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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卓玉祥追到門口,突覺一團勁風,撲面盈耳,朝自己洶湧撞到,心頭一驚,急忙剎住身子。

  揮動長劍,使了一招「倒捲流沙」,左右連劈,才算硬把對方一記掌風,接了下來。

  東煞上官相距離較遠,但他和卓玉祥先後趕到門口,因卓玉祥揮劍接掌,擋住門口,只好停了下來。這一耽擱,假天破大師哪裏還有影子?

  卓玉祥長劍一收,正待縱身追去。

  上官相忙道:「卓老弟,窮寇勿追,隨他去吧!」

  他話聲一落,立即轉身朝天破大師走去。

  天破大師這時已經盤膝坐在地上,雙目微閉,正在運氣行功,慕容貞手仗長劍,站在他邊上。

  上官相堪堪走近,天破大師已經緩緩睜開眼來。

  這位功行極深的峨嵋高僧,方才這一掌,敢倩傷得不輕,此刻臉如金紙,雙目失神,看去竟然蒼老了許多!

  上官相急忙俯下身去,問道:「大師傷勢如何?」

  天破大師氣息微弱的道:「老衲只怕不成了。」

  上官相心頭暗暗吃驚,以天破大師這等功力的人,如果不是自知無救,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面連忙安慰著道:「大師修為功深,內功精湛,區區傷勢,只需稍加調理,即可復原。」

  天破大師微微搖頭道:「老施主說的只是常情,老衲被他『伏虎掌力』擊中『氣海』、『丹田』二穴,內腑被掌力震碎,縱有仙丹,只怕也無法救治了。」

  他目光緩緩轉到卓玉祥的臉上,說道:「老衲有一件事,奉託小施主,不知小施主可肯代勞?」

  卓玉祥走前幾步,拱拱手道:「老師父有什麼事,只要在下能辦到的,自當效勞?」

  天破大師雙目神光突然一亮,頷首道:「小施主那是答應了,小施主請在老衲對面坐下,老衲說話之時,也可省些力!」

  卓玉祥答應一聲,果然在老和尚對面坐了下來。

  只見天破大師雙目微闔,忽然以「傳音入密」說道:「老衲此時,以數十年修為,強行抑制著傷勢,最多也只能支持頓飯時光,因此小施主不可發問,聽老衲把話說完了。」

  卓五祥只是點了點頭。

  天破大師續道:「老衲奉託之事,是敝派有一招武功,名為『佛光普照』,歷代相傳,只有掌門人才能練習,但老衲此刻傷勢已無救藥,因此老衲在臨去之前,想以這招武功奉託。」

  他口氣微頓,又道:「小施主也許會說,你不是峨嵋派的人,但小施主如果不肯接受,則千百年來,峨嵋派這一招鎮山武功,就會從此失傳,老衲就成了峨嵋派千古的罪人,唯小施主憐之。」

  他不讓卓玉祥開口,續道:「老衲把這招武功,奉託小施主,第一,要小施主替老衲代誅峨嵋叛徒天還,他是老衲師弟,就是方才冒充老衲之人。他武功修為,僅次於老衲,老衲一死,敝派之中,無人能制,只有這招『佛光普照』,才能克制於他,第二……」

  他說到這裏,起了一陣輕微的喘息,語聲中止,等略為平復,續道:「希望小施主代老衲在敝門弟子中,甄選一個可傳之人,這件事,當然不能草率,希望小施主多加考察,然後以老衲信物,立他為掌門人,這是一件極為艱鉅的工作,老衲相信小施主必可代老衲完成,老衲信物是一片玉刻的多羅葉,就在老衲身上。」

  卓玉祥聽得暗暗感到為難,他說的兩件事,都是大事。

  峨嵋派名列九大門派,縱有天破大師掌門人的信物,繼承掌門人,如何能由自己代為甄選?「佛光普照」,只有掌門人才能練習,自己如何能學?他想到這裏,正待開口!

