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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畢雲秋好奇的問道:「大哥早已知道卓老丈的『試劍會』,才趕來的?」

  「那倒不是。」

  凌干青笑道:「我是尋我失落的劍來的。」

  畢雲秋道:「大哥失落了一柄劍麼?劍是隨身之物,怎麼會失落的呢?」

  凌干青道:「那是家師傳給我的一柄軟劍……」

  他把自己回家拜祭父墓,聽到簫聲,如何遇到聶小香,她把小樓讓給自己,第二天早晨,發現青藤不見,大概說了一遍。

  當然,不該說的地方,就略去不說了。

  畢雲秋眨眨眼,道:「這麼說,那聶小香住在尊府後園的小樓上,就是為你這柄劍去的了,她人長得美不美?」

  凌干青臉上一紅,說道:「愚兄當時並不知道她會武功,尤其那酒中也可能做了手腳。」

  畢雲秋笑道:「這叫做色不迷人人自迷。」

  凌干青道:「賢弟休得取笑。」

  畢雲秋神秘一笑,問道:「大哥到底是找劍,還是找人呢?」

  凌干青道:「劍是她拿走的,只有找到她,才能找回劍來。」

  畢雲秋微微搖頭道:「據小弟看,她聶小香這名字,只怕也是假的了,人海茫茫,大哥到哪裏去找她呢?」

  凌干青道:「這柄劍,是家師一位去世的老友的,縱是天涯海角我非找回來不可。」

  畢雲秋問道:「大哥一點眉目也沒有,如何找得到她呢?」

  凌干青道:「那聶小香的口音,不是鎮江,便是揚州,所以愚兄想到這兩地方瞧瞧,如果她是柳鳳嬌一路的人,那就更好,只要找到柳鳳嬌就好了。」

  說到這裏,目注畢雲秋,問道:「賢弟呢,現在該你說說自己了。」

  畢雲秋臉上微微一紅,笑道:「小弟沒有大哥這樣曲折離奇,香艷動人的故事可說,小弟會一些粗淺功夫,那是家傳的,說出來令人臉紅,這次是奉先母之命,到蕪湖去找一位世伯就是這麼簡單了。」

  凌干青點點頭,說道:「這麼說,我們明天就分手了?」

  畢雲秋聽得一怔,勉強笑道:「大哥如果願意留一天,我們就可以多聚一天了。」

  凌干青想到自己父仇未報,連師父傳給自己的寶劍也失落了,心頭自是十分焦急,想了想道:「不瞞賢弟說,我們一見如故,結為兄弟,我自然希望多盤桓幾日,但愚兄親仇未報,師劍失落,愚兄實在片刻難安,你我兄弟,來日方長,我們只好約個日期,以圖後會了。」

  畢雲秋點點頭道:「大哥有事,自然該去辦事要緊,這樣好了,小弟蕪湖事了,自會去找大哥的,時間不早,大哥也可以去休息了。」

  凌干青道:「今晚一敘,明朝即是天涯,我們何不妨古人西窗剪燭,同榻共話,不知弟意下如何?」

  畢雲秋臉上又是一紅,忙道:「大哥方才不是說來日方長?大哥負血仇,如果劍是柳鳳嬌派人竊去的,她會隨時隨地現身,大哥自然要加倍小心,今晚話到天明,還是要分別的,但大哥如果一晚未睡,體力耗損,萬一遇上強敵,教小弟如何放心?再說,小弟明日一早也要趕路,所以還是好好的睡一覺,才能養足精神的了,大哥去睡吧!」

  凌干青道:「賢弟說得也是,好,賢弟那就早些安息吧!」

  他伸手握住了畢雲秋的手,久久不放。

  畢雲秋臉上又是一紅,任由他握著,赧然笑道:「大哥真是多情……」

  他輕輕縮回了手,說道:「快去睡吧!」

  凌干青:「賢弟也可以睡了。」

  回到房中,只覺別情愁緒,一齊湧上心頭,久久不能成眠,耳中也隱約聽到隔壁房中的畢雲秋輾轉反側,敢情和自己一樣,沒有睡熟。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的,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等到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大亮急忙起身下床,眼看紅日已經照上窗櫺,顯然時間已不早了。

