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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金鐵口嘻嘻一笑道:「這本是仲姑娘的,老哥哥方才從她革囊中偷偷摸來的,你現在明白了吧?」

  岳少俊笑道:「這就是了,在下就在想,老哥哥不會使毒,那來的解藥?」

  金鐵口把瓷瓶遞到岳少俊手中,說道:「小兄弟,你只要把解藥送去,替宋鎮山解了身受之毒,再和他比劍,只要贏他一招,你師傅的心願,不就可以了麼?」

  岳少俊接過瓷瓶,感激的道:「多謝老哥哥。」一面把瓷瓶收入懷中。

  金鐵口道:「來,現在老哥哥就把這一招劍法教給你。」

  隨著話聲,站起身,一手拿著木劍,朝岳少俊道:「你看清楚了,就是這樣了。」

  他手中木劍直指前方,劍尖忽然一斜,作了個曲折之狀,緩緩刺出,就收了劍。

  岳少俊道:「就這麼簡單麼?」

  金鐵口睜大兩顆鬥雞眼,說道:「這還簡單麼?你倒來使使看?」

  說罷,把手中木劍,握了過來。

  岳少俊有些不信,接劍在手,依著金鐵口方才比劃的模樣,作了個曲折之狀,朝前點出,一面問道:「是不是這樣?」

  金鐵口聳聳肩嘻嘻直笑道:「差得遠,差得太遠了!」

  岳少俊道:「不知在下那裏不對了?」

  金鐵口道:「依樣畫葫蘆,就沒有一點生氣,劍法也是一樣,你不明訣要,不知其精微之處,只是依樣使劍,沒有這一招的精神,也沒有這一招的藏鋒不露、蘊而有餘的變化,那就沒奧秘可言了。」

  岳少俊聽得大為驚異,連忙棄劍拱手道:「老哥哥說得極是,在下膚淺,還望老哥哥指教。」

  金鐵口朝他咧嘴一笑,點點頭道:「孺子可教,來,方才你已經看過劍式了,而且也學得很像,現在咱們可以坐下來說了。」

  一手拉著岳少俊,席地坐下,然後湊著頭,用極低的聲音,給他解說這一招如何出手,如何運劍,如何曲折,如何變化,詳細講解了一遍。

  岳少俊跟師傅練了十年劍,對各派劍法,都能純熟應用,自然是絕頂聰明的人,領悟能力極強。

  但聽了金鐵口的述說,才發覺這一招動作十分簡單的招式,竟然奇奧無比、變化多端。

  自己學了許多各大門派的招式,已是劍術中的精華,但沒有一招有如此神妙無方之處。

  自知縱然記下了訣要,也絕非短期內能夠練得純熟,心頭那份震驚,自不待言,因此也就專心一志的聆聽,把金鐵口講解完畢,道:「小兄弟,你記住了麼?」

  岳少俊道:「在下記住了。」

  金鐵口又道:「你都能領悟了麼?」

  岳少俊道:「在下不敢說領悟,可以說老哥哥講解的,在下還聽得懂。」

  「那很好。」

  金鐵口打了個呵欠,說道:「小兄弟既然都記下了,那就自己去練吧,老哥哥有些困了,想先休息了。」

  他把木劍往地上一放,自顧自抱著頭,縮做一團,打起盹來。

  岳少俊站起身,俯身取起木劍,走出大殿,一個人在天井中演練起來,他雖然把金鐵口講解的訣要,牢牢記住,而且在出劍之前,心中先默默的想了一遍,再依照口訣施為,但任你心中如何默誦著口訣,出劍之時,不是劍勢稍偏,就是變化用老,總覺無法做到恰到好處。

  尤其在自己出手劍勢,稍有不對,劍尖就會震動,每次都好像有一粒極細的石砂,擊在劍尖之上。

  震動之力,極為微弱,大概只有使劍的人,有些感應罷了!

  回頭看去,金鐵口還是依然雙手抱頭,睡得很好?不像是他出的手,岳少俊心知他故意裝睡,讓自己練劍,其實這石砂不是他彈出來,還會是誰?

  當下也不說破,只是專心一志,默誦口訣,用心揣摩劍勢,緩緩出手。果然只要你劍勢中式,劍尖就不會震動,但如果稍不留意,略有走樣之處,又有石砂飛來,震動劍尖了。

  岳少俊試出果然是金鐵口暗中指點,心頭極為感動,更加用心練劍。

  這樣直練了一個更次,才算稍稍摸出一點頭緒,從出手發劍,和中途幾個簡單的變化,也都能漸漸中式,劍尖也不再震動了,但這只是說僅僅中式而已,至於如何領悟這一劍的精奧之處,如何純熟變化,那還差得遠呢!

  岳少俊愈練愈覺驚異,他真沒想到單是一式劍法,竟會有這麼難練,若要把它練到變化純熟,得心應手,不知要下多少苦功。

  就在此時,只聽金鐵口呵呵一笑道:「小兄弟,夠了,夠了,時光不早,可以休息啦!」

  岳少俊收起木劍,拱手道:「多蒙老哥哥指點,在下慚愧得很,練了一個多更次,連一招劍法都沒練熟。」

  金鐵口雙手抱著膝蓋,嘿的笑道:「小兄弟,老哥哥正要說師傅眼光不錯呢,這招劍法,你居然在短短一個更次,就學會了,想當年師傅教老哥哥的時候,老哥哥就是足足練了三天,被師傅罵得狗血淋頭。差點不要老哥哥練了,你只花了一個多更次就練會了,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來,快些坐下,來休息吧!」

  岳少俊確也感到有些累了,這就依言坐下,調息起來。

  ***

  一宵易過,翌日清晨,岳少俊耳中聽到竺秋蘭輕聲咦道:「我怎麼會睡在這裏的呢?」

  岳少俊睜開雙目,天色已經大亮,竺秋蘭就站在自己面前!

  黑裏帶俏的一張臉上,紅馥馥的,還帶著惺忪,睜大黑白分明的眼睛,流露出驚異的詢問神色道:「岳相公,這是什麼地方?」

  岳少俊站起身,問道:「竺姑娘,你傷勢已經好了麼?」

  竺秋蘭奇道:「我負了傷?我很好呀!」

  岳少俊道:「你好了就好。」

  這一回頭,不見了金鐵口,不覺咦道:「老哥哥呢,他到哪裡去了呢?」

  正待舉步朝殿外走去。

  竺秋蘭手中拿著他的長衫,(昨晚岳少俊替她蓋在身上的)遞了過來,說道:「快穿上了,早晨天氣寒冷,避免招了涼。」

  岳少俊接過長衫,披到身上,匆匆走出大殿,舉目四顧,那裏還有金鐵口的蹤影,自言自語的道:「他果然走了。」

  竺秋蘭跟在他身後,問道:「岳相公說的是誰?」

  岳少俊道:「你還記不記得,昨天中午給我們測字的賽管輅金鐵口?」

  竺秋蘭道:「自然記得,你提他則甚?」

  岳少俊道:「昨晚差幸有他在這裏,截住了仲姑娘,強迫著她替你療傷,不然,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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