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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佟元璋既已解開了藍如主的穴道,就跟著走上兩步,說道:「敝主人已由閣下親自加點了穴道,就可見佟某的一番誠意了,閣下上面有人,佟某也不好勉強,這樣吧,兄弟跟閣下去可以,但閣下總該讓佟某先知道貴上是誰?閣下自己不取下面具,也得亮個萬兒,也好讓佟某心裏有個譜兒。」

  「這個礙難從命。」青衣人冷哂道:「佟兄到了地頭,不就全知道了麼?」

  「咱們說了半天就等於白說了?」佟元璋雙目神光暴射,雙手緩緩提胸,冷然道:「閣下如此不通事理,佟某實說此處,逼不得已,只好得罪閣下了。」

  青衣人大笑道:「佟兄想和兄弟動手麼?」

  佟元璋道:「狗急跳牆,人急拼命,這是閣下逼我的了。」

  「兄弟豈會無備而來?」青衣人大笑道:「佟兄真要和兄弟動手,未必一定勝得了兄弟,就算制住了兄弟,不但佟兄救不出老主人,於事無補,藍如玉和佟兄也走不出方圓百里之內……」

  「佟某豁出去了,連天都不怕。」佟元璋怒聲道:「閣下不說出你上面的主使人來,今晚就不用離開此地了。」

  「哈哈!」青衣人大笑一聲道:「佟兄鐵掌名動江湖,看來兄弟也只好領教了。」

  藍如玉聽他始終不肯說出他上面的人是誰,而且不惜一戰,看來要想從他口中套出話來,已不可能,雙足足跟在地上一點,迅即騰身躍起,叱道:「令晚你是來得去不得了。」她這一躍起,春雨、秋霜也迅疾一個翻身,貼地飛掠,從左右抄了過去。

  「哈哈!」青衣人大笑道:「佟元璋兄弟沒有料錯,你使的果然是苦肉計了!」四人雖然圍住了他的正面,但青衣人背向著大門,仍然保有了退路。

  藍如玉冷笑道:「不用點機謀,如何能把你引來?」

  青衣人微哂道:「藍如玉,你如要救你義父,就該束手就縛,跟兄弟走。」

  藍如玉哼道:「方才你表現的很好,這已經明白的告訴了佟總管,就是我藍如玉束手就縛,你們也絕不會放了我義父的,現在該是閣下束手就縛的時候了。」

  「笑話!」青衣人冷聲一哼道:「就憑你們這四個人,要兄弟束手就縛,只怕還早著哩!」突然身形一晃,雙手連揚,交替拍出兩掌,人已朝門外退去。

  只聽門外有人喝道:「閣下當心,刀劍是不長眼睛的。」

  兩支森寒的的劍鋒,一左一右朝青衣人「笑腰穴」刺來。

  門外兩人,正是去而復回的雲飛白、甘明珠。

  青衣人發覺身後有人襲到,急忙又朝前跨上了一步。

  佟元璋早已既憤且怒,一看青衣人雙掌劈來,口中沉喝一聲:「好!」同樣雙掌一掄,往前推出。

  四股強勁掌風,有如狂飆乍閣,只聽「蓬」「蓬」兩聲,震得兩人上身各自晃動了一下。

  藍如玉乍見雲飛白、甘明珠去而復回,心中大奇,忍不住問道:「雲大哥、四妹,你們怎麼回來了?」

  甘明珠哈的笑道:「是三姐說的,雲伯伯這封家書只怕有詐,很可能是賊人逼著家父摹仿雲伯伯的筆跡寫的,是賊人調虎離山、各個擊破的狡計,要我們趕回來看看,這裏如果出了事那就證明是假的了。」

  白眉崑崙甘春霖和雲薄天是數十年深交好友,要他摹仿雲薄天的筆跡,自然可以亂真了。

  藍如玉輕輕嘆息一聲道:「三妹真是蘭心蕙質,料敵如神,這道理我怎麼會想不到呢?」

  青衣人退路已被人截住,心頭也自暗暗震驚,口中大喝一聲:「佟元璋,你再接我兩掌!」喝聲出口,又是兩掌,直劈過去。

  佟元璋嘿然道:「佟某豈會懼你?」雙掌當胸,再次迎擊而出。

  這回雙方在掌勢上,都加了幾成勁力,四隻手同時擊實,又是蓬然一聲大震,各自被震得退後了一步。

  青衣人這一步後退,自然又退到了門口。

  雲飛白劍尖一指,抵住了他的後心,冷然道:「閣下和佟總管過招,在下不好插手,但你若再往後退,須防長劍穿心。」

  兩人連繼兩招硬拼硬接,都已感到血氣浮動!

