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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喝聲出口,身形倏然欺近,右手鐵骨折扇隨意豁然打開,就像開山巨斧,疾劃過來。呂鳳岑同時雙筆一分,兩點筆影流星般攻到。

  這兩人都被單逢春激起了胸頭怒火,出手如電。說打就打,而且是近身夾擊,更見勢道凌厲。

  單逢春這回卻使了一招武當「太極劍法」的「左右逢源」,長劍左右圈動,劃起兩圈劍光,只聽「叮」「叮」兩聲,就把呂氏兄弟一扇雙筆,一齊擋了開去,微哂道:「二位差可和在下動手了。」

  「差可」者,差不多可以也。

  這話自然聽得荊山二呂大為憤怒,呂鳳閣只「嘿」了一聲,沒有說話;但手中一柄折扇卻突然加緊,足踏「盤龍步」,直劈橫砍,忽正忽反,記記當作板斧使用,但聽風聲嘶嘶,在單逢春身前身後,反覆進招。

  你別看他只是一柄鐵骨折扇,此時真力貫注扇面,和板斧並無多大差別,真要給它劃上,一樣可以把你整條手臂截斷下來。

  呂鳳岑一對判官筆也是多年火候,打穴神奇,使的雖是小巧功夫,但功力深湛,一個人忽前忽後,四處亂蹦,抵隙蹈暇,記記都找你要害大穴下手,令人防不勝防。

  在這兩位高手夾擊之下,單逢春也顯示了他的功夫,一柄長劍銀虹飛舞,瞬息之間,接連使出了六合劍法的「橫彌六合」,峨嵋劍法的「風飄柳絲」,白鶴劍法的「鶴舞中庭」,八仙劍法的「湘子吹簫」,青萍劍法的「黃鶯擲梭」,華山劍法的「雲封華岳」,甚至連荊山二呂的師門大聖門的「借花獻佛」都使了出來。

  這些各門各派的劍招,本來毫不連貫,而且也並無出奇之處,但在單逢春的手上使出,卻純熟,又恰當,每一記劍招,正好把對方一扇二筆的攻勢,化解開去,簡直是非使這一招,就無法解得開兩人的夾擊,好像他學的這套雜錦劍法,就是專為對付荊山二呂而設計的一般!

  呂鳳閣越打越覺得心頭震驚,暗道:「這小子怎會對各門各派的劍法,都有如此純熟,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要知天下武林各門各派的劍法,都有其獨特的精髓之處,練劍之人,從小習劍,幾乎要窮畢生精力,才能練得成一家劍法,絕無可能一個人能把各門各派的劍法,全都練得如此精純,何況論年紀單逢春最多不過二十出頭,就算說他一出娘胎就練劍吧,也不過是二十年火候而已!

  就在呂鳳閣心頭驚疑不定之際,那孫必振眼看荊山二呂和單逢春纏鬥不已,尚未分出勝負,他對單逢春可說恨之入骨,此時正是他下手的機會,豈肯錯過,身形一閃而上,欺到五尺以內,功運右臂,振腕一記「隔山打虎」,準覷單逢春後心直搗過去。

  前面說過孫必振的無形拳風只能打到五尺以內,故而他必須欺近到五尺才能發拳。

  哪知單逢春雖在和荊山二呂動手,但他恰似背後長著眼睛一般,長劍一擺,使了衡山劍法一招「脫袍讓位」,封開荊山二呂的一扇雙筆,左手彈出一縷指風,襲向呂鳳岑右眼,人已從兩人中旋出,劍使「迴光返照」,一道青虹向後射出。

  這兩招一指,端的快如閃電,但聽同時響起兩個人的驚「啊」之聲!

  血光乍進,孫必振一記「隔山打虎」才使到一半,口中悶哼一聲,一條右臂已被單逢春劍光射過,劈了下來。

  另一個發出驚「啊」的則是呂鳳岑,他左手丟下判官筆,掩著右眼,往後疾退。

  呂鳳閣還不知道乃弟右眼已被單逢春指風擊中,急忙問道:「二弟,你怎麼了?」

  「他輸了一隻右眼。」

  單逢春接口道:「現在該你留下一隻左眼了。」

  話聲未落,人已到了呂鳳閣面前,長劍作勢,一記「畫龍點晴」朝他面前點來。

  呂鳳閣聽得大怒,口中狂喝一聲:「小子,你有本領就只管取去。」

  鐵骨折扇一翻,對準劍光壓下。

  哪知單逢春就是要引他注意自己的劍光,長劍剛被壓住,左手指處一縷指風無聲無息的襲向對方的左眼,口中笑道:「那好,我照收了。」

  呂鳳閣堪堪壓住對方長劍,突覺左眼如中尖錐,奇痛徹骨,口中大叫一聲,往後暴退出去。

  單逢春也不追擊,冷聲道:「在下說過,二位敗了,只留下一隻招子,就可以離去——」

  話還沒說完,突覺背後疾風颯然,急忙回身看去,只見九頭鷹簡老九一個人如老鷹攫小雞一股,凌空撲了過來,雙爪如鉤,離頭面已不過數尺!

