不同了,他們奉命出戰修羅門主,素知修羅門武學,出自西域,十分奇詭,尤以「修羅刀」和「修羅七劍」,據說武林中很少有人能敵。

  ▼第二十一章 鬼蜮心機

  杜文藩、祝南山兩人想到這裏,難免心存顧忌,如今兩人聯手,和修羅門主打出二十幾招,對方除了手法純熟,招式頗有詭異,和中原征學稍稍不同,也不見得有何特異之處,尤其在自己兩人搶攻之下,他攻少守多,分明也徒有虛名,和自己兩人,也只是在伯仲之間而已。

  兩人有了這一發現,頓覺江湖傳言並不足信,這一來,膽氣頓壯,北嶽掌法以凝重勝,東嶽拳法也以陽剛擅長,一個雙掌開闔,記記宛如巨斧開山,一個雙拳交擊,招招都似鐵鎚撞巖,把偌大一座客廳,上首的一丈周圍,打得掌風拳影,劃空生嘯。

  修羅門主一身修為已臻上乘,豈會把這兩人放在眼裏?只是修羅門很少在江湖走動,沒有人知道他武功如何?

  他因有上官平傳音要他拖延時間,才和他們纏鬥到如今,不論對方兩人攻勢如何凌厲,他總是從容應付,身上一襲紫衫,飄逸生風,進退之間,若無其事一般。

  這把站在他身後的矮彌勒看得大惑不解,心想:「門主怎麼攪的,盡和他們這般遊鬥作甚?換了老夫,三拳兩掌,不就解決了嗎?這樣也好,門主纏住了這姓杜的和姓祝的,老夫就有機會找姓黎的老虔婆了。」

  心中這一想,瞇著的兩道眼縫中,射出如線金芒,朝黎佛婆投去,正待朝她欺去!

  只聽上官平沉聲道:「祝南山,你給我住手!」

  祝南山正在雙拳交擊,著著逼攻之際,突聽身後有人喝令自己住手,他沒聽出是上官平的聲音,只覺身後發話之人口氣不善,心頭一驚,急忙倏地轉過身來。

  目光注處,才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發話的竟是上官平,他背負著雙手,神色極為倨傲,一時不由大怒,喝道:「好小子,是你叫老夫住手的嗎?」

  對掌門人居然稱「好小子」,這是江湖上從未有過的事兒!

  上官平劍眉一軒,雙目之中射出兩道森冷的寒芒,沉喝道:「你敢對本掌門人如此說話?」

  祝南山大笑道:「好小子,在老夫面前,你還混充掌門人,老夫非教訓教訓你不可!」揮手一掌,迎面劈出。

  這一掌,可以說是他積壓心頭已久的一股氣憤,全從掌上發洩出來,一道強勁無比的掌風,直壓過來。

  上官平就站在他對面,相距不到五尺,看他居然敢對自己發掌,心頭不由得大怒,口中哼了一聲:「憑你也配!」

  背負雙手,凜立不動,只是暗暗提了口氣,把「紫氣神功」運集身前。

  這真是電光石火般事,祝南山一掌劈到他胸口,看他不避不閃,不封不架,還以為自己猝起發難,上官平措手不及,心中暗自冷笑:「小子你是死定了。」

  那知手掌劈到上官平前胸還有數寸,就似擊在一層無形的薄膜之上,掌力竟然無法擊實!不,上官平身前那層無形薄膜竟然還有反彈之力,直震得他手掌彈了起來,一倏右臂隱隱痠麻,無法再用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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