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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宋文俊慌忙迎著作了個長揖,歉然說道:「陸道長惠臨,在下失迎了。」

  飛虹羽士打著稽首,爽朗一笑道:「少莊主不用客氣,貧道是聽說無住大師、甘道兄、孟道兄、史大俠諸位,早已來了,正在盟主房中,就叮囑霍總管不可驚動,一腳就趕了進來。」

  話聲甫落,一面又朝房中請人連連打著稽首,才轉臉望望坐在床上的宋鎮山,朝宋文俊問道:「盟主如何了?」

  宋文俊道:「家父身中奇毒,剛才服下解藥。」

  無住大師道:「少莊主,盟主服下解藥,需要休息,老衲等人還是到外面坐吧。」

  霍萬清在旁道:「大師只管請坐,老莊主已經服下解藥,大凡解毒藥物,服下之後,大概有一盞茶的工夫,即可化解了,剛才老莊主吩咐老朽要廚下把酒菜送到這裏來,也許在這裏談話比較方便,老朽之意,諸位就不用客氣了。」

  說話之時,一名使女手托銀盤,給大家送上了名茗。

  禿頂神雕孟達仁和飛虹羽士坐的較近,低聲道:「陸道兄來得正好,兄弟正有一件事要向道兄請教。」

  禿頂神雕道:「兄弟想請教道兄,貴派不是有一種武學,叫做『金形掌』麼?」

  岳少俊聽他提到「金形掌」,也特別注意兩人談話。

  飛虹羽士道:「不錯,『金形掌』確是敝派的武功,不知孟兄見詢……」

  禿頂神雕不待他說下去,問道:「道兄可曾練過?」

  飛虹羽士道:「貧道不曾練過。」

  禿頂神雕又道:「那麼太乙道長呢?」

  太乙道長即是終南派的掌門人。

  飛虹羽士道:「二師兄也不曾練過。」

  禿頂神雕道:「這就奇了。」

  他們本派武學,本派的人都不曾練過,自然是奇事。

  飛虹羽士道:「那是因為『金形掌』是一種極高內家功夫,練的是西方庚金之氣,它和劍氣功夫,頗相近似,但極難練成,練習之時,稍有不慎,就會自毀內腑而死。練成之後,只要手掌擊中人身,有如利刃摧毀內腑,當場氣絕,因此敝派師祖,歷代相傳,禁止後人練習此功。」

  禿頂神雕道:「道兄可知已經有人練成此功了麼?」

  「有人練成『金形掌』?」

  飛虹羽士身軀微震,接著點點頭道:「這麼說,果然有人練成功了!」

  禿頂神雕奇道:「道兄已經知道了?」

  飛虹羽士道:「貧道並不知道,但想來大有可能……」

  禿頂神雕道:「道兄此話怎說?」

  飛虹羽士輕輕嘆了口氣道:「在座諸位,不是外人,貧道也毋須隱瞞,敝派存放『金形掌』秘本的鐵櫃,早在二十年前,就遺失了。」

  甘玄通聽了不由一怔,終南派雖然僻處西陲,但數百年來,一直聲譽極盛,門人弟子,人才輩出。

  在八大門派中,只有終南一派,不下於中原的少林、武當,他們鎮山秘本,怎會遺失?莫非是給人盜走的了!

  禿頂神雕也是老江湖了,他心中想的和甘玄通相似,自然不便再問,只是摸著鬍子,「哦」了一聲。

  飛虹羽士卻不待他發問,接著道:「這冊『金形掌』秘本,因敝派師祖禁止後人練習,因此把它鎖在一隻小鐵櫃之中,存放在敝派師祖洞中。二十年前,有一天,值山弟子忽然發現師祖洞(存放歷代掌門人骨灰之處)兩扇鐵門大開,急忙前來稟報,二師兄和貧道幾個師兄弟,聞訊趕去,查遍全座洞府,單單缺少了存放『金形掌』秘本的一隻鐵櫃,不用說那自然是有人盜走的了。」

  他口氣微頓,朝禿頂神雕道:「金形掌沒有二、三十年苦練不能成功,如今屈指算來,已有二十年了,故而孟道兄方才說已有人練成,那也差不多了。」

  只聽宋鎮山長長吁了口氣,說道:「好厲害的毒藥!」

  隨著話聲,倏地睜開眼來!

