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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戰書內容,除了痛斥自從黑衣教出現江湖,先則以迷藥蒙害同道,繼則妄圖逐一攻破各門各派,以遂其獨霸江湖之野心。但自古以來,邪不勝正,每隔若千年都有野心梟雄,逞亂一時,迄今無一人能達到其妄想,即告殞滅,黑衣教又何能例外?接著說到衡山派曾和黑衣教訂有端午之約,如今江湖上十六個門派為了挽救危亡,共同組成武林聯盟,黑衣教一而再,再而三的向白雲觀挑釁,雖屢遭挫折,仍不知悔悟,於是本盟決定提前於三月十五日在九嶺山九仙陽候教,和黑衣教一決勝負,如黑衣教逾期不往,武林盟就要大舉討伐,犁庭掃穴,並在江湖各地發動清除黑衣教羽黨。所以希望黑衣教中,凡是被強迫入教的江湖同道,能在三月十五日前反正來歸者,一律不咎既往,均表歡迎,逾期即視作黑衣教死黨,格殺勿論,切勿自誤等語。

  這是一篇洋洋灑灑的大文,一口氣寫來,駢驪輝煌,堂皇冠冕,大家紛紛豉掌,表示同意,當下就由各門各派的人,依次簽了名。

  春申君把信裝入信封,交給了謝公愚,另由漆嘯天、殷長風、令狐宣、桂大榮四人,暗中接應,能不和黑衣教的人照面最好。謝公愚送信之後,會合四人,潛伏附近,再接應任雲秋等三人。

  ***

  任雲秋卻去找葉菁菁、江翠煙兩人,說出邋遢和尚和酒肉道士的意思,要自己三人去盜紅髮老怪的化血飛刀,並把酒肉道士傳給自己的飛刀手法,傳給了兩人。

  葉菁菁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呢?」

  任雲秋道:「我們一路只要暗中跟在謝大叔身後,他是送戰書去的,我們跟在他身後,暗中保護,等謝大叔任務完畢,離開之後,我們就留下來,江姑娘熟悉環境,靜待夜晚動手就好。」

  三人計議了一會,就一起練習飛刀,好在三人武功都有深厚基礎,既有口訣,練起來並不困難。

  不多一會,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大家因晚上就要出發,而且黑衣教巢穴,相距猶遠,不是一天就可以趕到,為了不使對方發覺,去的人必須加以改變裝束。

  好在這次各門各派的人中,有不少奇才異能之士,丐幫長老獨臂擒龍申萬生精擅易容術,洞庭青龍幫和鄱陽鳳尾幫都帶有面具。

  於是由申萬生替江翠煙易容,其餘的人只要戴上面具就行。謝公愚改扮成鏢師,任雲秋等三人改扮為一對赴考的兩兄弟,隨帶一名書童。漆嘯天等四人則改扮為布商,各自先後上路,裝作互不相識。

  ***

  晚飯之後,幾人都已收掇停當,謝公愚來至第三進東院,走到最後一間。

  這是囚禁趙復初和陳康和的房屋,陳福早已候在那裏,見到謝公愚走來,急忙迎了上去。

  謝公愚問道:「準備好了嗎?」

  陳福點點頭。

  謝公愚道:「時間差不多了,快叫他依計行事。」

  陳福應了聲「是」,舉手擊了兩掌,就有一名躍龍莊的劍士奔了過來。

  陳福伸手指了指木門,就和謝公愚一同熄去。

  那劍士躡手躡腳的走近木門而入,又輕輕的掩上了木門,舉步往裏行去。

  趙復初已知此人是謝公愚派來釋放自己兩人的了,但他卻並未把謝公愚說的話,告訴過陳康和,這時也仍然裝作毫不知情一般。

  黑暗中,只有聽人低低的道:「落花有意隨流水。」

  陳康和聽得一怔,來人說的口號,分明是黑衣教的人了,但他老奸巨猾,這口號如今已經洩漏,武林盟的人都已知道,難保不是春申君、謝公愚等人使的計,因此並沒作聲。

  那劍士低低的道:「在下是來救你們,時光寶貴,兩位是否傷得很重,能不能行動?」

  陳康和自知落到武林盟手中,他雖和春申君有數十年交情,但自己出賣武林盟,做了內奸,就算春申君念舊,其餘的人未必肯放過自己,遲早難免一死,能逃出去,自是最好不過。這就問道:「咱們並沒有負傷,只是武林盟戒備森嚴,能夠逃得出去嗎?」

  那劍士道:「咱們既能進來,還會出不去嗎?時間非常匆促,在下已經替兩位準備好了出路,越快越好。」

  說話之時,從身邊取出一柄匕首,迅快替兩人割斷了綑綁手腳的繩索,口中喝了聲:「快隨我來。」

  轉身閃到門口,輕輕打開木門,探首朝外望了望,就向身後兩人招招手,開門閃出。陳康和、趙復初兩人哪敢怠慢,急忙跟著他掠出。

  那劍士身手十分俐落,已經走到右首一間房門口停下,回身打了個手勢,就閃入房去。

  陳康和、趙復初見他閃入莊丁們住的房中,也就跟著閃入。

  這是第三進東院,原是白雲觀弟子的雲房,如今作為四莊莊丁的住處,每房四人,兩人跟著劍士閃入,就看到另有一個劍士坐在床上,兩個劍士卻仆倒在地。

  領著他們進來的劍士伸手一指地上兩人,低聲道:「兩位快把他們身上衣衫剝下,換到身上,時間不多,咱們快要去換班了。」一面從身邊摸出兩張人皮面具,接著道:「把這個戴上了。」

