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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隨著話聲,何真真像一陣風般悄生生走了進來,她身後一人,卻顯得有些拘謹,也隨著她進入屋中。

  這一剎那,沈若華、畢秋雲、管秋霜、田玉燕四位姑娘,八隻眼睛一齊投到了何真真身後那人身上,同時也一齊怔住了。

  田玉燕驚喜的咦了一聲,叫道:「是大哥,你也來了!」

  他,正是凌干青。

  這一瞬間,凌干青也呆了一呆,這真是尷尬之至,不禁臉上一紅,不由自主地點頭笑道:「畢賢弟、秋霜,你們也在這裏?」

  何真真眼波一瞟四位姑娘,回頭輕聲道:「你快去見過我師父。」

  管秋霜看他和何真真同來,心中暗暗冷哼,一下別過頭去。

  凌干青朝斗姆拱拱手道:「在下凌干青,見過老前輩。」

  斗姆一雙綠陰陰的眼睛,上上下下朝凌干青一陣打量,呷呷笑道:「你就是凌干青,很好,她們四個女娃兒,就是找你來的,差點沒跟老身要人呢!」

  凌干青臉上又是一紅,拱拱手道:「在下蒙何姑娘指引,前來謁見老前輩,是為了在下身負血海深仇……」

  斗姆沒待他說下去,就截著道:「你爹叫凌千里,是老身門下柳鳳嬌殺死的,是嗎?」

  凌干青道:「老前輩原來已經知道了。」

  斗姆道:「老身聽柳鳳嬌說過,她丈夫是死在兩個結義兄長手下的,妻子給丈夫報仇,也是應該的了。」

  凌干青道:「當日潘河東……」

  「此事經過,老身已聽柳鳳嬌說過。」

  斗姆道:「你們練功學武,好像都是為了仇殺。」

  凌干青道:「父仇不共戴天,古有明訓,人子為父報仇,這是天經地義之事。」

  斗姆道:「老身沒有說你不對。」

  何真真在旁道:「師父,弟子領凌大哥來叩謁你老人家,是因為凌大哥知道二師姐是老人家的門下,他為了表示對你老人家的崇敬,先來向師父稟報經過,好讓師父明瞭內情。」

  斗姆綠陰陰的眼光,朝她看了一眼,說道:「他來看為師,就是來告訴為師一聲,他要殺為師門下的二弟子了,要為師不要插手,是這樣吧?」

  何真真在她師父身旁,撒嬌地道:「你老人家怎麼說的這樣難聽呢?」

  斗姆一陣嘿嘿乾笑道:「本來就是這樣嘛。」

  說到這裏,忽然好像傾聽什麼,霎著眼睛,半晌沒有作聲,然後又把目光移到何真真的身上,問道:「真真,你方才幫著凌干青說話,他是你什麼人?」

  何真真被師父問得粉臉驟然一紅,說道:「弟子……弟子……」

  斗姆呷呷尖笑道:「你就是不說,為師也早已知道,你是不是很喜歡這小伙子?」

  何真真羞得滿臉通紅,急叫道:「師父……」

  斗姆臉上笑容漸漸斂去,冷哼一聲道:「為師知道你一向眼高於頂,什麼人都不在你眼裏,你怎麼會看上他的?嘿嘿,為師聽說你把身子都交給他了,可有此事?」

  她這話當著沈若華、畢秋雲等四位姑娘說了出來,一時不僅何真真、凌干青被羞得滿臉通紅,連四位姑娘也一齊霞生兩頰,羞得別過頭去。

  管秋霜低低地道:「大姐、二姐,我們走。」

  斗姆尖喝道:「慢點,你們都給我站著!」

  何真真羞急地道:「師父,弟子和凌大哥是清白的。」

  斗姆哼道:「為師一向不喜歡虛偽,你是斗姆的徒弟,敢作敢為,心裏喜歡他,有什麼好害臊的?你已經把身子交給他了,這是你親口對二師姐說的,難道還是假的不成?」

  何真真漲紅了臉,說道:「師父明察,這話弟子是說過。」

  斗姆道:「是你自己說的,那不就結了,還有什麼好抵賴的?」

  「弟子不是抵賴。」

  何真真低著頭道:「師父面前,弟子也顧不得羞恥了,弟子心裏,確實……確實……」

  斗姆不耐地道:「確實什麼?很喜歡他是不?」

  「是。」何真真低垂粉頃,低低的應了聲「是」,才道:「但我們是清白的。」

  「你方才明明承認把身子交給他了。」

  斗姆目光一掠凌干青,嘿然道:「那還清白個屁?」

  「師父聽弟子說呢!」

  何真真道:「那是前天晚上,凌大哥和二師姐動手,二師姐使用無形勾魂毒粉,把他迷倒,要舉劍殺他,弟子一時情急,勸二師姐放過了他,二師姐執意不肯,說要斬草除根,弟子一急,只好……只好……這樣說了。」

