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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春申君這邊的人,都知道章一虎是任雲秋喬裝,因此春申君並沒給大家介紹章一虎,卻給江翠煙引見了游龍沈仝等人。

  江翠煙如像新媳婦一般,給大家一一施禮。

  沈仝、謝公愚、金贊廷、陳康和紛紛還禮,大家一致盛讚著江翠煙識得大禮,棄暗投明,出污泥而不染。

  這些話,本來已經都是陳年老話了,但江翠煙聽到耳裏,卻有著無比新鮮,芳心更是喜不自勝,覺得大家不但沒有絲毫輕視她,而且還給了她極大的鼓勵。

  現在只有右翼的「九九離火劍陣」還沒有停下來,劍陣中困著黑衣教副總管但無忌,一個人東撞西撞,幾乎已經站立不穩,一支劍也東磕西磕,磕得缺口累累。

  以一人一劍,和九十九個人,九十九支劍輪番攻擊,自然力竭筋疲,其實「九九劍陣」若要取他性命,早就被九十九支劍絞成了肉醬,因為他是煽動青石、青藜的主謀,是以非活捉了他不可,這才讓他在劍陣中有苟延殘喘的機會。

  等到坐在軟轎中的副教主要大家住手,惟獨「九九劍陣」依然陣勢像輪盤般滾轉,並沒停住。

  第二頂軟轎中忽然飛出一條黃影,直向「九九劍陣」飛射過去,黃影堪堪投入劍陣,就亮起一道銀色奇亮無比的匹練,匹練乍現,劍陣中就緊接著響起密如連珠的「嗒嗒」之聲,劍陣登時大亂!

  手持長劍的道人們,在這一瞬間,幾乎有二十幾個人都覺得手上一輕,青鋼劍全被截斷,不得不往後躍退。

  但無忌只覺壓力一鬆,踉蹌衝了過來,這位副總管此刻頭髮披散,身上一件黑袍,少說也被劍鋒劃破了一、二十處,臉上、肩頭、腿上,也至少有七、八處掛了彩,簡直狼狽不堪,全無副總管的威風了。

  劍陣一亂,青松道人身如流雲仗劍迎上。亮銀匹練倏然隱去,劍陣中多了一個秀髮披肩,身穿淡黃色衣裙的少女,手中橫著一柄新月彎刀,像一泓秋水,晶瑩奪目,寒光欲流!

  青松道人看得不由一怔,這黃衣少女和她手上的新月彎刀,他都認識!她,正是正月初三那天,找到春華山莊,自稱師又是天下第一刀,取走新月鉤的黃衣女郎。她手上那柄刀,也正是春申君珍藏的新月鉤。

  黃衣少女徐徐把新月鉤納入鞘中,冷冷的道:「副教主請大家住手,他們依然不肯住手,所以我削斷他們的長劍,以示薄懲,你們要動手,也該等副教主把話說清楚你再動手不遲。」

  說完,轉身自去。但無忌也急急跟著她就走。

  這一仗,衡山派可說大獲全勝,黑衣教大舉來犯,只落得副教主晏天機、副總護法韓自元、副總管但無忌三個人狼狽退下(大怪羊東山負傷敗走,早已走了)。

  春申君回頭道:「沈兄、謝兄、金兄、陳兄,現在大敵初退,對方雖然又趕來了一位副教主,但人手不多,青雲道長似是負了傷,不知傷勢如何?咱們不用佔在左翼了,應該先去看看青雲道長,咱們四莊的人手,集中到前面去就好了。」

  沈仝道:「春華兄,你是咱們的頭兒,你發令就是了。」

  春申君含笑道:「沈兄好說,咱們都是自己兄弟……」

  金贊廷道:「沈兄說得極是,你本來就是咱們的頭兒,這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春申君回臉問道:「沈兄傷勢不礙事吧?」

