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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左翼,戰況更見激烈,對黑衣教卻更為不利,這也是黑衣教副教主晏天機最重視,也最不放心的一面。

  由春華山莊為首的四個莊,莊丁們都是莊中壯丁,平日久經訓練,不但身手矯捷,而且士氣高昂,是一支武林中並不多見的勁旅,尤其到了衡山,每一莊都加派了一個領隊,再由九環金刀邱榮統一指揮,這一來,四莊莊丁可以聯成一氣,四位莊主也可以單獨作戰,不須再分心去指揮莊丁了。

  迎向左翼的黑衣教徒眾,是由副總護法韓自元率領,手下有紫面虎項榮、大怪羊東山、使者史月蟾、陸湘芬,另外也有四十名黑衣殺手。

  邱榮在未動手前,早已把黑衣教的人數約略估計了一下,他們只帶來了一百二十名黑衣殺手,如果要應付三面,每一方面只能分出四十個人,以自己這邊四莊的人數來說,恰好是對方人數的三倍,對方武功再高,要以一敵三,也是十分吃力之事。

  因此他就要四個領隊陳福、謝雨亭、謝雨奎、陳少華四人,暗暗指示機宜,預示佈置,那是:己方人數,既有對方三倍之多,在臨戰之際,互相配合,把現有人數,除了弓箭塘二十四名弓箭手之外,其餘三莊人手,混合編組,每組三人,對付黑衣殺手一個。

  因為春華山莊三十六家將,都帶著藤牌,每一組就有一個春華山莊的家將,利用藤牌,截住對方一人,由一名躍龍莊劍手和一名羅漢莊莊丁(使用齊眉棍)左右夾擊。

  弓箭塘二十四名弓箭手,雖然並未分組加入每一組之中,但每一個人必須注意某一個組,稍遠張弓搭箭,稍近就使用袖箭,務必配合這一組,一舉把對方每一個殺手加以消滅。

  因為分配人手方面,等於四人一組了,己方並沒有四十組,還少了幾組,但這個並不重要,一組對付一個殺手,必可很快就把對方撲殺,那一個組先得手,就可以再對付另一個黑衣殺手了。

  邱榮率同陳福等四人只要從旁監視,隨時給他支援就可,不必親自出手。

  邱榮果然不愧是江湖老手,這番調度,當真善用己長,攻敵之短,四莊莊丁也一個個神情興奮,等待著賊人,準備一舉殲敵!

  等副總護法韓自元率領紫面虎項榮等人,衝了上來,四十名黑衣殺手一下就被四莊莊丁分組接了過去。

  春申君手仗長劍,朗笑一聲道:「來者何人,先報個萬兒上來。」

  韓自元冷聲道:「黑衣教副總護法韓自元。」

  躍龍莊莊主沈仝閃身而出,微哂道:「一個副總護法,還不配和春申君動手,來,沈某接你幾招。」

  游龍劍一擺,直取韓自元。

  韓自元來不及說話,長劍一截,就和游龍沈仝動手起來。

  九環金刀邱榮手中九環金刀一振,發出一陣震懾人心的啷啷大響,大步迎上,截住了紫面虎項榮,大喝一聲道:「姓項的老匹夫,邱某方才刀下留情,饒你不死,你還有臉再來麼?」

  項榮怒嘿一聲,一言不發,虎鉤閃電朝邱榮攻到。

  邱榮怒笑道:「老匹夫來得好,這回邱某叫你來得去不得。」

  金刀一舉,反磕過去,兩人再次動手,自然全力搶攻,這一戰不分出生死來,絕不會罷手。

  羅漢莊主金贊廷接住了大怪羊東山。弓箭塘主謝公愚和他同時搶出,因他截著了羊東山,只好金筆一擺,攔著史月蟾。黑石頭陳康和手持鐵骨摺扇截住了陸湘芬。

  春申君卻沒有了對手,只好站下來觀戰。這原是雙方交接一瞬間事,春申君凝目看去,衝過來的四十名黑衣殺手,甫一交接,就慘嗥之聲,此起往落,連續響起。

  原來黑衣殺手前面衝上來,朴刀堪堪劈出,就被春華莊家將的藤牌擋住,躍龍劍手的長劍和羅漢莊武士的鑌鐵棍立即左右夾擊而上,黑衣殺手還來不及揮刀,一支長箭已經迎面射到,有的射中眉心,有的貫穿咽喉,不過轉眼工夫,四十名黑衣殺手已經去了一半。

  四十個人的時候,是三對一,如今剩下二十個,就變成六對一個,黑衣殺手的聲勢愈弱,四莊武士的聲勢愈強,二十個人自然很快就被分組消滅。

  四莊武士不覺發出勝利的歡呼,大家高叫著:「殲滅黑衣教!」

  兩下子就把四十名黑衣殺手悉敵殲滅,這下給黑衣教的打擊實在太大了,正在三面應戰的每個黑衣教的人,無不暗暗震驚,連春申君也覺得大為驚訝,想不到四莊武士這一聯手,竟有如此威力!