  因此青衣人雖被雲飛白劍尖抵住後心,他也渾如不覺,長長的透了兩口大氣,突然又大喝一聲道:「佟元璋,接招!」

  雙手作勢,往前劈去。

  但在掌勢要發未發之際,猛地一個急旋,雙掌一記「左右逢源」向兩邊急拍,身形一側,快若閃電,一下從雲飛白、甘明珠兩人中間閃了出去。

  雲飛白、甘明珠不防他有此一著,何況他擅長掌功,這兩掌快逾閃電,兩道掌力,分襲兩人,掌勢如巨斧開山,強勁如同有物,兩人不敢硬接,只好向旁閃開。原來青衣人發現門口退路被人截住,和俟元璋硬對的四掌,故意隱藏了實力,攻人出其不意,等到突圍時才使出他的真本領來。

  佟元璋看他奪門逃出,口中大喝一聲:「你往那裏走?」

  凌空飛撲,有如大鵬展翅,直追出去。

  雲飛白、甘明珠避開了一掌,也同時喝了一聲,雙雙挺劍掠起,藍如玉叫道:「佟老不用追了,他走不了的。」

  青衣人一下閃出大門,堪堪縱身飛出去三丈來遠,忽然一個倒栽蔥,從空中跌了下來。

  原來他雙腳膝彎上,被釘上了兩支小劍,佟元璋疾掠過去,一腳踏在他的胸口上,冷喝道:「佟某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右手一抓,從他臉上揭下了一張薄如蟬冀的假面具。甘明珠首先驚啊出聲,叫道:「會是你!」

  原來這青衣人赫然竟然甘家莊的管家甘祿堂!

  這下連雲飛白、佟元璋等人也大感意外!

  甘祿堂一臉俱是痛苦之色,俯首道:「大小姐,你想不到是我吧!」

  甘明珠鐵青著臉,哼道:「你不用叫我大小姐,我爹一向待你不薄,沒想到你竟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甘願為虎作倀,出賣甘家莊,出賣我爹,你現在還有何說?」

  甘祿堂道:「大小姐責備得是,只是我有難言之隱……」

  甘明珠氣道:「你甘心附賊,還有什麼難言之隱?」

  甘祿堂半晌不語,他似是不願說出內情來。佟元璋沉喝道:「你到了現在上不肯說出上面的人是誰麼?那就莫怪佟某要對你不客氣了,不客氣,就是說要用刑了。」

  「甘祿堂豈是怕死的人?」甘祿堂冷冷一哼,轉臉朝甘明珠道:「我這樣做,也是為莊主好。」

  「說得真好聽!」甘明珠冷哼一聲道:「你出賣了爹,還說是為爹好?」

  甘祿堂道:「大小姐不相信,那就不用說了。」

  「你說!」甘明珠道:「我爹究竟怎麼了?」

  甘祿堂道:「大小姐對我不相信,我也明白大小姐的心情,但甘祿堂此舉實在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老主人的安危,為了取信於大小姐,我先把我的來歷交代清楚。」

  甘祿堂原是贛江水寇,因犯案被官府緝拿,才投奔甘春霖,改名甘祿堂,當了甘家莊的副總管,這事只有甘春霖一人知道,從沒和人提過,是以連甘明珠都不知道。

  甘祿堂道:「大小姐總記得莊主這幾個月來,時常咳嗽吧?」

  甘明珠道:「我爹咳嗽和你有關係麼?」

  「有。」甘祿堂道:「我原是贛江水寇,十年前投奔莊主,幸蒙莊主不棄,委我副總管,信任有加,莊主對我這份恩德,使我沒齒不忘……」

  甘明珠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甘祿堂接下去道:「去年佟天,莊主忽然咳嗽得很厲害,不但整晚無法睡眠,也咳出許多血來,先前只當是傷風引起的,延醫服藥,始終不見效驗,有一次,我上街採購物品,有一個小童遞給我一張字條,我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汝主人之病,可向插花廟觀音殿求籤,必有奇效』……」

  甘明珠道:「這是什麼意思?」

  藍如玉已經聽出一點端倪來了,忙道:「四妹,別打岔,讓他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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