  陳康和知道四莊莊丁晚飯之後,就得換班,等那換班下來的莊丁發現屋中有人被制,自己兩人早已鴻飛冥冥,逃出白雲觀很遠了,心頭自然大喜過望。

  當下兩人戴好面具,剝下兩名劍士身上的衣衫,迅快換上,然後又把兩個被制的人,拖到床下藏好。

  那為首劍士朝另外坐在床上那人打了個手勢,首先舉步往門外走去。

  陳康和、趙復初緊跟兩人身後,轉出迴廊,一直往前面行去。

  此時正是四莊莊丁換班的時候,自然沒人去注意他們,不多一會,便已出了白雲觀。

  又走了一箭來路,為首劍士要另一個劍士朝林中走去,那自然是去接替林中暗崗的了。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為首劍士低聲道:「前面還有兩處暗崗,俱在林中,你們快些走吧!」說完閃身朝左首掠了進去。

  陳康和、趙復初沒有作聲,依然挺胸凸肚的往前行去,只是腳步已逐漸加快,因此處還是武林盟的勢力範圍以內,隨時都可以遇上巡山的人,兩人自然不敢怠慢,先前還不敢奔行得太快,怕被人發現起疑,這樣一直急步走出三數里外,才敢展開腳程,又奔行了十數里路,看看後面沒人追來,才算脫離虎口。

  陳康和沒想到在白雲觀明樁暗卡重重嚴密防守之下,竟然如此容易,逃了出來,不覺長長吁了口氣道:「咱們總算逃出來了,只可惜方才救咱們脫險的不知是什麼人?」

  趙復初受了謝公愚的叮囑,明知那劍士是謝公愚支使來釋放自己兩人的,根本不是黑衣教的同黨,否則哪有這麼容易脫險?但如果只有自己一人回去,很容易使人起疑,才把陳康和一起釋放的。

  當下就含笑道:「陳兄,咱們如果說有人救出來的,那就是咱們兩人已經被擒住了,這樣實話實說,多沒面子?」

  陳康和聳聳肩道:「那要怎麼說?」

  趙復初道:「照實說了,咱們不但沒有功勞,很可能還會受到處分,功勞是人家的了,依兄弟之見,就說偷襲春申君沒有成功,武林盟已經發現有人臥底,但黑衣教投過去的人從總護法到護法,不下數十人之多,他們不動聲色,只有暗中調查,一時之間還查不出證據,你陳兄是參與春申君機密的人,知道情勢已十分險惡,兄弟不可能再潛伏下去,但兄弟一人,在對方防守嚴密之下,還是無法脫險,才由陳兄指派兄弟一同巡山,藉機逃走的,這樣豈不兩全其美?」

  陳康和雖覺這樣說法,並不很完美,因為自己既然並未洩露身分,何以要離開武林盟?這一點很難解說,但總比兩人都被識破,已經囚禁起來,要好得多了,這就點頭道:「看來也只有這樣說了。」

  兩人坐息了一會,還是不敢耽擱,趕了一夜路,第二天到了一處鎮甸,因兩人身上還穿著躍龍莊莊丁的服飾,就各自買了一套衣衫換過,休息了半天,再行上路。

  ***

  黑衣教總壇,是設在幕阜山通天嶺荒嶺,嶺下有一座通天觀,廟貌巍然,相當宏偉。

  兩人趕到通天觀,已是數日之後的初更時分。陳康和還是第一次到總壇來,自然由趙復初領路,兩人剛走近觀前,還有一箭來遠,就見有兩名黑衣漢子路中閃出,迎了上來。

  其中一人沉聲喝道:「來的是什麼人?」

  趙復初走上一步,說道:「閔副教主座下護法趙復初,護法堂護法陳康和,特地來晉見副教主的。」

  那黑衣漢子聽說來的是兩位護法,倒也不敢怠慢,朝兩人行了一禮,說道:「今晚是但副總管值夜,兩位請去候傳室等候,容小的稟報但副總管,再來相請。」

  說完右手向空一揮,叭的一聲,飛起一道綠色火花,一面抬手道:「兩位護法請吧!」

  趙復初,陳康和兩人就筆直朝前走去,剛到觀前,又有兩名黑衣漢子迎了出來,抱拳道:「兩位請隨小的來。」

  引著兩人從邊上一道門戶進入,來至一間小屋門口,躬身道:「兩位請進。」

  兩人跨進小屋,這敢情就是候傳室,那兩名佩刀黑衣漢子卻站在門外,意似監視。兩人也不好多問,只得在椅上坐下,耐心等候。

  這樣足足等了有一盞茶的時光,才見一名黑衣漢子走了進來,說道:「但副總管已在裏面等候,請兩位護法進去。」

  說完,就走在前面領路,一直走到後面第二進廂房前面,才腳下一停,躬身道:「啟稟副總管,趙護法、陳護法來了。」

  只聽廂房中傳出但無忌的聲音說道:「請他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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