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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鳳簫女以一支極細的鳳簫,架住了她粗如鵝卵的鋼杖,凜然道:「桑前輩一定要逼我動手,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好個吃裏扒外的丫頭!」桑老妖白髮飛揚,手上又加重了幾成壓力。

  要知她這支鋼杖,本來就有八十斤重,再加上老妖貫注了全力,此刻何殊千鈞,鳳簫女手中只是一支鳳簫,若論修為,也要遜上老妖一籌,雖然架住鋼杖,自然十分吃力,但雙方業已拚上了真力,就欲罷不能,時間稍長,漸漸相形見絀!

  春申君「鏘」的一聲掣出長劍,正待上前相助。

  鳳簫女急忙喝道:「盟主不可……」

  她這一開口,微一分神,桑老妖的鋼杖突然往下一沉,一下就壓下了尺許,離鳳簫女頭頂已不過八、九寸光景!

  就在此時,但見人影一閃,從門口竄進兩條人影!

  「鳳姨,我們來了!」喝聲入耳,從兩人身邊飛起一道青濛濛的劍光和一道新月般耀目的銀虹!

  這兩道光芒奇快如電,朝桑老妖的彎曲木杖上撩去,但聽「嗒嗒」兩聲輕響,鳳簫女、桑老妖同時感到手上一輕!

  鳳簫女手上一輕,是以奇重壓力突然消失,桑老妖手上一輕,則是她百陳精鋼的鑌鐵杖在這電光石火之間,被來人的一劍一刀截了三段!

  因為任雲秋、葉菁菁兩人是從鳳簫女身邊閃上去的。桑老妖這支鋼杖足有六尺來長,鳳簫女的鳳簫架住鋼杖四尺長處,葉菁菁從她右邊閃出,新月刀漾處削斷了鳳簫架住的上面兩尺,任雲秋從她左邊閃到,揮劍上挑,削斷了鳳簫架住的外面一尺光景。

  緊接著那兩截被削斷的鋼杖落到地下,發出「噹噹」兩聲沉響,桑老妖一支六尺鋼杖,此刻握在手中的只剩下三尺光景。這段話,說來話長,實則從兩人閃身而上,到削斷鋼杖,前後也不過眨眼間事。

  桑老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這支百煉精鋼,粗逾鵝卵的鋼杖,別說尋常刀劍削不動它,只要被它碰上,不被震斷,也會被砸得捲了刀鋒,就是削鐵如泥的緬刀,也未必削得動它,何況杖上又貫注了自己十成內功?

  但任雲秋、葉菁菁一劍一刀出手之後,她見多識廣,發現刀劍的光芒有異,已經來不及了,相隨了幾十年的桑木杖竟然毀於一旦。

  桑老妖這一驚非同小可,口中怒笑一聲,左手揮出,朝任雲秋橫胸劈來。

  任雲秋掠入房來之時,因為對方是兇名久著的桑老妖,早就運起了九陽神功一見對方揮掌劈來,他一來少年氣盛,剛剛削斷了對方兵刃,二來兩人相距極近,再待閃避已嫌不及,口中同樣大喝一聲:「來得好!」

  左手一掌,迎著來掌劈擊出去。

  鳳簫女睹狀大驚,急急叫道:「雲秋接不得!」

  她雖然喊聲出口,但已來不及喝阻,一時情急,皓腕一抬,鳳簫以極快手法朝桑老妖左肋血阻穴上點去。

  葉菁菁聽到鳳姨的喝聲,才看到任大哥出掌和桑老妖硬接,她曾聽鳳姨說過,桑老妖是黑衣教供奉堂十數位老供奉中的第一高手,怕任大哥有失,鳳姨已經出手,她哪還猶豫,玉手一揮,新月刀一道亮銀鉤影朝桑老妖雙腳撩去。

  這一下四人出手都快,但卻有先後之別,桑老妖劈出一掌,和任雲秋揮手硬接,較在前面,鳳簫女攻出一簫稍後,葉菁菁的一刀,發的較遲。

  但聽「啪」的一聲,任雲秋手掌和桑老妖劈來的掌勢乍接,不覺心頭狂跳,幾乎窒息,一個人被震得登登的後退了三步!

