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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


  溫如玉點點頭,正待從懷中取出密柬,瞥見前面路旁,一片樹林中,金影一閃,走出一個身形高大的金衣人,筆直朝自己兩人,迎面走來!

  溫如玉自從赤髮仙姥把畢生功力,轉注到她身上之後,目力極強,一眼認出那金衣人正是白衣教的金衣護衛!心頭微微一凜,伸入懷中的手,迅快放下,立即換了一副冷傲神色!

  金衣人腳下極快,眨眼之間,業已奔近,只見他忽然身形一停,在路邊站住,垂手躬身道:「船隻已經備妥,請教主下船。」

  溫如玉聽得不期一怔,暗想:對方把自己誤認作教主,不知他們準備好船隻,要往何處去的?但她乃是極有機智之人,在這一瞬之間,忽然想起東方矮朔公羊老前輩捎來賽孫臏令狐老前輩的一封密柬,曾說到了巢湖才能開視。

  早晨寧不歸南老前輩也說前途有人等著自己,莫非就是要自己乘他們的船,前往姥山?

  心念疾轉,立即傲然點頭,應道:「好!」

  金衣人不再多說,轉身在前面引路。

  溫如玉暗暗朝姬紅薇打了手勢,意思叫她不可多說,以免露出馬腳,一面跟著金衣人緩緩朝前走去。

  一會工夫,便已走近湖邊,果見一處江灣子裏,停泊著一艘中型船隻,船上還有兩個綠衣侍衛,在船頭佇候,此時一眼瞧到金衣護衛引著教主前來,立即垂手肅立,狀極恭謹。

  溫如玉神態冷漠,昂然跨上跳板,朝船艙走入。

  姬紅薇這幾天雖然一直扮著白衣教綠衣侍衛,跟隨溫姐姐上赤焰山去,火燒觀沒有白衣教的人,不虞被人觸穿,但她是個涉世未深的姑娘,明知道不會有什麼意外,還是提心吊膽的,生怕被人認出。

  這會上了白衣教的船,而且船上還有兩個和自己身分相同的綠衣侍衛,少時如果和自己說話,豈非馬上露出破綻?

  她心頭只覺一陣跳動,再也寧靜不下來,偷眼一瞧,溫如玉裝出那副冷漠的樣子,好像真是白衣教主一般。不由暗暗欽佩,如玉姐姐當真遇事沉著,當下也就壯起膽子,低著頭跟在她身後,往艙中走去。

  溫如玉跨進中船的一瞬工夫,她目光早已掠過全船,看清船上除了兩名水手,只有一個金衣護衛,和兩個綠衣侍衛,即使中途有變,憑自己和姬紅薇兩人,大概也可以應付,只不知他們這條船,要開往何處?有什麼行動?令狐老前輩要自己兩人前來,究竟為了何事?

  自己得覷空先拆開令狐老前輩的密柬瞧瞧才好,心中想著,一面也就在艙中一把椅子上坐下。

  姬紅薇眼看艙外兩個綠衣侍衛,並沒跟著走進艙來,心中又是一陣尷尬,不知自己跟著教主進艙,是否錯了?但她此刻無暇多想,只好低著頭趨前幾步,侍立溫姐姐身側。

  金衣人待溫如玉在艙中坐定,立即吩咐開船。

  水手抽上跳板,解纜啟旋,船身開始晃動,漸漸離岸,一會工夫,搖出江灣子,水面漸寬,水手們扯起風篷,船行也逐漸輕快!

  溫如玉一直擔心白衣教主真的會突然趕到,此刻眼看船已駛出江心,心頭才算放了下來,正待吩咐姬紅薇,諉稱自己須要休息一會,不准任何人驚擾,以便開視賽孫臏那封密柬。

  「哈哈!」艙外金衣閃動,金衣人隨著笑聲,一腳跨進艙門。

  溫如玉心頭微微一驚,但依然力持鎮定,坐著不動。

  只見金衣人從蒙臉金紗中,透出兩道炯炯眼神,瞧著姬紅薇,點點頭道:「姑娘這身綠衣,可以脫下了。」

  姬紅薇不禁後退半步,道:「你……」

  溫如玉心頭不期一震,立即沉聲道:「金衣護衛,你這是什麼意思?」

  金衣人呵呵一笑,伸手取下覆面金紗,登時露出一個清癯而略帶蒼老的面孔,雙顴微聳,眼神充足,臉上還微含笑意!