  只要聽他這句話,就可知道武林大老體內的散功奇毒,已經全化解了!

  坐在室內的人,本來還在互相低聲談話,聽了他這句話,立時全都回頭望去。

  宋文俊喜形於色,說道:「爹,你老人家已經痊好了麼?」

  宋鎮山含笑點頭道:「唔,真該謝謝岳少俠,這解藥真靈,文兒你扶為父下來。」

  看他神情,果然已經復原,只是聲音還有些嘶啞,要聲音復原當然沒有這麼快速。宋文俊扶著他爹跨下來。

  無住大師合掌道:「阿彌陀佛,我佛保佑,盟主奇毒已解,可喜可賀。」

  飛虹羽士、甘玄通、孟達仁、史傅鼎幾人,也一齊拱手道賀。

  宋鎮山連說「不敢」,一面朝岳少俊拱手道:「岳少俠大德,老朽永不敢忘。」

  岳少俊起身道:「老爺子這麼說,晚生愧不敢當,晚生為了家師心願,只求老爺子一言,就受賜良多了。」

  宋鎮山愕然道:「你師傅是誰?」

  這句話,聽得岳少俊不覺一愣,說道:「家師無名老人,上次晚生已經向老爺子稟報過了,老爺子和家師原是極熟之人……」

  「唔!」宋鎮山一手摸著花白鬍子,口中「唔」了一聲,點頭笑道:「老朽和令師相交數十年,自然極熟,少俠要老朽替令師說什麼呢?」

  岳少俊心中暗暗奇怪,忖道:「自己明明已都告訴你了,怎麼中了一次散功奇毒,就全忘記了。」一面恭敬的道:「家師不肯說,晚生也並不知道家師的心願,那是一位老人家指點晚生來的,說家師心願,只要宋老爺子一言可解,上次已蒙老爺子答應了……」

  「唔!」宋鎮山好像想起來了,點著頭道:「老朽確曾答應過你,那好,你只管先回去覆命,老朽答應你就是了。」

  岳少俊又是一怔,望著宋鎮山說道:「多謝宋老爺子,但晚生代家師了斷此事,必須接下你老一招劍法……」

  宋鎮山臉色微沉,哼道:「這是你師傅說的?」

  岳少俊一怔,愕然道:「這是你老說的,要得老爺子一言,必須接下老爺子二十招劍法,這是你老十六年前說過的話,永無更改,但因晚生是代師求情而來,故而只要接下你老一招就好。」

  宋鎮山目光一直注視著岳少俊,一手拈鬚,緩緩點頭道:「不錯,這話老朽說過。」

  岳少俊道:「晚生斗膽,想請老爺子再賜一招劍法。」

  宋鎮山道:「岳少俠代師求情,老朽可以答應你,不過在老朽劍下,你很難全身而退。」

  岳少俊躬身道:「晚生為了家師心願,雖死無憾。」

  宋鎮山呵呵笑道:「老朽蒙少俠慨賜解藥,豈會令你負傷?」

  岳少俊道:「那就請老爺子賜招吧!」

  宋鎮山道:「你要在這裏動手麼?」

  岳少俊道:「你老上次賜招,也在屋中。」

  「好。」宋鎮山忽然回頭吩咐道:「萬清,取老朽劍來。」

  宋文俊在旁道:「爹,你老人家和岳兄過招,怎好使龍泉劍?」

  宋鎮山手拂銀髯,藹然笑道:「孩子,你要為父不動劍麼?」

  岳少俊心中暗暗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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