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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單逢春抬起一雙清澈的眼神,看了狄少青一眼,忽然露齒一笑道:「狄兄自有佳人作伴,邀兄弟出遊,豈不冷落了裴姑娘了?」

  狄少青和他相識已有多日,只有昨天會試之時,看他笑過,這還是第二次,也許單逢春一向生性冷傲,很少笑臉迎人,所以看到他的笑,就更覺可貴,也就特別覺得親切,看著他,含笑道:「單兄休得取笑,兄弟和裴姑娘只是初交,她昨天已經走了。」

  單逢春看他只是怔怔的望著自己,臉上不覺微微一紅,移開眼睛,微哂道:「原來裴姑娘走了,狄兄才來找兄弟作伴的,如果裴姑娘沒走,狄兄就不會來找兄弟的了。」

  「單兄誤會了!」

  狄少青連忙正容說道:「兄弟自從第一次見到單兄,就心儀丰采,有一見如故的感覺,頗思和單兄結交,只是單兄懷才孤傲,始終不屑和兄弟交談,每使兄弟悵然若失,無法和單兄接近,直到昨天,單兄連奪三關,兄弟覺得比自己通過會試還要高興,單兄也以為兄弟可交,才和兄弟下交,古人說得好,人生得一知己,可以死而無憾,兄弟對單兄,心裡就有這份感覺。」

  單逢春看著他,眼中神采閃動,但卻避開他的眼光,說道:「真的?」

  狄少青興奮的道:「自然是真的。」

  單逢春點點頭,低低的道:「我相信你。」

  狄少青喜形於色,欣然道:「單兄那是同意了。」

  單逢春問道:「狄兄要上哪裡去?」

  狄少青道:「兄弟並沒有一定的去處,只是想約單兄出去走走而已!」

  單逢春爽朗的笑道:」

  「鎮江所有名勝古跡,狄兄和裴姑娘大概都去過了,正好給兄弟作個嚮導。」

  接著輕唔一聲道:「有了,兄弟聽說和焦山臨山相對的象山,產一種五色石子,比金陵雨花台所產還要美麗,色彩極為鮮艷,兄第從不使用暗器,但很想去撿一袋小石子來,當暗器使,在江湖上不是很別緻麼?」

  狄少青笑道:「用彩色石子當暗器,最好是女子使用,出了名,大家可以叫她彩石女俠,男人用,就變成花花公子了。」

  單逢春被他說得臉上一紅,說道:「這有什麼關係?人家也可以叫我彩石公子呀!」

  「好!」狄少青道:「既然單兄有興趣,咱們就到象山撿石子去。」

  單逢春喜道:「狄兄,以後我們兩人都用五色石子作暗器好不?彩石公子出了名,人家分不清到底是哪一個,豈不有趣!」

  狄少青笑著道:「好吧!我們就這樣約定了,以後我們也許一個分發北方,一個留在南方,但我們有了彩石公子之名,我們兩個人就成了一個人,兩顆心,也永遠合在一起了!」

  單逢春沒有說話。

  狄少青催道:「單兄快下去吃早餐了,用過早餐,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單逢春道:「兄弟很少吃早餐,我們走吧!」

  「這怎麼成?」

  狄少青道:「單兄怎好不吃早餐,這會餓壞了身子。」

  「謝謝狄兄關心。」

  單逢春眼中流露出一絲感激之色,說道:「我習慣了,我們走吧!」

  從象山回來,已經傍晚時光,兩人都撿了一小包最精緻的五色彩石,也是玩得最痛快的一日。

  狄少青和單逢春的友誼,也快速成長,有如兄弟一般!

  兩人不但性情相投,年齡相仿,尤其使狄少青傾倒的是單逢春談吐雋雅,舉止斯文,文才武學,無不精博,竟像是一位博學君子。

  狄少青領著單逢春來至江山第一樓,登上樓梯,現在狄少青是熟客了,夥計們自然十分巴結,把他們讓到臨街的窗口,送上香茗。

  狄少青吩咐堂倌,揀可口的酒菜送來,堂倌唯唯而退。

  單逢春問道:「狄兄是這裡常客?」

  狄少青笑了笑道:「來過幾次,這裡的天下是打出來的。」

  單逢春:「狄兄如何打的天下呢?」

  狄少青道:「兄弟可不是打天下,是和解糾紛。」

  他就把那天自己和周友成上這裡來,裴小霞如何鬧事,自己給堂倌如何解穴,詳細說了一遍。

  單逢春笑道:「兄弟正想問問狄兄,如何認識裴姑娘的,原來是英雄識美人,美人慕英雄,這樣結識的,今晚狄兄領我到這裡來,原是為了懷念裴姑娘來的了。」

  狄少青臉上一紅,說道:「單兄休得取笑,兄弟是因為江山第一樓,是鎮江城中最有名的酒樓,我和單兄締交,可說快慰平生,自然要到最好的酒樓吃一頓。」

  單逢春看他把和自己締交,看得如此重要,心中好生感動,說道:「狄兄對兄弟如此情義,兄弟會永遠記在心裡的。」

  狄少青忍不住一把握住了單逢春的手,說道:「單兄,你說得對,朋友相知,貴在知心,我們永遠是好朋友。」

  單逢春也和他緊緊握住了手,低下頭去,神色微暗,眼圈微紅,低低的道:「兄弟生性孤僻,從沒有交過朋友,狄兄是兄弟第一個朋友,也是我一生唯一的朋友。」

  說到這裡,堂倌已經送上酒菜來,單逢春輕輕縮回手去。

  狄少青一把取過酒壺,替單逢春面前斟滿了酒,自己也斟上了一杯,舉杯道:「單兄,為了慶祝我們通過會試,我們又結為至交,兄弟敬你一杯。」

  正待舉杯一飲而盡!

  「狄兄慢點!」

  單逢春也舉起杯來,說道「對我們兄弟來說,通過會試,只是進身之階,並不足道,兄弟從不喝酒,但唯一可以慶祝的,是我們兄弟能夠肝膽相照,性情相投,這一杯酒,就算是我們締交之酒,兄弟雖然不會喝酒,也要乾杯的了,狄兄請。」

  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狄少青和他乾了一杯,點頭道:「單兄說得極是,我們兄弟論交,是人生第一快事,兄弟再乾一杯。」

  舉壺斟酒,果然又乾了一杯。

  單逢春道:「狄兄吃些菜咯,喝得這麼快做什麼?」

  狄少青大笑道:「單兄有所不知,今天是兄弟二十一年來,最高興的一天了!」

  「我也是。」

  單逢春果然不會喝酒,喝了一杯酒,臉上就像朝霞般紅了起來,問道:「狄兄今年二十一歲,那就長我一歲了。」

  狄少青望著他含笑道:「單兄原來只有二十?」

  單逢春道:「狄兄長我一歲,就該是我兄長了!」

  狄少青道:「這個兄弟如何敢當?」

  單逢春星目含采,說道:「我們本來就是以兄弟論交,狄兄比我大,自是兄長,兄弟比你小,該是小弟,這才是真正結為兄弟,只是方才狄兄說過,人之相知,貴在知心,我們兄弟論交,我心裡你是我的大哥,你心裡我是你兄弟,這樣就夠了,目前不宜露諸形式,給人家知道了,還以為我們二人同時通過會試,就結黨了,狄兄認為兄弟說得對麼?」

  狄少青心頭暗自一凜,連連點頭道:「單兄說得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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