  溫如玉根本不識其人,只道對方識破自己兩人行藏,他的取下面罩,無非也要自己兩人取下面罩來,以辨真偽!不禁霍然站起,右手凝聚內力,冷冷喝道:「本教主面前,你敢放肆嗎?」

  金衣人沒待他說完,連忙搖手笑道:「此處已在江心,不虞洩漏消息,姑娘快取出賽孫臏的密柬,一瞧便知。」

  溫如玉聽出對方原來也是假扮的金衣護衛,心頭不禁暗暗好笑,自己方才還一直把他們當作真的。這就傲態一收,拱拱手道:「尊駕是誰?適才請恕冒犯!」

  清癯老者呵呵笑道:「姑娘好說,老朽倪汝霖。」

  要知倪汝霖以擅長易容之術,行走江湖,許多人只聞其名,從沒見過其人,遂以千面怪俠相稱,在大江南北,和千手儒俠史南溪齊名,有江南二千之譽!

  溫如玉聽他說出「倪汝霖」三字,不禁失驚道:「老前輩原來是人稱千面怪俠的倪老前輩。」

  倪汝霖含笑道:「江湖浮名,只是好事者胡亂叫叫罷了。」

  說到這裏,回頭瞧瞧江面,又道:「老朽受人之託,化裝白衣教主金影飛魔邵大宇,艙外兩人,一個是北嶽門下的杜少俠,另一個是小女所扮。因此行關係整個武林安危大局,老朽也只知此去姥山,是為了換回一個非常重要之人,詳細情形,據說賽孫臏已有一封密柬,交代姑娘開拆,此處離姥山只有數十里水程了,姑娘快請瞧瞧,也好早作準備。」

  溫如玉聽說此去姥山,是為了換回一個非常重要的人,而且此舉居然關係到整個大局,一時心中大感奇怪。

  自己拿什麼去換人?不知換回來的又是什麼人?一面點頭道:「老前輩說的極是!」

  當下從懷中取出密柬,打開一瞧,只見裏面還有兩封密柬,和一張紙條,溫如玉看完之後,不禁暗暗佩服。心想:難怪江湖上把令狐老前輩叫做賽孫臏、靈狐仙,他老人家當真是一位神機莫測的奇人,好像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一般!心念轉動,不由瞧了姬紅薇一眼,一面把信柬遞到倪汝霖面前,笑道:「老前輩請看。」

  倪汝霖看完之後,不由一陣呵呵大笑,道:「妙,妙,這一著,果然關係重大!」

  說著,隨手把其中一封密柬,送回溫如玉手上,鄭重的道:「賽孫臏寫明這封密柬,要在回程之中,才能開視,姑娘先請收起。」

  然後又把另一封密柬,和字條一併送回。

  溫如玉接過之後,把該在回程開拆的密柬,收入懷中,然後朝姬紅薇微笑道:「妹子,這封密柬,是令狐老前輩給你的,要你到時開拆,你可好生藏好。這張字條上,寫得甚是清楚,你快瞧瞧。」

  姬紅薇道:「令狐老前輩哪有這麼多密柬?」接到手上,一口氣看完之後,不由「咭」的一聲笑出聲來,道:「如玉姐姐,真好玩……哦,對了,難怪東方矮朔老前輩和寧老前輩都說這趟比朱果還要重要!」

  說著,撕下蒙面綠紗,輕輕攏了一下秀髮,嫣然笑道:「這幾天戴著這副面罩,當真彆扭死了。」

  接著又迅速脫下綠色長衫,露出一身紅妝!

  巢湖,一名級湖,又曰焦湖,本來是一片平疇,後陷為湖,形如雞心,在安徽境內,除了洪澤湖,與江蘇共有之外,就要算巢湖最大了,方圓數十里,港汊紛紛,為淮西巨澤。

  此時波平如鏡,天水一色,遠望鞋、姥諸山,宛如沙鷗浮水!

  船行迅速,南首一點山影,正在逐漸放大。

  峻峭石壁,疊翠濃林,水晶盤裏擁青螺,用來比喻姥山,也未嘗不恰當。

  太陽已經偏西了,照在水面上,金霞萬點,但船中幾人,都因此行責任艱鉅,誰也無心瀏覽景色。

  船漸漸駛近了,水手們落下風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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