  推出門去,店夥已在房外伺候,含笑道:「公子爺起來了,公子爺的令弟已經走了,他要小的不可驚動公子爺,好讓公子爺多睡一會……」

  凌干青一怔,問道:「我兄弟已經走了?他什麼時候走的?」

  店夥賠笑道:「他一早就走了,把房錢都付清了,還賞了小的三兩銀子,交代小的,等公子爺起來,告訴你老一聲,他有事先走,要你老路上諸自珍重。」

  凌干青唉道:「他走了也不告訴找一聲,好,你去給我打盆洗臉水來,我也要趕路呢!」

  店夥巴結的應了聲「是」,回身出去,不多一會,送來了面水,接著又端上四碟小菜,一鍋稀飯,和一籠小籠包,說道:「這也是公子爺的令弟交代小的,給你老準備的早點。」

  凌干青點點頭,盥洗完畢吃過早點,又賞了店夥,一錠碎銀,才出門而去。

  出得北門,這是通向渡口的一條大道,時有車馬行人,絡繹不絕,正行之間,忽見前面不遠,正有一個青衫少年匆匆的趕路,這人後形看去極為眼熟!

  再一思索,才想起他正是昨晚和自己同席,後來拜卓一絕為師的田中玉!

  凌干青心中暗道:「他不是和他祖父在一起麼?怎麼一個人到這裏來了?而且看他行動有些慌張,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心中想著,只見田中玉東張西望,走到路邊一棵大樹下,低頭看了看,忽然朝右首一條小徑上急步行去。

  凌干青覺得奇怪,行近大樹,也目光一住,才發現大樹根旁,有人用木炭劃了一個箭頭,正好指向那條小徑。

  一時覺得好奇,就放緩腳步,遠遠跟了下去。

  前面的田中玉是十分焦急,腳下行走得極快,但一路上卻是邊走邊看,似是在找路邊的暗記(箭頭)。

  不多一回,已經到了一座小山腳下,那是一片濃密的雜林,他低頭看了一眼,就朝林中一躬身鑽了進去。

  凌干青趕到林下,果然又發現了一道木炭劃的箭頭,指向林中,心中暗道:「他照著木炭劃的箭頭,找到這裏來,究竟是有什麼事呢?」

  當下也毫不猶豫的輕輕閃入林中,腳下稍微一停,側耳細聽,好像林木深處,隱隱有人聲傳了過來,這就循著聲音尋去。

  這片雜林,佔用地不小,但樹林之間,有疏有密,有些地方樹身生得極密,枝葉交叉,較為幽暗,有些地方,中間枯死了一片,就較為空曠,成了一片枯葉的草地。

  凌干青漸漸走近,就聽到田中玉嫩而且清的口音大聲道:「你們約我到這裏來,究竟有什麼事,怎不明說,在下可沒工夫和你們閒扯淡。」

  「這並不是閒扯淡。」

  一個粗裏粗氣的聲音笑道:「咱們約你到這裏來,有什麼事,你心裏不明白?」

  田中王道:「我不明白。」

  兩句話的工夫,凌干青已經找到地點了,那正是樹林的一片空地,田中玉一手叉腰,站在那裏,他對面是三個紫衣勁裝漢子,刀未出鞘,但已品字形,等於圍著他了。

  凌干青隱到兩株樹後,也站停下來。

  只見中間一個斷眉漢子嘿然笑道:「你不是在找人嗎?」

  田中玉聽得身子一顫,怒哼道:「你們知道我爺爺和師父的下落?」

  那斷眉漢子陰笑道:「這就是咱們約你來的原因,你現在明白了?」

  田中玉道:「這麼說,我爺爺和師父是你們紫衣幫劫持去的了?」

  凌干青聽得一怔,暗道:「他爺爺、他師父,被紫衣幫的人擄去的了?」

  那斷眉漢子道:「咱們要問你的,也是這句話,你祖父、你師父到哪裏去了?」

  田中玉驚凜地道:「不是你們劫持去的?」

  斷眉漢子道:「我們劫持的,還會來問你嗎?」

  田中玉焦急地道:「那是什麼人劫持我爺爺呢?」

  他似乎急要走。

  「站住!」

  斷眉漢子道:「你急著要走了嗎?」

  田中玉突然轉過身來:「我要走,你也管得著嗎?」

  斷眉漢子道:「老子是說你不要走了。」

  田中玉道:「為什麼?」

  「不用多問!」斷眉漢子道:「你只要跟我們走就是了。」

  田中玉道:「我為什麼要跟你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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