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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鳳簫女又朝瘦小黑人道:「我想你身上必然帶著毒蠱,現在你不妨取出來放到我侄兒的手腕上試試?」

  瘦小黑人一雙深凹的眼睛,眼珠轉動,看了任雲秋一眼,他因身落人手,似乎不敢出手。

  鳳簫女朝他笑了笑道:「我要你試,你就只管出手好了,因為我要你試過之後,才告訴你一件事,讓你有考慮的機會。」

  瘦小黑人聽她這麼說了,口中就應了聲:「好!」右手抬處,朝任雲秋手腕上一指,只見他手指指處,任雲秋雪白的手臂上登時多了一隻比黃豆略大的綠毛蜘蛛,伏著不動。

  這綠毛蜘蛛雖然不大,但一望而知是一種劇毒無比的罕見蜘蛛,使人看了就會毛骨悚然。

  鳳簫女微微一笑道:「雲秋,你現在運一口氣試試!」

  任雲秋手腕上伏著一隻綠毛蜘蛛,心頭也大為緊張,只好壯著膽子,依言運氣,功貫手腕,只見那綠毛蜘蛛似是遇見了可怕的剋星,急欲逃走,但已經來不及了,四對毛腳突然收縮,一下從手腕上跌落下去。

  瘦小黑人臉上現出奇異之色,似乎不信。

  鳳簫女道:「你取起來看看,它怎麼了?」

  瘦小黑人俯身從地上取起綠毛蜘蛛,放在手掌上,仔細一看,不覺神色大變,原來那隻綠毛蜘蛛就像在火上烤過一般,一身綠毛,和四對毛腳,悉已烤焦。

  要知這種綠毛蜘蛛,乃是苗疆極厲害的毒物,身體雖小,生性狠猛,尤其全身極軟,叮在人體上,你就是用力拍打,也打不死它,何況又經瘦小黑人豢養多時,已經成為毒蠱,比原來的綠毛蜘蛛,又不知毒了多少倍,豈知經任雲秋輕輕運了口氣,就被他以內功烤死了!

  他望望任雲秋,色厲內荏,說道:「他練的是三陽神功了。」

  鳳簫女朝他笑了笑道:「我這侄兒練的是九陽神功,比起三陽神功來,至少還要高出十百倍,我知道你們天蠱仙娘門下,都練有本命神蠱,我若要他運起九陽神功,點你百會、玉枕、靈臺、鳩尾四處穴道,你認為如何?」

  瘦小黑人聽得臉有驚懼之色,說道:「你怎麼會知道的?」

  鳳簫女道:「我在苗疆住了很久,雖然沒見過你師父,她也許曾聽到過我的名字,對你們練蠱的情形,我也懂得一些……」

  瘦小黑人望著鳳簫女問道:「你是什麼人?」

  鳳簫女徐徐說道:「你目前不必問我是誰,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點,你回去問問你師父,三十年前,她起過一個重誓,可曾忘了?如果沒有忘記,你就不應該離開苗疆的。」

