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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祝南山點點頭,說道:「賢侄為了貫徹令師遺志,縱然找不到快活三,也不肯就此放棄找尋的了,老夫覺得賢侄一個人住在寺廟裏,諸多不便,依老夫之見,敝莊就在泰山腳下,賢侄和士諤兄妹情同手足,不如暫時搬到敝莊去住,一面仍由士強要莊丁們擴大查訪,對泰山腳每一個村莊,依次找尋,也許可以問出快活三的下落來,不知賢侄意下如何?,」

  祝茜茜聽了老父的話,沒待上官平開口,就搶著道:「上官大哥,爹說得對,就這麼辦,你搬到我們莊上去住的好。」

  上官平道:「這個……太打擾貴莊了。」

  祝南山呵呵一笑道:「賢侄又來了,你還和老夫客氣什麼,你看茜兒巴不得你搬到咱們莊上去呢!好了,就這樣決定了,咱們午後就回萊蕪去。」

  這話說得很露骨,上官平和祝茜茜都不禁臉上發熱。

  祝士諤道:「爹,難道孩兒不歡迎上官兄嗎?」

  祝南山大笑道:「反正咱們父子三個沒有不歡迎上官賢侄的就對了。」

  ***

  萊蕪祝家莊,一方之雄,自然十分氣派。

  上官平搬來之後,幾乎成了祝家莊的嬌客,至少祝家莊的每一個人,心裏都有這樣想法。誰都看得出來,祝姑娘幾乎從早到晚都在東花園迎曦軒裏,陪著上官大哥寸步不離。

  祝士諤為了給妹子機會,有時故意推說有事,匆匆走開,有時來到迎曦軒外,聽到妹子有說有笑的正在屋裏,就悄悄回了出來,因此,也可以說自從上官平搬來之後,祝士諤好像和他漸漸疏遠了,他把自己的一份,也都讓給了妹子。

  祝南山很少到迎曦軒來,回到莊上,他有他的事,何況他是一個很開明的父親,上官平是兒子、女兒的朋友,年輕人在一起,有年輕人談話的資料,自己何必夾在他們中間,讓大家都受拘束,所以他不便來。

  莊上其他的人,也很少到迎曦軒來,那是祝士強特別交代的,不准莊上的人去驚擾。

  這一來,迎曦軒除了一名伺候的使女迎春之外,就只有上官平和祝茜茜相處的時間最多了。

  自從那天晚上,上官平吻了她以後,祝茜茜心裏就印上了他不可磨滅的影子,對他也更柔情如水,雖然還沒有名分,好像他們兩人的事,連爹都完全同意了,她自然更不用避什麼形跡。

  上官平從小跟隨師父,但他師父只是一個窮道士,生活都過得很清苦,自從搬到祝家莊來之後,一莊的人都把他視作嬌客,生活不但富庶安樂,又有祝茜茜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姑娘整天陪伴著他,日子自然過得十分舒適。

  他雖然也時常想起冷雪芬,但又不知道她在那裏,也只有心裏想想而已!

  一晃眼十幾天過去了。這天,上官平正和祝茜茜在房中下棋。

  只聽外面走廊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響起祝士諤的笑聲,叫道:「上官兄,哈哈,你們在做什麼……」人隨笑聲,一腳跨了進來。

  祝茜茜連頭也沒抬,搖著左手,急叫道:「大哥,你別吵好不,我這炮快要給他吃了。」

  祝士諤大笑道:「別下了,我有話要和上官兄說。」

  祝茜茜道:「我不管,你有什麼話,等我們下完了這一盤,再說不遲。」

  祝上諤正容道:「妹子,不許胡鬧,我是剛從爹書房裏來,有好消息要訴上官兄的。」

  祝茜茜伸手一推棋子,說道:「你就說嘛!」

  上官平忙道:「祝兄有什麼事見告?」

  祝士諤笑道:「剛才聽士強大哥說,有一名莊丁來報,找到快活三了。」

  「真的?」上官平喜道:「他人在那裏?」

  祝士諤笑道:「你說的快活三,那是一輩子也找不到的,那人叫做蒯樂山。」

  祝茜茜眨眨眼,問道:「大哥,是誰找到的呢?」

  祝士諤道:「是劉標找到的,他經過徂徠山下,聽到土地廟裏,住著一個香火老人,大家都叫他快老頭,他就進去問問清楚,才知道那老人姓蒯,叫做樂山,劉標因他名字和上官兄找的快活三很接近,就趕回來稟報士強大哥,士強大哥也作不了主,就向爹請示。」

