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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謝雨奎道:「再走一步,就再走一步,看你又能怎樣?」

  隨著話聲,果然又跨上了一步。

  黑衣漢子口中嘿了一聲,右手疾發,朝謝雨奎肩頭拍來,只要看他出手這一拍,手法十分奇特,而且快捷絕倫,可見一身武功,大非庸手。

  謝雨奎豈肯讓人?左手朝外一格,右手一舉衝著他面門擊去。

  任雲秋心中暗道:「果然是『斬脈手法』!若是給他拍上,謝雨奎就得吃了大虧。」

  他不慌不忙跨上一步,口中說道:「新年新歲,大家怎好認真?快請住手!」

  說話之時,左手輕拂,搶在謝雨奎格出的左手前面,拂在對方右腕之上。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任雲秋這一拂,黑衣漢子突覺右腕一麻,整條右臂頓時失去了勁力,再被謝雨奎一格,格得朝外盪開,但聽「砰」的一聲,謝雨奎右手一拳,不偏不倚打在他鼻梁上。

  黑衣漢子被打得兩眼發黑,鼻血如注,口中「啊」了一聲,幾乎往後栽倒。

  謝雨奎得理不讓人,格出的左手劃了半個弧形,由下翻起,又是一拳,擊在對方腹部。

  黑衣漢子一個人被擊得連退了兩步,彎著腰再也直不起來。

  謝雨奎冷笑道:「如此不中用的東西,也敢口出狂言!」

  話聲甫落,突聽有人沉嘿一聲道:「是什麼人傷了老夫徒兒,還在此口發狂言?」

  隨著話聲,從林中走出一老一少兩個黑衣人來。

  前面一個身穿黑袍,面情冷肅,頦下留著一部花白鬍子,目光炯炯,看去已有六十出頭。

  他身後緊隨著一個黑衣漢子,差不多約有二十七八歲。

  謝雨奎應聲道:「閣下是什麼人?你們在春華山莊前面,阻攔出莊的人,這不算狂妄麼?」

  黑袍老者看了謝雨奎一眼,炯炯雙目卻落在任雲秋身上,心中暗道:「這少年淵渟嶽峙,氣度不凡,看來倒有些來歷。」

  一面朝那黑衣漢子問道:「徒兒,你傷在哪裡?」

  先前那黑衣漢子舉起左手,抹了一把鼻血,躬身道:「啟稟師父,弟子右臂若廢,無法舉起。」

  黑袍老者伸手在他肩上捏了一把,神色微變,抬目道:「你們兩人之中,是誰使了截經手法?」

  任雲秋朗笑一聲道:「這叫做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令高足能使拂脈手法傷人,難道就不許別人使截經手法麼?」

  謝雨奎聽得暗暗奇怪,忖道:「任兄幾時使了截經手法,自己怎麼沒有看到他出手呢?」

  黑袍老者目光如電,盯注著任雲秋徐徐說道:「年輕人,你是何人門下,叫什麼名字?」

  任雲秋道:「閣下要問我是誰?似乎應該先說說你是誰才對,縱容門下,阻攔春華山莊出路,這是什麼道理了。」

  黑袍老者深沉一笑道:「年輕人,老夫只是因你會使截經手法,可能是故人門下,才要問清楚……」

  任雲秋不待他說下去,大笑道:「這個閣下大可放心,在下師從未在江湖上走動,也沒有江湖下五門的朋友!」

  跟在黑袍老者身後的黑衣漢子聽得大怒,口中暴喝一聲:「小子找死!」

  欺身而上,一掌朝任雲秋當胸劈來。

  謝雨奎要待出手,任雲秋右手一攔,笑道:「雨奎兄,你不值得和他動手。」

  一面朝黑衣漢子叱道:「在下正在和你師父說話,你怎可如此莽撞?」

  左手隨著話聲,輕描淡寫的朝前拂去。

  黑衣漢子一掌堪堪拍到任雲秋胸前,突然「啊」了一聲,往後疾退,一條右臂已經軟軟的垂了下來。

  黑袍老者目中寒芒飛閃,喝道:「徒兒快退下來。」

  伸手在黑衣漢子肩膀捏了一把,替他解開被截經穴,仰首厲笑一聲道:「年輕人,你仗著一手截經手法,竟敢當著老夫面前出手傷人,不肯說出師門來歷,就莫怪老夫出手無情。」

  任雲秋大笑道:「閣下難道沒有看見令徒先出手傷人麼?在下若是沒有準備,當胸這一掌,被他擊中了,傷的豈非在下了嗎?閣下若要出手,但請出手,若是要找藉口,大可不必,因為閣下師徒,仗著區區拂脈手法,在此阻攔行人出入,已是無理可說了。」