  瘦小黑人臉上不禁沁出汗水來,噗地跪了下去,膜拜在地,顫慄的道:「小人是瞞著仙娘來的,倘若讓仙娘知道了,小的就比死還慘……」

  鳳簫女道:「黑衣教答應給你多少好處?你敢違背仙娘的教規?」

  瘦小黑人道:「小的該死,不該收他們的金子,小人再也不敢了。」

  「好!」鳳簫女道:「你起來,我也不難為你,你在岳麓山白雲觀放了毒蠱,只要交出解藥,我可以放你回去,但你必須立即回轉苗疆,不得再在中原停留,你可答應?」

  瘦小黑人站起身道:「你肯放了小人,小人自當立即回轉苗疆。」

  「好,我相信你。」鳳簫女道:「你如再和黑衣教的人勾結,我自會派人通知你們仙娘的。」

  瘦小黑人連說「不敢」,就伸手入懷,取出一個黑色牛角小瓶,雙手遞上,說道:「這就是解藥了,傾入水缸之中,每人喝一瓤,可解數百人之毒。」

  鳳簫女接過小瓶,左手一揮,點了他的昏穴,回頭叫道:「秋兒。」

  秋兒急忙應聲入內,垂手道:「小婢在。」

  鳳簫女吩咐道:「你把他送到十里之外,再解開他穴道,要他立即返回苗疆不得停留。」

  秋兒答應一聲:「小婢遵命。」

  葉菁菁道:「鳳姨,這人說的話可靠麼?」

  鳳簫女道:「苗人性直,看來他不會說謊。」

  任雲秋道:「這事不用麻煩秋兒姑娘了,小侄急著趕回去,這人交小侄帶去就是了。」

  「如此也好。」鳳簫女點著頭,就把小瓶交給任雲秋,一面叮囑道:「你表叔等人一定等急了,你快些走吧。」

  她說到「你表叔」就顯出無限關注之情。

  任雲秋接過小瓶,貼身藏好,一面拱拱手道:「這回又麻煩了鳳姨,小侄代大家謝謝鳳姨。」

  「你還和鳳姨客氣麼?」鳳簫女含笑看了他一眼,回頭朝葉菁菁道:「菁丫頭,你送雲秋一程,咱們在穀山這一鬧,晏天機可能已經得到消息,這一路上別讓他們盯著了。」

  葉菁菁被她說得粉臉一紅,她知道鳳姨要自己送他,明明是讓自己和他有多相聚的機會!但她故意說出晏天機可能會派人在路上埋伏,這樣自己送他就不會感到難為情了,這就點點頭應了聲:「是。」

  任雲秋一手提起瘦小黑人,說道:「小侄告辭了。」

  葉菁菁跟著他走出,兩人立即施展輕功,一路朝渡口奔去。

  這時業已接近三更,到處一片黝黑,兩人趕到渡口,哪有船隻渡江?好不容易在一處江灣大樹下,找到了一條停泊的船隻,任雲秋大聲叫道:「船家,船家……」

  船艙中迷迷糊糊的有人出聲道:「什麼人大聲叫喊?」

  任雲秋道:「是渡江的。」

  船艙中那人道:「要渡江也要等到天亮再渡。」

  任雲秋道:「在下身有急事,立即就要渡江,辛苦船家一趟,船資按平常十倍計算就是了。」

  「十倍?」那船家精神立即集中,問道:「你肯出十吊錢?」

  任雲秋道:「我給你三兩銀子。」

  三兩銀子出千吊錢又多了何止十倍?

  那船家道:「好,客官請下船吧?」

  任雲秋回身道:「時間不早,你可以回去了。」

  葉菁菁道:「你只管下船去好了。」

  任雲秋點點頭,一手提起瘦小黑衣人,腳尖輕點,一躍下船。

  那船家早已坐在後梢等候,任雲秋躍落上船,他就問道:「客官,岸上那位客官不下來麼?」

  任雲秋道:「她不過江。」

  船家立即解開船纜,掉轉船頭往江中駛去。

  葉菁菁朝任雲秋揮著手,直等小船駛出十數丈遠,才緩緩轉身,正待趕回城去,但她這一轉身,立即發覺情形不對!

  原來離她身後四、五丈遠,黑影幢幢,站著不少人影,已經遠遠的把自己包圍起來。

  葉菁菁看得心頭暗暗一驚,但她藝高膽大,卻也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裏,口中冷笑一聲道:「你們是些什麼人?跟蹤在下而來,意欲何為?」

  只聽為首那人陰惻惻道:「咱們已在這裏恭候多時,朋友,識時務者為俊傑,你乖乖的放下兵刃,跟咱們走吧!」

  葉菁菁哼道:「可惜在下不大識時務,憑你們這些鬼鬼祟祟的東西,還不配我跟你們走。」

  為首那人陰森一笑道:「你是送朋友來的了,嘿嘿,你那朋友只怕已經乖乖的束手就縛了呢!」

  葉菁菁聽了暗暗吃驚,船上比不得陸地,施展不開手腳,任大哥如果不會水性,那就糟了。

  一念及此,不覺轉臉朝江心望去,這時小船已經駛出甚遠,黑暗之中,夜氣甚濃,看去已只剩了一點黑影,一時心頭大為焦急!

  只聽那為首的人陰森一笑道:「閣下考慮好了沒有?是束手就縛還是意圖頑抗?」

  葉菁菁聽出那為首之人的口音,正是副總護法韓自元,心中兀自尋思:「韓自元帶來的人,最多是幾名護法,自己大概對付得下來,只是這一來,自己的身分只怕要暴露了,但事已至此,不得不戰,那就要速戰速決,把幾個人全解決才行。」

  一念至此,不覺殺機陡起,嗆的一聲掣出長刀,身形一晃而前,喝道:「你是他們領頭的人,那就先拿你開刀!」

  刷刷兩刀,飛射出一片刀光,疾捲過去。

  韓自元沒料到他說動手就動手,一片刀光已經捲到身前,急切之間,慌忙一吸真氣,身子朝後倒飛出七、八尺遠,才算避開了葉菁菁的兩刀,右手一抬掣出長劍。

  葉菁菁一擊不中,豈肯給你有喘息的機會,腰身一挫,跟著逼進,又是呼的一刀直劈過去。

  這時黑影中突然撲出兩條人影,一柄單刀朝葉菁菁攔腰砍來,另一支鐵尺直搗後心。

  韓自元掣出了長劍,登時長笑一聲,不退反進,抖手一劍朝葉菁菁眉心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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