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東方玉 > 新月美人刀 | 上页 下页


  「好。」陳康和道:「有老哥這幾句話,兄弟答應了。」

  伸手取過銀票,揣入懷裏。

  「陳莊主幸虧答應了。」蒙面人忽然陰沉一笑,取出一顆白色藥丸放在几上,接著道:「陳莊主也許心有所疑,這顆藥丸,你收好了。」

  陳康和矍然道:「這是什麼藥丸?」

  蒙面人道:「陳莊主在今晚子時前,如有不適,可服此丸。」

  陳康和聽得變色道:「你在兄弟身上下了毒?」

  蒙面人微笑道:「在下已把解藥都交出來了,陳莊主還怕什麼呢?好了,在下還得向敝上覆命,告辭。」

  說完,站起身往外就走。

  陳康和目送他走後,立即運氣檢查,卻又和平時一樣,毫無絲毫異處。

  但蒙面人明明承認在自己身上下了毒,不可能會是虛言恐嚇,中毒之事,寧可信其有,當下就小心翼翼的取起几上那顆白色藥丸,貼身藏好。

  一面思索著蒙面人說的「敝上」,究竟會是什麼人物?要自己和他合作什麼?這當然不是憑空猜得出來的,人家既然先送來銀子,足見頗為看重自己,那就先花了再說。

  陳康和想到這裏,不覺得意的笑了。

  ***

  夜色已深,春華山下的陳家莊,卻仍然有著燈火,莊外也有雄赳赳的青色勁裝挎刀、手持連珠匣弩的莊丁,在四周巡邏。

  春申君陳春華獨坐在廳上,雙眉緊蹙,而且有著濃厚的怒意。

  那是因為在這一日之間,莊上發生了重大的變故,就是青松道人等人離去之後,先是管家陳福來報,莊上雞犬無故暴斃。

  接著有人發現莊院大門上,釘著一封信,要春申君皈依黑衣教,皈依的方式,只須初五日清晨,在大門口擺設香案,由春申君身穿黑衣向南跪拜,自會有人前來指導,如果不遵照指示去做,雞犬不留,即是榜樣。

  春申君陳春華在江湖上可說聲譽極盛,是一個生性耿直的人,豈會聽信這些無稽之言?何況江湖上也從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黑衣教。

  他只是吩咐兩個門人謝雨亭、謝雨奎和陳少華師兄弟三人分別率領莊丁,加強戒備,以防意外。

  ***

  正月初五,是財神日,依照習俗,這天早晨,大家都要「接財神」。

  每年今日,春申君也不能免俗,一定要拜財神的,但今天因為接到這封無頭信,早晨「接財神」的習俗,也只好不舉行了(因為拜財神也是在大門口設香案,向南跪拜,只差了身穿黑衣這一點,為了避免誤會他對黑衣教的屈服,所以取消了拜財神)。

  這一天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但從傍晚起,莊上卻連續發生事故。

  先是一名叫春桃的丫頭發了瘋,在廚房裏大吵大鬧,後來好像傳染病一般,又有第二個丫頭跟著發瘋了,這三個小丫頭居然不約而同脫光了衣服,到處又叫又笑的亂跑。

  發瘋,不會三個人同時發的,這中間當然有問題。

  晚飯後,謝雨亭率領的一班八個莊丁,正待出發巡邏,忽然有三個人無緣無故的倒地不起,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春申君久走江湖,自然知道這是黑衣教人所使的手腳,但又查不到一點影子,空自滿腔怒惱。

  現在已經是子夜了。

  今晚陳家莊把全莊莊丁分成了四班,每班八人,分別由謝雨亭、謝雨奎、陳少華和管事陳福率領,分為日夜兩班。

  如今,由謝雨亭、謝雨奎和陳少華率領的三班二十四名莊丁,陸續都病倒了,不,不是病,二十四個人都是猝然倒地,就昏迷不醒了,分明是中了人家暗算,但卻想不出如何中的暗算?春申君最惱火的人家連鬼影子都沒露面,自己莊上,卻已鬧得人仰馬翻,人心惶惶,號稱春華山莊三十六家將,現在只剩下守衛廳前的八名,和陳福率領的八人了。

  陳春華吩咐陳福把莊上燈火熄去,集中人力,埋伏兩廂,命謝雨亭兄弟二人和陳少華退到廳上,和自己在一起。

  時間漸漸的在沉悶中過去,快四更了!

  春申君抬目望望自己兒子和兩個門人,說道:「現在快四更了,對方今晚大概不會來了,你們還是去休息一會吧!」

  謝雨亭道:「師父,弟子還不累,師又是一莊之主,先去休息吧,賊人今晚不來,明天總會來的,師父比弟子重要多了,不去睡一會,怎能應付賊人呢?」

  春申君還沒答話,只聽有人接口道:「在下已經來了。」

  這人語音低沉,似是就在廳上,但偌大一座大廳,此刻沒有一點燈火,一時之間看不清賊人身藏何處?

  春申君陳春華驀然一驚,按劍站起,喝道:「你是什麼人?」

  這一瞬間,謝雨亭、謝雨奎、陳少華三人也同時拔出劍來,正待朝發話之處撲去。

  陳春華急忙一擺手,喝道:「你們不許妄動。」

  黑暗之中響起那人低沉的笑聲,說道:「在下夤夜拜訪,容有冒昧之處,但來者是客,陳莊主雅號春申君,應該有待客之雅,按劍迎客,豈不弱了春申君的名頭?」

  春申君朗笑一聲道:「閣下如果是客,陳某自當是以禮相待,但閣下行動鬼祟,夜闖我春華山莊,豈無敵意?」

  那人笑道:「陳莊主若是不信,請看在下可曾攜帶隨身兵刃來麼?」

  隨著話聲,從黑暗之中,緩步走入一個黑衣蒙面人來。此人除了面蒙黑布,果然寬袍大袖,身邊並未攜帶兵刃。

  春申君目光凝注,徐徐說道:「陳某交遊遍天下,數年來,從沒接待過蒙面朋友。」

  蒙面人笑道:「在下拜訪陳莊主,要談的是事情,和在下蒙不蒙面無關,這點要請陳莊主原諒了。」

  春申君道:「好,閣下請坐。」

  蒙面人道:「在下謝坐。」

  大模大樣的在上首一張椅子上坐下。

  春申君道:「閣下夤夜而來,有何見教,就請說吧?」

  蒙面人道:「這三位大概就是陳莊主的令郎和二高足了,在下和陳莊主交談,是否可以請他們三位出去一下?」

  春申君頷首道:「你們三個先出去一下好了。」

  謝雨亭道:「師父,此人行動鬼祟……」

  春申君截著他話頭含笑道:「這位朋友如有不利為師的行動,為師若勝不了他,你們三個留在此地,又何濟於事?他既是和為師交談而來,那是先禮後兵,你們只管出去好了。」

  謝雨亭不敢多說,就和兩個師弟一齊退了出去。

  春申君望著蒙面人道:「閣下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

  蒙面人道:「陳莊主想必已知在下來歷了?」

  春申君道:「閣下身穿黑衣,自然是黑衣教的高人了。」

  「高人二字在下愧不敢當。」

  蒙面人接著道:「在下只是奉教主之命,來拜訪陳莊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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