  桑老妖可不知道任雲秋練的是九陽神功,這一記乙木掌和任雲秋的手掌乍接,她縱有數十年修為,也突感手掌宛如擊在一塊燒紅的鐵板之上,心知遇上剋星,差幸她功力勝過任雲秋,縱然如此,一條左臂還是驟然一麻,幾乎被廢!

  恰在此時,鳳簫女的一記簫招,「篤」的一聲點中了她血阻穴。

  本來以她的武功,鳳簫女這一簫未必能擊得中她,就因她一時大意,差點被九陽神功震散功力,心頭正在吃驚之際,這稍一疏忽,忘了閃避,陡覺血阻穴上一陣劇痛,一陣森寒的刀光,又已閃電般朝膝下撩來。

  老妖婆究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一著失算,連吃大虧,一時顧不得左臂痠麻,血阻穴劇痛,急忙吸了一口氣,「嗖」的一聲身子拔起,往後倒飛,撞破南首窗戶,穿窗飛出。

  任雲秋被震得後退了三步,春申君看得大吃一驚,急急問道:「雲秋,你怎麼了?」

  鳳簫女也關切的道:「快運氣試試,可曾傷了內腑?」

  任雲秋吸了口氣,笑道:「沒有,只是這老妖婆掌力極重,小侄是被她內力震得後退的。」

  葉菁菁道:「鳳姨,這老妖婆逃不走的,定慧方丈,和紫陽道長已外面等著她了,我們快出去。」

  春申君道:「定慧方丈他們怎麼會知道的?」

  任雲秋道:「是小侄奉能通大師、(邋遢和尚)風道長之命去通知他們的,老妖婆還沒進來,剛到山下,就被兩位老前輩發現了。」

  鳳簫女道:「那就快些出去。」

  任雲秋和葉菁菁走在前面,退出起居室,先把被桑老妖制住了穴道的冉嬤嬤、秋兒、雲兒三人解開穴道。

  冉嬤嬤氣得跳著雙腳,要找老妖婆算賬。

  卻說桑老妖穿窗飛出,落到院中,正待凌空躍起。

  只聽北首屋脊上有人嘻嘻一笑,叫道:「善哉善哉!老妖婆,今晚是你入地獄的時辰到了。」

  「阿彌陀佛!」另一個人口喧佛號,說道:「誰說的?貧僧可要送她上西天去。」

  桑老妖循聲看去,只見屋簷上蹲著一僧一道,兩人中間還放著一個大酒罈。

  和尚是邋遢和尚,僧袍襤褸,蓬頭垢面。道士是酒肉道士,披散長髮,一件道袍長僅及膝。兩人手中各持著一條熏狗腿,邊啃邊說。

  桑老妖怒哼道:「就憑你們兩個?」

  口中雖然如此說著,但因自己在臂痠麻,血阻穴負傷,心頭也不禁有些氣餒。

  風半仙搖著手中狗腿,笑道:「老妖婆,你剛到山腳下,我風半仙就聞到了妖氣,要小兄弟去通知幾位想見見你老妖婆的人……」

  邋遢和尚搶著道:「誰說的,你鼻子聞到她身上騷妖狐氣的時候,我……我貧僧也看到她一蹦一跳的原形了。」

  「好、好。」風半仙點頭道:「就算咱們兩個人同時發現的吧!」

  一面瞪著兩顆閃閃如星的眼睛,朝下望來,笑嘻嘻的道:「今晚邋遢和尚和我酒肉道士並不出手……」

  「誰說的?」邋遢和尚又搶著道:「咱們不是說好了,她如果想騰空逃走,咱們就用狗腿骨頭打她嗎?」

  酒肉道士道:「那是說她要騰空逃走,不逃走,咱們絕不出手。」

  邋遢和尚拚命的啃了兩口,嚼著滿嘴狗肉,說道:「那你就快點啃吧!」

  酒肉道士道:「為什麼?」

  邋遢和尚道:「把肉快點啃光了,萬一她要逃,咱們好用骨頭打她。」

  酒肉道士道:「誰說不啃光肉就不能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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