  就在此時,但聽「嘶」的一聲破空輕響,堪堪入耳,面前疾風颯然,已經多了一高一矮兩個身穿長僅及膝黃麻布長衫的老者,這兩人正是祁連雙兇公孫乾、公孫坤。

  春申君一怔,急忙後退了兩步。

  公孫坤眨眨眼睛,發出尖細的聲音笑道:「你就是春申君陳春華麼?」

  春申君抱拳道:「在下正是陳某,二位呢?如何稱呼?」

  公孫坤尖嘿一聲道:「春申君在江湖上還小有名頭,怎麼如此孤陋寡聞,連老夫二人都沒聽人說過麼?」

  「嘻嘻,你們兩個原來在這裏,害得我到處亂找,都沒找到。」一個低沉的聲音起自春申君身後,春申君聽得一怔,急忙轉過身去,目光一瞥,身後哪有什麼人影?

  「嘻嘻,你們兩個在江湖上也還小有名氣,你們又知道老夫是誰?」

  這回那低沉聲音又從祁連雙兇的身後傳來。

  祁連雙兇大吃一驚,同時倏地轉過身去,他們身後又不見半個人影。

  公孫乾沉哼道:「閣下何人,躲躲藏藏的又算得什麼人物?」

  只聽那低沉聲音嘻嘻一笑道:「誰說我躲躲藏藏了,你們不會抬起頭來瞧瞧,我就在你們上面呀!」

  話聲果然是從頭頂傳下來的,頭頂是天空,這人難道會站在天空說話?

  這回不但祁連雙兇,連春申君也忍不住抬頭朝天空望去,三人仰首向夭,天空淡月疏星,何曾有人?

  只聽那低沉聲音忽然又從地上傳來:「嘻嘻,說你們傻,你們也真傻,我明明坐在地上,你們卻要伸長脖子朝天上望,我又沒長翅膀,會老是在天上飛?」

  春申君低頭看去,這回看到了。

  在他和祁連雙兇之間,本來有四、五尺距離,如今多了一個蓬頭垢面,身穿一件積滿油垢又破又舊僧袍的和尚盤膝坐在地上。

  這和尚春申君在祝融寺見過,他就是邋遢和尚能通,還是祝融寺方丈無塵的師叔,心頭登時踏實了。

  公孫乾濃眉軒動,厲笑道:「又是你!」

  邋遢和尚盤膝坐著的人,慢慢放下盤著的雙腳,還在腳肚上揉了幾下,生似他坐久了雙腳有些癱麻,才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笑嘻嘻的道:「你們方才不是問我是誰麼?咱們還是祁連山的老鄰居呢,你們都會不認識?想當年偌大一片祁連山,只住了兩個人,一住山南,一住山北,住在山南的一個,大家都叫他大惡人,我一想,如果只有大惡人,沒有大善人,如何得了?就這樣我出了家,皈依我佛如來,天天唸阿彌院佛,果然,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那大惡人有一天給天上掉下來的一塊大石給壓死了,貧僧是大善人,就沒有死,從此大家都叫我祁連一善……」

  他這話,聽得春申君差點笑了出來。因為祁連雙兇的師父麻一怪,是昔年江湖上出名的兇人,人稱麻衣怪,也叫他祁連一惡,因為師父叫祁連一惡,徒弟才被稱做祁連雙兇。

  麻一怪惡跡昭彰,是被天山大俠石龍子一記「驚天神掌」擊斃的。

  邋遢和尚當著祁連雙兇面前,說的是他們師父,這對祁連雙兇來說,如何不怒?兩人不約而同怒喝一聲,揮手一掌朝邋遢和尚劈去。

  公孫乾身形高大,這一掌有如「獨劈華山」,當頭劈落,公孫坤個子矮小,這一掌卻是朝他當胸印來。

  這兩人兇名久著,同時發掌,威勢之盛,非同小可,就算擊在山石上,也會把山石擊個粉碎。

  「糟了!貧僧到底哪一句話說錯了?二位施主要大發雷霆,啊,這是要取貧僧的性命了!」

  邋遢和尚大吃一驚,慌忙雙膝一屈,跪伏下去,口中喃喃唸道:「阿彌陀佛,我佛如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快來救救貧僧……」

  他口中正在喃喃唸佛,祁連雙兇的掌勢,已經快要落到他頭上了(公孫乾的掌勢原來直劈而下,公孫坤個子矮小,這一掌原是朝他當胸印來,邋遢和尚這一伏地叩頭,唸著佛,他印向胸的掌勢,也變成劈到頭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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