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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五


  那鬼見愁閻弘和宣錦堂兩人,眼看從山腹中走出來的人,竟然全是陌生面孔,心頭更覺警異!他們奉命而來,但又不知此行任務,是守住石窟,還是攔擊這些人?

  就在此時,但聽石門中傳出一陣橐橐履聲,緩步走出一個青袍白髯老人,正是君山分宮的分宮主凌雲鳳!

  她在這一瞬之間,已經換上寬袍大袖,掩去了本來面目,在她身後緊隨著侍婢小燕。她兩人才一走去,地下一陣隆隆輕震,石門便自闔攏,一座銅鼎,又緩緩從地上升起。

  鬼見愁閻弘和宣錦堂,瞧到分宮主出來,一齊從椅上站起。

  那名青衣使女趕忙趨前一步,躬上身道:「小婢奉命已把閻護法、宣護法兩位請來了。」

  凌雲鳳一擺手道:「很好。」

  那青衣使女退到一邊。

  鬼見愁閻弘拱拱手道:「宮主見召,不知有何差遣?」

  凌雲鳳站在中間,點點頭道:「很好。」接著目光一抬,朝階前三名武士問道:「江邊船隻準備好了麼?」

  三名武士中,有人躬身道:「屬下已經準備好了。」

  凌雲鳳道:「很好。」

  她一連說了三聲「很好。」口氣冷漠已極!

  范珠心中暗暗忖道:「鳳姐姐對待下人,凜若冰霜的模樣,和方才簡直是換了一個人!」

  凌雲鳳緩緩轉過臉來,朝薛少陵冷聲道:「老夫已命他們備妥船隻,薛少俠侍奉令堂,可以去了。」

  薛少陵當著她手下人,自然不便再稱呼凌姑娘,只好拱拱手道:「多謝宮主。」

  凌雲鳳別過頭去,冷峻目光,掠過垂手伺立的青衣使女小珠,和鬼見愁、宣錦堂等人,揮手道:「你們都隨薛少俠去吧!」

  這話來的好不突然?

  薛少俠、范珠,和鬼見愁閻弘、宣錦堂等人,不期同時一怔!

  鬼見愁心頭暗暗吃驚,拱手道:「宮主之意,可是要屬下護送這位薛少俠過江麼?」

  凌雲鳳冷冷一笑,道:「諸位都是江湖上人,總該知道江湖上處置臥底之人,與叛逆同罪,律當五刃分屍,梟首示眾,本座掌理君山分宮,對屬下之人,若是一無所知,任人滲透,還能統率群雄麼?今晚本座看在薛少俠分上,要你們隨他同去,在本座來說,這是徇私廢公,在君山分宮來說,則是法外施恩,好了,諸位請吧!」

  這一段話說的斬釘截鐵,聲色俱厲,但卻把人情賣給了薛少陵。

  鬼見愁聽的不禁一呆!自己受老友之託,混入君山,尚且不知南北幫在君山分宮究有多少人臥底,但聽凌雲鳳的口氣,她好像全知道了。心念轉動,不覺呵呵笑道:「宮主果然厲害,老朽這裏謝了。」

  宣錦堂卻是臉色大變,急急躬身道:「宮主……」

  凌雲鳳沒待他說下去,冷冷說道:「不用說了,人各有志,你加入南北幫,與華山派無涉,本座不會因此責怪貴派的,你盡可放心。」

  說話之時,有意無情的看了薛少陵一眼。

  要知宣錦堂出任君山分宮護法,乃是華山派掌門人推薦的,她這一眼,無異告訴薛少陵,君山分宮不與華山計較,全看在你的面上。

  宣錦堂感激的道:「宮主大度,宣某至為感動。」

  小鶯目含淚光,屈膝道:「宮主,小婢也要去麼?」

  凌雲鳳點點頭道:「這半年來,一直由你伺候著薛夫人,你自然也隨薛夫人。」話聲一落,目光環顧,冷然道:「天色快要黎明,你們該走了。」一面以「傳音入密」朝薛少陵道:「薛少俠,恕凌雲鳳不送了。」回頭再以「傳音入密」朝范珠說道:「珠妹前途珍重。」

