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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雙足一點,當先飛身而起,登上了牆頭,等雲飛白跟著縱起,才翩然朝中庭落去。

  雲飛白跟著飛身落地,白眉老者朝階上一抬手道:「賢侄請。」

  雲飛白謙虛的躬身道:「老伯請先。」

  白眉老者領著他走上石階,跨入大廳,廳上當然一片黝黑,並未點燈!

  「請坐。」白眉老者又拾了抬手,說道:「長夜客來,只好委屈賢侄,在這裏稍待,老夫去去就來。」

  雲飛白沒有坐,拱拱手道:「不要緊,老伯只管請便。」

  白眉老者道:「老夫那就少陪了!」

  話聲一落,匆匆出廳而去。

  雲飛白留在廳上,夜更深沉,萬籟無聲,廳上一片黑暗,不覺舉步跨出大廳,在走廊上負手站了一回。

  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回頭看去,白眉老者光著下頦,左手依然提著帶鞘長劍,急忙奔了出來。

  雲飛白慌忙迎了上去,叫道:「老伯……」

  白眉老者氣急敗壞的道:「雲少俠,我……爹不見了。」

  他本來話聲一直說得很低沉,現在變成又脆又嫩的女子聲音,而且幾乎哭出聲來!

  雲飛白不由得一怔,舉目望著他問道:「你……不是甘老伯?」

  白眉老者臉上一紅,低頭道:「你說的是我爹,我……我……是甘明珠……」

  雲飛白這下聽懂了!

  他聽爹說過,甘世伯膝下只有一位千金,叫做明珠,比自己還小一歲,爹和甘世伯是三十多年的老朋友,這次爹派自己到潁州來,似乎另有深意,好讓自己給甘世伯瞧瞧,兩家本是世交,如能結為姻親,未嘗不是好事……

  只聽甘明珠接著道:「事情是這樣的,爹前天接到七色帖,要爹三天之內,獻出一顆寶珠,否則一家雞犬不留,爹急得不得了,三天期限是到明天子夜為止,我瞞著爹偷偷寫了一張紙條,貼在半里外的一棵大樹上,約他們今晚到插花廟後山赴約,今晚我偷了爹的青萍劍,假扮成爹模樣,一個人趕上山去。」

  是她假扮了白眉崑崙甘春霖,這就難怪淡金臉漢子一劍就挑去了她的假鬚。

  雲飛白只是靜靜的聽她說著,沒有作聲。

  甘明珠續道:「後來……你和我一起回到莊上來,我已經覺得好生奇怪,這兩天我們莊上防備得很嚴密,但我們一路進來,卻沒見到有人阻攔,連暗樁也一個不見,我趕到爹書房裏,沒找到爹,再趕去上房,也沒見到人,爹怎麼會不見了呢?」

  雲飛白等她說完,才道:「姑娘不用焦急,老伯是不是會發現你瞞著他到插花廟後山去,他也趕去?」

  「這不大可能。即使我爹趕去後山,我們去了這許多時候,應該會在路上碰到呀!」甘明珠急急答道。

  一面用大袖拭著塗在臉上的一層黃泥。

  現在,月色雖然不算明亮,但已可隱約看到她臉上的輪廓,那是一張清秀的鵝蛋臉,彎月般的眉毛,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挺直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只是臉上籠罩著一層焦急之色!

  她幾乎已經沒了主意,只是拿眼睛望著雲飛白,希望他拿個主意,其實雲飛白只比她大了一歲,也是初出茅廬,哪有什麼江湖經驗?

  雲飛白沉吟著道:「那麼府上其他的人呢?」

  甘明珠攢著眉道:「我們莊上,除了我和爹,只有兩個使女,和十幾名長工,爹平日教他們練武,這幾天,都輪流守夜,但方才進來,一個人也沒見到呀!」

  雲飛白道:「我們先去找找看,只要找到一個,就可問出莊上方才可曾發生了什麼事故?」

  甘明珠點頭道:「你說的對,那就快走。」

  她迅速脫下寬大的長袍,露出一身天青勁裝,一手提劍,走在前面。

  兩人穿過大天井,跨出二門,左右雨道各有一排房屋,正是莊丁們平日休息之所。

  甘明珠一下衝到左首第一間,剛跨進門,就看到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八九個人,不覺驚得後退了一步,啊道:「他們都在這裏!」

