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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陸翰飛走到櫃上,說出賠償茶壺之事。

  掌櫃的哪裏肯收,陪笑道:「一把茶壺能值幾文,何況又是在小店丟的,哪有叫相公賠償之理?」

  陸翰飛沒有理他,把碎銀放到櫃檯上,走出店門,白衣少女早已坐在車上,老僕人也高踞座前,引韁待發,一眼瞧到陸翰飛走出,點點頭,陰笑道:「陸相公好!」

  陸翰飛朝他拱手道:「老管家好,在下又打擾了。」

  白衣少女招手道:「你快上來吧!」

  陸翰飛跨上車子,白衣少女讓出一半座位,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老僕人放下車簾,隨手抖動韁繩,車身起了一陣顛簸,緩緩行動。

  車廂地方不大,一共只有兩個坐位,陸翰飛和白衣少女肩並著肩,坐在一起,一陣陣幽香,只是往鼻孔中直鑽,心下不禁大感侷促,踞坐一隅,連看也不敢朝她看上一眼。

  白衣少女掠掠鬢髮,側臉嬌笑道:「陸相公到含山去,有問貴幹?」

  陸翰飛暗哼一聲:「來了!」一面笑道:「在下和一位友人約在含山相見。」話聲一收,目中「噢」了一聲,失笑道:「在下一路叨擾,還沒請教姑娘尊姓大名?」

  白衣少女眨了下眼睛,徐徐道:「我叫白婧婧。」

  陸翰飛其實早知她姓白,但有心套話,故意瞧了她一眼,道:「原來是白姑娘,難怪姑娘喜歡白色。」

  白婧婧抿嘴笑道:「難道只有姓白的,才喜歡白色?你怎會知道我喜歡白色?」

  陸翰飛道:「行,入港了!」於是說道:「在下兩次遇見姑娘,都穿著一身白衣,白之為色,表示光明純潔,崇高無邪,只有像姑娘這般天仙佳人,才配穿白色。」

  白婧婧始笑了,她笑得很甜,左臉頰上,又浮現出那個醉人的小酒渦,脆聲道:「瞧不出你真會說話!」

  陸翰飛又道「在下聽珠兒說過,姑娘住在合黎山白雲峽,姑娘又喜愛雪峰茶,雪字也含著白的意義,試想姑娘住的地方,有一個白字,喝的茶,有白的含義,又時常穿白衣裳,是以猜測姑娘,定然喜歡白色無疑。」

  白婧婧忽然哼道:「你倒知道得不少!」

  陸翰飛早已留上了意,心中不期暗暗一驚,忖道:「她這句話的口氣,果然極像白衣教主!難道她真是白衣教主?自己和她同坐一車,真可大意不得!」

  心念閃電一轉,立即暗暗運起「先天真氣」,護住全身,但臉上卻不敢露出絲毫形跡,只是淡淡一笑,道:「在下只是猜想罷了,不知猜得對也不對?」

  白婧婧點點頭道:「給你猜對啦,我真還喜歡白色呢!」

  陸翰飛哪肯放鬆,又道:「在下有一件事,要想請教姑娘,不知姑娘肯不肯見告?」

  白婧婧目中閃過一絲冷厲之色,隨即嬌聲道:「你要問我什麼?」

  陸翰飛故意沉吟一下,才道:「姑娘住在合黎山,地居西陲,想必聽說過白衣教?」

  白婧婧仰著臉道:「白衣教?唔,我聽邵公公說過,要不問問他?」

  她纖手一伸,正待掀簾,叫住老僕人問話!

  她這一舉動,絲毫不加思索,純出自然,陸翰飛不禁微感失望,暗道:「自己滿以為她就是白衣教主,但這一情形看來,又似乎有點不像,套了半天,結果又等於零,該多冤枉?」

  忽然,他心中一動,搖搖手,漫不經意地笑道:「在下只是隨便問問罷了,老管家正在駕車,姑娘不可擾了他。」

  白婧婧果然依言縮回手去,偏頭想了想,道:「我聽邵公公說起過白衣教,只是我知道的並不多,好像源出天竺,據說佛家稱在家俗人,叫做白衣,盛行於青海一帶,哦,你問我,是不是因為我也穿著白衣?」

  陸翰飛聽她這麼單刀直入的這麼一問,一時倒感到不好回答,忽然智珠一朗,搖頭笑道:「姑娘只猜對了一半?」

  「一半?」白婧婧睜大眼睛,問道:「那麼還有一半呢?」

  陸翰飛心中暗喜,忙道:「在下聽人傳說,最近出現江湖的白衣教主,不僅善於用蠱,而且所下蠱毒,叫做『終身蠱』。據說普天之下,無藥可解……因此,在下想起前幾天被老管家暗中下蠱,多蒙姑娘慨賜的一粒『消蠱丹』……」

  白婧婧似乎嬌軀一震,一張春花似的臉上,陡然之間,現出無比憤怒,雙目同時射出冷厲之色,哼道:「她敢……」

  陸翰飛不知她何以會如此盛怒,心頭方自一怔!

  白婧婧敢情也已經發覺自己失態,話到一半,忽然頓住,接著道:「他……敢……用『終身蠱』!」

  陸翰飛問道:「終身蠱可是十分厲害?」

  「唔!」白婧婧好像怒意未消,只「唔」了一聲。

  陸翰飛又道:「姑娘曾說『消蠱丹』是令堂精心煉製,專解各種蠱毒,不知對『終身蠱』是否有效?」

  白婧婧冷笑道:「『終身蠱』如有藥可解,也就不叫『終身蠱』了。」

  陸翰飛聽得大失所望,但依然希冀的道:「替姑娘駕車的這位老管家,善於下蠱,姑娘令堂,又精於解蠱,想來姑娘也一定精於此道了?」

  白婧婧別轉頭去,冷冷的道:「我不會。」

  陸翰飛知道她這句不會,只是不願多說而已!

  她轉過頭去,只是望著車外景色,許久也沒有說話,陸翰飛弄不懂何以自己提起「終身蠱」,她會如此憤怒!

  但她沒有再說,也沒有回過頭來,自己也不好多問,呆了一陣,也就閉上眼睛在車中養神。

  這一陣工夫,差不多已有一個時辰,離潛山少說也馳出幾十里路程了。

  這一帶山巒起伏,馬車只是盤著山腳而行,得得蹄聲,和轆轆車輪,走在這條名為大路,實是山徑的黃泥和石塊之上,車身不住的顛簸。

  車中兩人,沉寂了一段路,白婧婧忽然轉過頭來,叫道:「喂,陸相公……」

  陸翰飛睜眼瞧去,只見她臉上笑意甚濃,一雙俏目,直勾勾盯著自己,不由倏然一驚,問道:「姑娘有何見教?」

  白婧婧嬌笑道:「你知道『終身蠱』有什麼東西可解?」

  陸翰飛聽得一喜,不禁笑道:「原來姑娘是在思索著『終身蠱』的解藥?」

  「嗯!」白婧婧眼珠向車外溜了一下,低聲道:「告訴你,『終身蠱』唯一的解藥,就在含山!」

  陸翰飛故作吃驚的道:「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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