  沈全大笑道:「區區一點內傷,兄弟還挺得住。」

  春申君道:「那好,咱們走吧!」

  任雲秋(他還扮著章一虎)道:「表叔,小侄有一件事兒,想和表叔商量。」

  春申君笑道:「什麼事,你只管說好了。」

  任雲秋把表叔拉到一邊,低聲道:「咱們擒住的史月蟾、陸湘芬兩人,在黑衣教地位不高,又是姑娘家,可否先放了她們?」

  春申君含笑點頭,說道:「這件事,表叔自有道理。」

  任雲秋道:「多謝表叔。」

  一行人由春申君為首,行到南嶽廟大門口,早有玄通、玄風二人接著。

  玄通稽首道:「今晚幸蒙陳莊主諸位仗義賜助,敝派才得轉危為安,諸位大德,敝派永銘不忘。」

  春申君還禮道:「道兄不用客氣,不知青雲道長傷勢如何?」

  玄通道:「家師就在大門內休息,已經服了敝派療傷開藥,正在運功之中。」

  說話之間,青松道人也把「九九劍陣」移到大門右側,急步行來。

  玄通、玄風急忙拜了下去,說道:「弟子叩見師叔。」

  青松道人道:「你們快快起來,掌門人怎樣了?」

  玄通道:「師尊已經服下南離救傷丹,此時正在靜坐運氣……」

  只聽對面傳來一個女子聲音說道:「鳳副教主請青雲道長、春申君二位答話。」

  玄通說道:「陳莊主、師叔,家師正在運功療傷,就請二位和對方答話吧!」

  青松道人點頭道:「陳莊主請,貧道只能追隨陳莊主之後,充個數了。」

  春申君大笑道:「道兄怎麼也和兄弟客氣起來了?」

  青松道人道:「這不是客氣,掌門人負傷,這大局只有陳莊主才能擔負得起來。」

  春申君已知來的是鳳簫女,自己確也頗為懷念,想見見她,這就說道:「道兄,咱們出去。」

  兩人走下石階,只見黑衣觀音鳳簫女身披黑色斗篷,俏生生站在中間,她邊上站立的是一個黃衣少女,腰間懸掛的正是從春華山莊取去的新月鉤,鳳簫女身後伺立著兩名侍女,一個手持古劍,一個手捧鳳簫。

  晏天機、韓自元、但無忌三人,卻一個不見,敢情他們一敗塗地,無顏再待下去了。

  鳳簫女看到春申君雙目如星,含波欲語。

  春申君朝她抱抱拳道:「鳳副教主咱們又在這裏見面了。」

  青松道人也打了個稽首道:「貧道青松,見過鳳副教主。」

  鳳簫女冷冷的道:「青雲道長怎麼不來見我?」

  青松道人稽首道:「掌門師兄身負掌傷,未能迎迓,才恭請春申君全權代表,來見鳳副教主的。」

  鳳簫女風目一溜春申君,訝然道:「春申君幾時也加入了衡山派?」

  她說話之時,紅菱般嘴角還噙著笑意,那是有意和春申君開玩笑的了。

  青松道人接口道:「非也,春申君領袖群倫,俠名滿天下,既然到了衡山,掌門師兄掌傷未癒,自然只有春申君有資格接待鳳副教主的了。」

  鳳簫女目光又瞟了春申君一眼,才格格笑道:「這麼說,我鳳簫女還深感榮幸呢!」

  春申君抱抱拳,含笑道:「鳳副教主蒞止,不知有何教言?陳某洗耳恭聆。」

  「恭聆不敢當。」鳳簫女盈盈的道:「我正想請教……」

  春申君道:「鳳副教主請說。」

  鳳簫女道:「我記得陳莊主已經加入了敝教了,怎麼又反了呢?」

  春申君仰首大笑道:「鳳副教主問得好,陳某當時加入貴教,記得副教主說過,是貴教主延攬人才,認為陳某和沈兄、謝兄、金兄幾人,在江湖上還薄有名聲,才加以敦聘……」

  鳳簫女點頭道:「這話我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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