  斗姆哼道:「傻丫頭,你還是黃花閨女,一個女孩子的名節,豈可隨便亂說?」

  何真真紅著臉道:「弟子一時情急,如果不是這樣說,二師姐就會饒不過他了。」

  斗姆一雙綠陰陰的眼睛,直注著徒弟,問道:「你知不知這小伙子風流成性,勾引你二師姐門下的聶小香,如今已有三個月身孕了?」

  何真真道:「弟子知道。」

  斗姆不悅道:「你既知道,還迷戀他什麼?」

  何真真道:「你老人家明鑒,那不能怪他。」

  斗姆道:「你這丫頭真被這小子迷住了,他勾引別的女人,有了身孕,還不能怪他,那怪誰去?」

  何真真道:「那是二師姐壓迫聶小香故意以簫聲引凌干青到樓上去的,而且暗地在酒中做了手腳,凌干青和聶小香可以說都是被害的人。」

  「你還一直幫著他說話。」

  斗姆沉聲道:「好,那麼她們這四個呢?為了凌干青,不惜以身犯險,到仙女廟來救人,夜闖斗姆閣,你說,她們和他要是沒有什麼,誰肯拼著命來救他?」

  管秋霜第一個勃然作色,怒聲道:「斗姆,你是武林前輩,請你說話放尊重些,不要有失你的身分。」

  斗姆道:「老身如何失了身分?聶小香把身子給了他,才不惜把凌干青從地窖中放出去,背師私奔,我這三徒弟,自己承認把身子給了他,才不惜把他帶來見老身,你們如果沒有……」

  「住口!」

  凌干青劍眉一挑,凜然道:「在下遠來晉謁老前輩,乃是為了尊重老前輩是武林前輩,老前輩這麼說法,豈不侮辱在下人格,同時也是侮辱了你自己的身分。」

  「老身不管這些!」

  斗姆一攏手道:「你們都在這裏,凌干青,老身只要你說一句話,這幾個女娃兒,包括老身三徒弟在內,你到底要那一個?」

  凌干青俊臉一紅,當著她們叫他如何回答?何況他也確實答不出來,微哂道:「老前輩這話不覺得過分麼?」

  斗姆沉聲道:「老身此話如何過分了?老身這三徒弟,為了救你,不惜自毀清白,女孩兒家名節何等重要,她除了你,還能嫁給別人麼?」

  何真真羞急地叫道:「師父,你老人家……」

  斗姆一攏手道:「你不用多說,自有為師給你作主。」

  一面目視凌干青,接著道:「所以老身要你當面說說清楚,這幾個女娃兒裏,你要那一個,總不成斗姆的徒弟,給你做小吧?」

  凌干青聽得朗笑一聲道:「老前輩這話真不知從何說起,在下和他們有的是世交,有的是行走江湖,道義論交,結為兄弟,就是老前輩門下的何姑娘,因為從柳鳳嬌劍下,救了在下性命,才以兄妹相稱……」

  「老身不相信你哥哥妹妹的叫得這麼肉麻,還會規規矩矩。」

  斗姆尖著聲音說道:「老身反正不管你這些,只問你對真真心裏有怎麼一個打算?」

  凌干青道:「在下已經說過,在下和真真兄妹相稱,自然是兄妹之情……」

  「屁話,簡直是屁話!」

  斗姆用手拍著椅子靠手,尖聲道:「兄妹,兄妹,她告訴人家把身子都給你了,這還是兄妹麼?」

  凌干青道:「那是何姑娘為了救在下之命,只是說說罷了。」

  斗姆越聽越怒,厲聲道:「天底下那有妹妹把身子給哥哥的道理?她雖然只是口中說說,但心裏也就是準備給你的了,你能說只是口裏說說的麼?女孩子說出這樣的話來了,她還能嫁給別人?所以現在老身作主,把她嫁給你,不用再哥哥妹妹的了。」