  上官平問道:「那叫蒯樂山的人,在徂徠山土地廟裏,如何走法?」

  祝士諤笑道:「上官兄不用性急,爹已叫士強大哥趕去徂徠,把那個蒯老頭請來,最遲傍晚時候可以到了,爹要兄弟來請上官兄到書房去一趟。」

  祝茜茜道:「那就快走。」

  三人出了迎曦軒,來至書房。祝南山坐在窗口一張太師椅上,他看到上官平和女兒並肩走入,臉含慈笑道:「你們都來了。」

  上官平朝他行了一個禮,說道:「小侄見過祝伯伯。」

  祝南山笑道:「賢侄不用多禮,你們都坐下來。」

  三人依言在下首落座。上官平道:「剛才士諤兄說,已經找到一個叫蒯樂山的人……」

  「不錯。」祝南山道:「所以老夫要士諤把賢侄找來,也是為了此事。」

  上官平道:「祝伯伯有何吩咐?」

  祝南山道:「因為令師臨終告訴你的是快活三,如今劉標找到的卻是蒯樂山,這三個字雖然完全不一樣,但聲音頭相近似,咱們在泰山找了這許多日子,始終沒找到快活三,此人也許就是令師要賢侄來找的人亦未可知。」

  上官平點點頭。

  祝南山又道:「但老夫卻想到一件事……」

  上官平道:「請祝伯伯明示。」

  祝南山笑了笑道:「老夫聽茜兒說,你會使我們泰山派的『十八盤劍法』,但令師卻把它易名為『南天十八式』,再從令師始終沒告訴你學的武功,出於那一門派,從這兩點看來,令師要賢侄到泰山來找快活三,尤其是直到臨終時才說出來,其中必有深意。」

  上官平點點頭,應了聲「是」。

  祝南山又道:「因此賢侄遇到蒯樂山時,必須十分審慎,先問清楚對方來歷,才可吐露真言,如果先直截了當說了出來,萬一對方不是賢侄要找的人,但他是徂徠山一間土地廟的香火,自然也是老於世故的人,他看到咱們把他請到莊上來,也許存了私心,想藉此訛詐,賢侄不可不防。」

  祝茜茜道:「他是不是快活三,爹會看不出來麼?」

  祝南山朝女兒笑了笑,說道:「為父是泰山派,沒錯,上官賢侄據為父推斷,八成也是本門弟子,也沒錯;但一門之中,另有許多規定,上官賢侄的令師沒有明白告訴他,卻要他來找快活三,此中必然和本門某些規定有關,等蒯樂山來了,為父和你大哥、你,都不宜在旁,只能由上官賢侄一個人單獨和他晤談,因為有些話,不能讓第三者聽到的,他才肯說出來。」

  上官平道:「祝伯父設想周到。」

  祝南山呵呵一笑道:「咱們泰山一派,數十年來,一直默默無聞,也許上官賢侄一來,再能經蒯樂山的證明,唔,也許令師昔年沒有學到的武功,希望蒯樂山能傳給賢侄,那麼咱們泰山派定可在賢侄手中,光大門戶了。」

  祝茜茜喜孜孜的道:「爹,上官大哥的師父會不會是本門的掌門人呢?如果是的話,上官大哥就是咱們的掌門人了。」

  祝南山聽了女兒的話,臉上很不自然的笑了笑道:「那要看蒯樂山如何說了?」

  ***

  直到晚餐之後,祝士強才陪同蒯樂山來到祝家莊,像接待貴賓一般,把他安置在東花園水榭之中,水榭三楹,四面環水,翠荷亭亭,石橋九曲,是園中最幽靜的地方了。

  祝士強把蒯樂山接來之後,就通知了上官平,現在上官平由祝茜茜陪著走來。

  兩人並肩而行,踏著白石小徑,走近橋邊,祝茜茜腳下一停,說道:「上官大哥,你一個人進去吧!我不進去了。」

  上官平點點頭,舉步跨上九曲橋,師父遺命要找的人,終於找到了,他心頭自然極為興奮,走了幾步,回頭看去,祝茜茜還站在橋邊一棵柳樹下,夜風輕輕吹拂著她輕盈的衣裙,看去飄飄欲仙!

  他突然想起冷雪芬來,已有多月不見,不知她還在不在山上?她見不到自己,一定會懷念著自己,如果她已經離開泰山,茫茫天涯,又到那裏去找她呢?一時之間,不覺腳下一停,望著亭亭如蓋的荷葉發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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