  雲飛白從她身後閃出,掠入屋中,俯身查看了一陣,仰首說道:「他們只是被點了穴道。」

  伸手在一名莊丁身上,連拍了兩掌。

  照說,這是解穴手法,穴道一解,人就立時會清醒過來,那知拍了兩掌之後,那莊丁好似一無反應,依然酣睡如故。

  雲飛白有些不信,舉手再拍了兩掌,那人仍然渾如不覺,口中不禁輕咦一聲道:「奇怪,他穴道明明已解,怎會仍然昏迷不醒的呢?」

  轉過身,舉手朝另外一名莊丁身上,拍了兩掌,那人也和先前一人一般無二,並未醒轉。

  甘明珠有雲飛白作伴,膽子也大了些,同樣出手在一名莊丁身上,拍了兩掌,那人當然也沒有清醒,忍不住道:「難道他們不是被人點了穴道嗎?」

  雲飛白站起身道:「這只有一個解釋,這些人可能是被特殊手法所制,普通解穴手法,無法解得開他們的穴道。」

  「閣下頗有自知之明。」

  一個冷漠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了過來!

  雲飛白、甘明珠同時吃了一驚,迅快的轉過身去,只見一個全身黑衣,面蒙黑布的怪人,就站在門外不遠之處。

  黑夜之中,明知他是人,但見了都會嚇上一大跳!

  甘明珠驚「啊」一聲,不由自主的往雲飛白身邊依去。

  雲飛白左手緊握劍鞘,橫胸作勢,沉喝道:「你是什麼人?」

  黑衣人冷聲道:「在下是誰,並不重要。」

  甘明珠道:「這些莊丁是你點了他們穴道?」

  黑衣人道:「就算是在下點的吧?」

  甘明珠道:「那我爹呢?」

  黑衣人道:「在下無可奉告。」

  雲飛白冷笑道:「朋友既然敢來,何用黑布蒙面?」

  黑衣人道:「在下一向如此。」

  雲飛白大笑道:「在下希望見見你的本來面目。」

  突然雙肩一晃,直欺過去,右手探出,動作奇快,抓向黑衣人的蒙面黑布。

  黑衣人嘿了一聲,左手抬處,五指如鉤,向雲飛白手腕扣來。他雖比雲飛白出手較遲,但拿脈認穴,卻是準確無比。雲飛白這一抓,竟似自己送上去的一般!

  雲飛白大吃了一驚,急忙斜退半步,往側閃開,冷冷的道:「朋友手法果然高明得很。」

  「嗆」的一聲,掣出長劍,喝道:「朋友……」

  黑衣人沒待他說下去,冷漠的道:「在下並不是和你們打架來的。」

  雲飛白道:「那你是做什麼來的?」

  甘明珠一下閃到了黑衣人左首,和雲飛白一左一右逼住了黑衣人,口中嬌聲道:「雲少俠,不用和他多說,我們先把他拿下了,再問他不遲。」

  「鏘」的一聲,同樣抽出青萍劍來,舉劍就刺。

  黑衣人左手輕輕一格,發出「噹」一聲金鐵擊撞之聲,把甘明珠的長劍震了開去,就沒去理她,轉過臉來,從蒙面黑布兩個眼孔中,射出兩道目光,望著雲飛白,問道:

  「你就是雲飛白?」

  雲飛白道:「不錯,在下正是雲某。」

  黑衣人又道:「她呢?是不是白眉崑崙的女兒?」

  甘明珠一劍被他手腕撞開,還震得手心隱隱生痛,心頭十分震驚,聞言盛氣的道:「是又怎樣?」

  「那就好。」黑衣人緩緩的道:「在下是奉主人之命,前來邀請兩位的。」

  甘明珠問道:「你主人是什麼人?」

  黑衣人道:「二位見到主人,就會知道。」

  雲飛白道:「貴主人現在何處?」

  黑衣人道:「插花廟。」

  甘明珠又道:「我爹在不在那裏?」

  黑衣人道:「在下奉命前來邀請二位,旁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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