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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觀前一片空地上,站著八個手仗長劍的紅衣道人,看到嘴火猴領著兩人上來,立即閃到兩側,分兩邊讓開,執禮甚恭。

  這時觀中清磐響處,從大門裏面走出一個臉長加驢的紅袍道人,一眼瞧到陰風煞,慌忙搶前幾步,稽首道:「小道不知柯老師遠蒞,迎迓來遲,望勿見責才好。」

  陰風煞點點頭,冷笑道:「二十多年不見,傅道友住持火燒觀,總算還認識我老婆子,倒是難得。」

  那尾火虎傅元通聽得微微一愣,陪笑道:「柯老師和本觀淵源極深,小道怎會不認識?」

  陰風煞冷冷的道:「傅道友也許不會,但目空一切,沒把老婆子放在眼裏的也大有人在。」

  嘴火猴站在一旁,臉上顯得極為尷尬。

  陰風煞並沒理會,回頭朝陸翰飛道:「陸少俠,這位就是火燒觀住持傅元通傅道友。」

  尾火虎已稽首道:「這位小施主……」

  陰風煞道:「他是南嶽簡大先生的唯一傳人陸翰飛陸少俠。」

  尾火虎傅元通聽得臉色不由一變,兩道目光,射出炫炫之色,朝陸翰飛一陣打量,怎麼也看不出四師弟翼火蛇翟羽,會喪在眼前這個弱冠少年手下,心中雖覺懷疑,但他身為火燒觀住持,倒也不肯失禮,口中啊了一聲,勉強道:「小施主原來是南嶽門下,貧道久仰的很!」

  陰風煞道:「傅道友毋須驚訝,老婆子聽說令師弟翟道友遭人暗算,兇器是南嶽簡大先生的獨門袖劍,不知可是真的?」

  尾火虎道:「四師弟雖喪在南嶽獨門袖劍之下,但陸小施主既和柯老師同來,就是火燒觀客人,有什麼過節,也容小道略盡地主之誼再說。」

  陰風煞尖笑道:「老婆子早已說過,這是一場誤會,一切由我老婆子擔保。」

  尾火虎口中連應了幾個「是」,一面抬頭朝嘴火猴吩咐道:「三師弟,目前據說江湖上有少數不自量力之徒,居然妄想覬覦本觀朱果,你仍回前山去吧,如果真有人敢闖上山來,只管格殺不論。」

  嘴火猴答應一聲,立即回下峰去。

  尾火虎這才轉過身子,欠身肅客。

  陰風煞聽他話中有因,鴆臉微噙冷笑,點點頭,昂首朝觀中走去。

  穿過兩重殿宇,尾火虎把兩人請進一間客廳落座,早有一名紅衣道人,獻上香茗。

  陰風煞隨口道:「傅道友,老婆子和陸少俠遠上寶山,原為求見星君而來,請道友代向尊師先容。」

  尾火虎面有難色,躬身道:「家師閉關百日,煉製一爐丹藥,日來正值緊要關頭,連師叔都留到丹房之中,已有數日不出,並曾交代小道,不准驚擾,柯老師要見家師,不知有什貴事?小道能否效勞?」

  陰風煞見他說得不像有假,這就問道:「星君還要多少日子,才能啟關?」

  尾火虎道:「再有四五日也就差不多了。」

  他見陰風煞不肯說出來意,也就沒有再問。

  陰風煞略一沉吟,問道:「傅道友,半月前,咱們老不死,可曾見過?」

  尾火虎躬身道:「木老師確曾來過敝觀,那時家師已在封關期中,是由師叔延見的,木老師在敝觀耽擱一宵,第二天就走了。」

  陰風煞聽得一怔,道:「這就奇了,老不死迄今未見下落,又去了哪裏?」

  尾火虎並未作答,只是含笑道:「柯老師、陸小施生想必尚未進餐,請稍坐小憩,容小道叫他們準備素齋。」

  說罷,擊了一下手掌,吩咐門外伺候的道人,擺設素齋。

  一會工夫,菜餚齊上,雖是全素,卻也件件精美,尾火虎請兩人入席,自己在下首作陪。

  陰風煞和陸翰飛都覺得饑餓,也就不再客氣,各自吃喝起來。

  正當此時,忽見一名紅衣道人匆匆進來,走近尾火虎傅元通身邊,附耳低低說了兩句。

  尾火虎聽得臉色微微一變,立即放下筷子,起身稽首道:「柯老師,陸小施主請隨意食用,小道去去就來。」

  陰風煞雖不知紅衣道人說些什麼,一時只當和自己上山有關,不禁臉色微沉,冷冷的道:「道友請便。」

  尾火虎已刻不容緩的隨著紅衣道人,走出廳去。

  陸翰飛一見廳上無人,便低聲道:「老前輩,白衣教主果然已在這裏。」

  陰風煞目露奇光,道:「你如何知道的?」

  陸翰飛道:「晚輩是聽那個紅衣道人說的,他好像說據奉命伺候貴賓精舍的人來報,方才送素齋進去。發現早晨送去的兩份早餐,仍舊放在桌上,原盤未動,他因白衣教主是本觀賞賓,不敢進去察看,特來請示。」

  陰風煞聽得心頭大奇,方才那個紅衣道人雖然是附著尾火虎耳邊說話,但他說的分明是「蟻語之術」,並非普通附耳細語。

  要知「蟻語之術」,乃是「傳音入密」的初步功夫,「傳音入密」必須本身內功相當精湛,才能練音成絲,出我之口,入彼之耳,不虞他人竊聽。

  這「蟻語之術」,就是沒練到那種火候,故必須附耳而言,但旁人也絕不可能聽到,除非遇上練成「天耳通」一類功夫的人,才能清晰如聞。

  她兩道綠陰陰的目光,瞧著陸翰飛,心中真還不敢相信,這少年人縱使得到公孫喬夫婦留傳的武學,也不過只有短短十幾天工夫,怎會有此成就?但她此刻無暇研究陸翰飛怎會聽到紅衣道人的說話,心中只是盤算著另一問題。

  那是因為假定白婧婧就是白衣教主,那麼三天之前,陸翰飛還和她一路同車,絕不可能已在觀中!

  何況前晚廬江之事,除了白婧婧之外,那個和陸翰飛同船的神秘公主,也曾穿了白衣教主的服飾,在林前露面,勸阻陸翰飛入林。

  由此推斷,不論白婧婧和那位神秘公主,孰真孰假!反正這一真一假兩個白衣教主,全都在廬江露面,絕不可能再有第三個白衣教主,會在三天之前,趕到火燒觀。

  那麼住在這裏的一個,自然更是假的無疑,他何以要在三天之前,假冒白衣教主而來?何以住了三天,又不別而去?莫非他趁火德星君冉無天和他師弟接火天君常延壽練丹不能分身之時,已把朱果盜走了?

  一念及此,不由越想越對,驀地一拍桌子,低喝道:「不好,這扮白衣教主之人,顯係為盜朱果而來,也許已經得手!」

  陸翰飛抬目道:「老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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