  凌干青道:「老前輩……」

  「就這樣說定了。」

  斗姆一攏手,呷呷笑道:「過幾天老身會著人把你師父請來,叫你師父作主,這件喜事就辦成了。」

  凌干青道:「老前輩,此事在下實在無法同意!」

  「什麼?」

  斗姆沉聲道:「你不同意?」

  凌干青道:「在下父仇未復,何以為家?」

  斗姆道:「老身說過,你們冤冤相報,這老身可以不管,當年柳鳳嬌要為夫報仇,老身不會干預,現在你要為父報仇,老身也絕不偏袒,你們可以各憑武功,去快意恩仇,你向柳鳳嬌報仇和跟真真成親,是兩碼子事,老身只管喜事,不管仇殺,現在話都說清楚了,你該沒有話說了吧?」

  凌干青道:「老前輩不偏袒柳鳳嬌,在下萬分感激,至於婚事,在下目前實在無法從命。」

  「什麼?你不要何真真?」

  斗姆氣又盛了,指指何真真,又指指沈若華等四人,說道:「你再仔細看看,真真容貌也不比她們醜,你說,真真那一點比不上她們?」

  畢秋雲氣憤地道:「老前輩,你要把何姑娘嫁給凌大哥,這是喜事,只要雙方心甘情願,就成良緣,何用拿我們來和何姑娘比呢?」

  斗姆拍著靠手,尖聲道:「這小子三心兩意,拿不定主意,就是因為有你們四個丫頭和他哥哥妹妹的,分了他的心,我就是要真真和你們站在一起,讓他仔細去看看,這有什麼不對了?」

  話聲一落,目注凌干青問道:「小伙子,你決定了沒有?」

  凌干青昂然道:「婚姻大事,在下不想決定得如此草率。」

  「你……」

  斗姆怒聲道:「老身答應把真真嫁給你,那是因為你小子還算中老身的意,不然,你就是磕破了頭,老身也不會答應呢,你居然跟老身拿起蹺來了?告訴你,老身一向言出如山,既然說出來了,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你好好給我考慮考慮。」

  凌干青劍眉一挑,抗聲道:「在下說過,父仇未報,不考慮自身婚姻之事。」

  斗姆倒實在喜歡他這個倔強的脾氣,看了他一眼,點頭道:「老身知道你父仇未報,並不強迫你馬上成親,你先和真真訂個親就好。」

  凌干青道:「在下從不受人強迫,這訂親二字,在下也不考慮。」

  何真真站在一旁,盈盈欲涕,紅著險叫道:「師父,你不要強迫他了。」

  「不行!」

  斗姆臉上變了色,用手拍著椅子靠手,盛氣地道:「孩子,你已經夠委屈了,和他非親非故,就向人家說出把身子給了他,這件事,為師既然給你作主,就由不得他不答應,為師說出來的話,幾時不算數過?老實說,為師為了你的終身大事,也已經退了一萬步,他還跟為師拿翹,這小子在為師前面,還敢如此倔強,為師就非要他答應不可。」

  凌干青道:「老前輩是武林前輩,婚姻之事,豈能相強?」

  斗姆尖著聲音道:「你小子不識好歹,敬酒不吃,老身就要你吃罰酒。」

  管秋霜先前對凌大哥心存誤會,現在聽了凌大哥的話,這誤會早就消散了,此時忍不住道:「斗姆,你是武林前輩,豈能以大壓小,何姑娘是當事人,她都求你不要強迫凌大哥了,你怎好強迫凌大哥非答應不可呢?」

  田玉燕接口道:「是啊,凌大哥要是喜歡何姑娘,不用你強迫,早就高高興興的答應這個婚事了,他不答應,你怎麼強迫人家呢?」

  斗姆目射兇光,看了四位姑娘一眼,呷呷笑道:「你們當老身不知道麼?你們都想嫁給他是不是,所以最好讓姓凌的小子不答應。你們想得美,老身偏不讓你們稱心如願,姓凌的小子今天若是不答應這個事,老身就宰了他,看你們那一個嫁得成?再不,老身就把你們四個一齊宰了,他也會一心一意跟真真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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