  他不說這句話,范珠看他言詞舉動,幾乎懷疑從石窟中出來的,已經不是凌雲鳳了,聞言也以「傳音入密」說道:「鳳姊姊保重。」

  薛夫人早經薛少陵暗暗告知,這白髯老人就是凌雲鳳,要母親不可開口。

  此時臨行之際不得不向凌雲鳳福了福道:「多蒙宮主款待,老身這裏謝了。」

  薛少陵也拱拱手道:「在下就此告別。」

  一行人由薛少陵為首,小鶯、小珠攙扶著薛夫人,大家魚貫退出侯氏祠堂。一路疾行,到得江邊,三名勁裝武士不待吩咐,首先躍下船去,等家人上了船,就解纜開行,直向對江駛去。

  鬼見愁閻弘忍不住嘆了口氣道:「這凌雲鳳果然厲害,哈哈,老朽闖了數十年江湖,這般精明女子,還是第一次遇上。」

  宣錦堂面露感激,朝薛少陵抱拳說道:「今晚咱們能安然離開君山分宮,全仗薛少俠大力,老朽至紉高誼,還未請教少俠臺甫如何稱呼?」

  他當著眾人,不好明白說出凌雲鳳答應不與華山派計較,無異薛少陵保全了華山派。

  薛少陵連忙還禮道:「宣老言重,在下薛少陵,和宣老有過數面之緣,大概宣老記不起來了。」

  宣錦堂目注薛少陵,驚奇的道:「說來慚愧,老朽確實想不起來了,薛少俠……」

  范珠笑道:「我大哥就是從前的白少輝嘛!」

  鬼見愁一拍巴掌,大笑道:「老朽早就想到薛少俠可能就是白老弟,諸葛老兒真是守口如瓶,連老朽都給瞞住了。」

  薛少陵道:「閻老這可錯怪了軍師,在下一直自稱白少輝,身世來歷,並未和軍師說過。」

  范珠笑道:「大哥,這回只怕連未卜先知的軍師也大出意料!」

  薛少陵心中暗想:「這次前來君山,搭救義母,賽諸葛不派別人,卻獨獨派了自己,莫非他已知自己是誰了?自己身分,除了九疑先生,再無第二個人知道,如此看來,賽諸葛當真有未卜先知之能!」想到這裏,不覺朝鬼見愁問道:「閻老武林前輩,大概知道軍師究竟是誰了?」

  鬼見愁搖搖頭道:「這個老朽也不清楚,只知他和幫主、副幫主是多年老友。」

  范珠問道:「那麼閻老知不知道南北幫的幫主、副幫主是誰?」

  鬼見愁奇道:「怎麼,兩位老弟還不知道幫主、副幫主是誰?」

  薛少陵道:「在下兄弟,並非南北幫的人。」

  鬼見愁聳聳肩,笑道:「這就抱歉了,老朽和幫主、副幫主雖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但他們兩位的來歷,目前還不宜對外宣佈,兩位老弟見諒,老朽暫時只好無可奉告了。」

  范珠心中暗暗罵道:「老狐狸,這有什麼好賣關子的?」心中有氣,不覺偏頭道:「大哥,咱們又不是南北幫的人,管他幫主是誰?這次伯母已經救出來了,咱們也犯不著再去和浣花宮作對,以後莫要再管人家閒事了。

  這話明是和薛少陵說,暗中卻頂撞鬼見愁。

  鬼見愁閻弘看她還是一個小孩,不好和她計較,只是一手摸著赤髮,含笑不語。

  一回工夫,船已駛進岔港,在茅舍前面停了下來。

  只見屋前站著一個漁夫打扮的人,戴了一頂氈帽低聲喝道:「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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