  黑袍老者微嘿一聲道:「好,年輕人,那你就接老夫一掌試試。」

  右手一舉,凌空拍了過來。

  他這一掌居然出手不帶絲毫風聲,好像只是裝模作樣的做了一個手勢。

  任雲秋但覺一股森寒暗勁,朝身前湧來,心中暗暗冷笑,同時右手直豎,朝前推了出去。

  兩人這一掌都沒有帶勁急風聲,但兩股無形暗勁驟然一接,黑袍老者一身黑袍突然無風自動,腳下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目芒飛閃,沉聲道:「你是衡山門下?」

  他練的「玄陰掌」,掌風之中具有陰寒之氣,只有衡山派練「離火神功」的人可破,他拍向任雲秋的這一掌,和任雲秋掌勢乍接,陰寒之氣立被化去,是以認定任雲秋是衡山派的傳人了。

  任雲秋微哂道:「在下不是衡山門下。」

  黑袍老者心頭懷疑,忖道:「自己這一掌雖然只使了五六成力道,但對方也只是隨手推來,好像也未用全力,以自己的修為,衡山派中,除了青雲老道,誰能破解我的玄陰掌力?對方年僅弱冠,哪來如此深厚的功力?」

  心念一動,兀自有些不信,不覺嘿然道:「好,那麼你再接老夫一掌。」

  喝聲出口,右手又是一掌,拍了過來。

  這一掌,他已凝聚了九成力道,掌勢出手,雖然還是不帶呼嘯掌風,但一道無形的陰寒之氣,已如潮水般無聲無息的湧撞而出,朝任雲秋身前席捲過來。

  謝雨奎站在任雲秋身邊,都已感覺到陰冷之氣襲骨,襲到身上,令人如入冰窖!

  任雲秋依然含笑而立,口中說道:「在下當得奉陪。」

  右手抬處,緩緩推了出去。

  他掌勢甫出,就把身前的寒氣全擋住了,不,隨著他手掌推出,陰寒之氣立即如湯沃雪,隨著化去。

  黑袍老者不禁臉色大變,喝道:「你……」

  任雲秋掌勢一收,淡淡一笑道:「閣下技止此了,在下不為已甚,你們可以走了。春華山莊莊前,不容有人攔路,也不是什麼人攔阻得了的!」

  黑袍老者拱拱手道:「年輕人,老夫自承技不如人,但老夫頗想聽聽你的尊姓大名,不知可肯見告嗎?」

  任雲秋大笑道:「事無不可對人言,在下任雲秋。」

  黑袍老者頷首道:「好,任公子,咱們後會有期,但老夫有一句話:煩請任公子轉告陳莊主,和黑衣教為敵,乃是不智之舉。」

  說完,回身朝兩個黑衣漢子揮了揮手,飄然而去。

  謝雨奎看得大為驚異,問道:「任兄弟,方才那老兒使的是什麼功夫,竟有這般寒冷?」

  任雲秋道:「他練的是旁門陰功,兄弟也不知他是什麼掌?」

  謝雨奎由衷的佩服,說道:「任兄弟,你真了不起,他這一陣寒風,兄弟別說和他對掌,方才站在你邊上,都冷得快打抖嗦了呢!」

  任雲秋笑道:「這是各人練的功力不同罷了,兄弟練的是純陽功夫,所以不懼他陰寒之氣。」

  接著問道:「雨奎兄,春華山莊除了這條大路,還有幾處小路,不知有沒有人阻攔,我們也去看看。」

  謝雨奎現在對這位任兄弟可說信心倍增,笑道:「有,咱們莊院西北首,還有一條路,通往路口佘、高橋,一直通向平江,也算是大路了,兄弟這就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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