  只聽天破大師的聲音說道:「老衲為時無多,小施主聽清楚了。」

  他不待卓玉祥說話,就開始講解峨嵋派這招威力奇大的鎮山絕學──「佛光普照」的口訣,和修習法門。

  卓玉祥到了此時,只好用心諦聽,牢記在心。

  老和尚絕學失傳,講的十分詳盡,卓玉祥怕貽誤了峨嵋派的絕學,有負老和尚重託,也聽的十分用心。這一招掌法,足足花了一刻工夫之久,才講解完畢。

  天破大師雙目微睜,喘息了一口氣,問道:「小施主都聽懂了麼?」

  他這句話,不曾用傳音說的。

  卓玉祥點頭道:「在下都記下了。」

  天破大師含笑道:「如此甚好,老衲那就拜託小施主了。」

  卓玉祥忙道:「老師父言重,在下自當盡力而為。」

  天破大師端坐不動,不再說話。

  上官相道:「卓老弟,大師已經西去了。」

  卓玉祥驚「哦」一聲,趕忙站起,說道:「老師父去的這麼快!」

  上官相道:「大師父託老弟之事,必然極為重要,老弟看看他的身上,可有什麼遺物!」

  卓玉祥不便明說,應道:「老師父再三叮囑在下,要把他身上之物,親自送到峨嵋伏虎寺去。」

  當下就朝天破大師遺體,行了一禮,然後從他身上,取出一片黃布包著的玉刻多羅葉,和老和尚身邊佩著一柄松紋古劍,一齊收起。

  慕容貞道:「卓大哥,你幾時要上峨嵋山去?」

  卓玉祥道:「至少也要此件事一了,才能前去。」

  慕容貞道:「我和你一起去。」

  在天破大師和卓玉祥解說「佛光普照」的同時,戰場上兩對人,也有了急劇的變化。

  西煞畢元左拂右劍,銀拂如匹練飛捲,長劍如銀蛇亂閃,加上他一身銀袍,進退如風,一個人銀光繚繞,氣勢極盛。

  假畢元同樣一身銀袍,遊閃如電,雙手飛舞,亂抓亂劈,十隻手指套著三寸長的指套,烏光閃閃,不但銳利如鉤,施展擒拿手法,制人關節穴道,有時還敢向長劍和銀拂上抓來。

  這兩人以快打快,到了百招以上,兩條進退騰躍,互相飛撲的銀色人影,早已化作了一團銀色光影,哪裏還分得清楚你我人影。

  西煞畢元忽然發出狼嗥般一聲大笑,說道:「閣下原來是白骨門的朋友。」

  他激戰多時,漸漸發覺對方使的,竟是白骨門的「枯骨爪」,對方雖然竭力掩其身分,但時間長了,自然就會洩漏出來。白骨門的人,很少在江湖走動,凡是在江湖走動的人,就從未落敗過。

  這不是說白骨門的人,個個武功高不可測,當然,他們武功別走蹊徑,自成家數,另外還精擅毒藥暗器,固然是原因之一,但另一主要原因,是白骨門的人,行走江湖,只准勝,不准敗,這是他們的門規,他們認為落敗之人,就沾辱了白骨門的聲威。

  因此,誰敗了,這人就得在祖師堂自絕,以謝祖師,同時白骨門會派出門中高手,不惜天涯海角,替死者報仇,非把這個勝了白骨門的人追殺,絕不甘休。就這樣江湖上從無一個勝過白骨門的人存在。

  白骨門的人,也成了江湖上無人敢招惹的人,好在他們對門人弟子管束極嚴,也極少仗勢惹事,故而還能和各門各派相安無事。

  閒言表過,卻說假畢元聽畢元喝出他的身分,忍不住冷冷一笑道:「姓畢的,你可是怕了?」

  畢元大笑道:「閣下以為指出白骨門三個字來,就能唬得倒畢某了?哈哈,江湖上的,大家因你們白骨門素來井水不犯河水,才讓你們平安無事,否則你們白骨門這個門派,早就絕跡江湖了,閣下假冒畢某,理屈在你,畢某今晚非把你拿下了,還要親自把你送交白骨神君處理,看看白骨門又能把我怎樣?」

  兩人雖互相喝叱,手上可絲毫沒有鬆懈。

  假畢元怒聲道:「畢元,你敢對白骨門如此輕視!」

  畢元大笑道:「這是閣下先對我西煞畢元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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