  原來他一隻右眼被單逢春指風擊中,痛徹心肺,暴退出去,心知自己這只右眼已經完了,這分仇怒,當真恨不得把單逢春活生生撕裂了才出胸頭之氣,因此就席地坐下,運功止痛,此時耳聽荊山二呂也敗在單逢春劍下,心頭更是急於復仇,才一聲不作,功貫十指,縱身撲了過來。

  單逢春往後疾退一步,長劍一圈,冷然喝道:「姓簡的,你還想留下一隻招子麼?」

  九頭鷹簡老九厲聲道:「老子要你的命!」

  他一撲不中,欺身揉進,雙爪如風,有如鐵爪鋼鉤,源源出手。

  古人說得好,一人拚命,萬夫莫擋,九頭鷹這下當真形同拚命,雙手運起「大力鷹爪功」對單逢春手中長劍,視若無物,只是咬緊牙關,著著進襲!

  單逢春看他來勢兇猛,不敢輕敵,身隨劍走,人影輕旋,長劍揮動之間,連使了華山劍法「玉匣藏珠」,點蒼劍法「蒼龍七宿」和少林「達摩劍法」一招「肩挑乾坤」,才算把對方一股強猛攻勢,壓了下去,口中喝道:「姓簡的,你給我住手。」

  九頭鷹怒笑道:「小子,你可是怕了。」

  「笑話!」

  單逢春朗笑一聲,右手一抬,把長劍回入鞘中,冷聲道:「我不願用長劍勝你,徒手相搏,單某一樣可以把你擊敗,你信是不信?」

  嗆的一聲,返劍入匣。

  九頭鷹獨目之中,佈滿紅絲,凶光隱射,厲笑道:「小子,這是你自己找死!」

  喝聲出口,身形疾欺過來,雙爪同發,搶先出手。

  他先前因單逢春手中有一柄長劍,心中還不無顧忌,現在單逢春自動把長劍收起,要和他徒手相搏,這一來他顧忌盡去,更可放手施為,雙手伸縮,出手如電,自然更見凌厲。

  單逢春冷笑一聲,雙手揮灑,和他徒手搏鬥,忽掌忽指,舒展自如,出手封解,使的依然是各門各派的拳掌散手,極為普通的招數,但從單逢春手上施展出來,就別具威力,好像這些普通招式之中,包含著極為神奇的招術。

  因此不論九頭鷹的「大力鷹爪功」和「鷹爪七十二大擒拿手」如何使得凌厲,變化如何神速,都被單逢春大雜湊的各門各派拳掌散手,化解開去。

  片刻工夫,兩人已相搏了二三十招,九頭鷹依然絲毫占不得半點上風,心頭暗自凜駭,「這小子果然不可輕估了他。」

  只聽單逢春喝道:「姓簡的,你再不識好歹,及時夾著尾巴給我滾,十招之內,我就要你留下左眼了。」

  九頭鷹切齒狂怒喝道:「小子,你有多少能耐,只管使出來,老子要的是命。」

  雙爪隨著喝聲又加緊了幾分,爪勢交擊,猛惡絕倫。

  單逢春冷笑一笑道:「九頭鷹,你這老蠢材,你以為單少爺摘不出你的招子來麼?」

  他掌法也隨著一變,雙手似拂似斬,使的竟是截經斬脈手法,記記都向九頭鷹關節經穴拂來,手法極盡詭異!

  九頭鷹這一掄兇猛的攻勢,陡然間受到了他截經斬脈手法的克制,就被迫得有些施展不開來!

  就在此時,只聽單逢春冷笑一聲,笑聲入耳,突覺雙手一麻,被對方拂中了手的經脈,心頭不覺猛吃一驚,雙手被制,還有雙腳可用,他不暇思索,飛起一記「撩陰連環腿」,雙腳朝單逢春下陰連環踢到。

  單逢春哼了聲:「下流東西!」

  吸氣後退之際,右手彈出一縷指風。

  九頭鷹雙腳落空,堪堪落到地上,左眼又是一陣徹骨劇痛,大叫一聲,跌倒地上,他因雙手穴道受制無法掩住眼睛,痛得滿地亂滾。

  單逢春氣極冷笑一聲道:「你會雙腳踢人,我也賞你一腳。」

  疾然飛身而上,飛起右腳,把九頭鷹一個身子踢得連翻了三個滾,同時也解開了他雙臂穴道。

  曾明善邀來的兩個同門師兄荊山二呂,被單逢春各自毀去一目,心頭自然十分難過,他替兩人上藥止痛,堪堪完畢,九頭鷹又被單逢春毀了雙目,滿地亂滾,不由得目眥欲裂,一手抓起一根三尺長的熟銅棍,口中大喝一聲:「姓單的小子,我和你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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