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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髮老道微笑道:「貧道遠上寶山,雖是應二十年前之約,順便向道兄乞取三粒坎離丹,但真正來意,卻是和道兄有關……」

  南嶽觀主神色又是一變,輕哼道:「和貧道有關之事,貧道倒是想不出來。」

  白髮老道又道:「道兄請恕貧道直言,不知道兄最近可曾遺失了什麼重要之物?」

  南嶽觀主道:「道兄此話怎說?」

  白髮老道含笑朝侍立身邊的一名道童吩咐道:「九靈,你把東西呈與觀主。」

  左邊一名道童答應一聲,立即取出一個尺許長的黃綾包袱,神色恭敬,雙手送到南嶽觀主面前。

  南嶽觀主並未伸手去接,目中寒芒一閃,問道:「道兄,裏面究竟是什麼?」

  白髮老道笑了笑道:「貧道親自送上寶山,自非尋常之物了。」語氣一頓,接道:「九靈,打開包袱,讓觀主過目。」

  那道童應了聲「是」,隨手解開包袱,但見裏面赫然是一柄七寶鑲嵌的精緻銀劍!

  南嶽觀主身軀陡然一震,目射奇光,問道:「道兄從何處得來的?」

  白髮老道得意的笑道:「如此看來,它確是貴派掌門銀劍了,所幸貧道昔年蒙道兄賜示,觀過此物,因真偽莫辨,不得不親自送來,以昭鄭重。」

  南嶽觀主感激的道:「道兄隆情,貧道至深感謝,不知道兄在何處發現此劍,還望示知。」

  白髮老道壓低聲音,道:「敝觀門下在太嶽山麓一具屍體上發現的。」說到這裏,目光不期朝那道童九靈望去,暗暗點了點頭,接著又道:「貧道怕道兄有什麼意外,不然,掌門銀劍怎會流落在外?如今貧道總算放心了。」

  南嶽觀主收起銀劍,一面從懷中取出一個磁瓶,倒了三粒丹藥說道:「這是敝派坎離丹,道兄服下之後,再運功片刻,貧道當以本門離火神功,為道兄導火歸元,疏通經絡,大概只需三數日時光,道兄即可復原了。」

  白髮老道大喜過望,伸手接過丹藥,仔細看了一陣,問道:「不會是毒藥吧?」

  南嶽觀主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勉強笑道:「道兄說笑了。」

  白髮老道搖搖頭道:「不對,貧道昔年曾見過坎離丹,並不如此,這三粒藥丸,倒是和浣花宮的悅服丹有些相似?」

  南嶽觀主聽的臉色大變,正待霍地站起,但他只不過上身微微掙動了一下,沒有站得起來,張了張口,這一瞬間,竟然連聲音也沒有了。

  白髮老道卻在此時,雙腿一伸,站將起來,伸手從頦下連鬚帶髮,揭起一張面具。

  那個叫九靈的道童迅快接過,替南嶽觀主覆到臉上,兩人對換了道袍!

  這一來,南嶽觀主成了白髮老道,原來的白髮老道,揭下面具,卻變成南嶽觀主。

  兩名道童,迅快的扶著白髮老道,盤膝坐到籐椅之上。

  九靈立即趨近門口,朝南嶽觀主一名道童招招手道:「你進來。」

  那道童聞聲走了進來,九靈從身上脫下道袍,遞了過去,一面說道:「你快和我換上一件。」

  那道童果然依言脫下道袍,和九靈換了。

  九靈再從面上揭下一張人皮面具,替他戴上了。又把手中玉如意,也遞給了他,然後指指白髮老道,囑咐道:「你跟他去,知道嗎?」

  那道童點點頭道:「知道。」

  南嶽觀主看得修眉微皺,奇道:「他怎會聽你的話?」

  九靈輕笑道:「他方才送茶來的時候,九香已在他身上做了手腳,道長現在相信了吧,玉扇郎君的迷藥,真還管用呢!」

  九香問道:「大姐,你不和我一起去麼?」

  九靈應聲道:「南雲道人還沒回來,我要暫時留在這,你別忘了三天之後的事。」

  九香點點頭道:「我記得。」

  九靈已然扮成南嶽觀主的道童,便自轉身出閣,朝階前伺立的兩名年輕道士,招招手道:「兩位道兄,老道長請你們進去。」

  兩名年輕道士答應一聲,走進清虛閣,也沒說話,扛起白髮老道的籐椅,往外就走。

  兩名道童一個手捧玉如意,一個手捧黃穗寶劍,相隨而行。南嶽觀主也率同兩名道童親自送了出來。

  一路上衡山門下灰袍佩劍的弟子,眼看掌門人親自送客,就遠遠的停住了身子,躬身肅立,神色恭敬。

  南嶽觀主一直送出觀門,在觀前站停,眼看兩名年輕道士把籐椅扛到轎上,才躬身稽首道:「道兄恕貧道不送了。」

  兩名年輕道士抬起敞轎,兩名道童緊隨轎後而行,漸漸遠去。

  南嶽觀主也自率同兩名道童,回進觀去。

  原來先前那個白髮老道,正是南嶽觀主所喬裝。後來離去的白髮老道,卻已換了浣花宮抓來假冒南嶽觀主的賊黨,他中了劇毒,自是聽人擺佈。

  至於九靈、九香兩名道童,正是九毒娘子和香香兩人,如今九毒娘子因奉有軍師密令,仍然留在南嶽觀中,香香另有任務,下山去了。

  ▼第三十四章 冒名頂替

  五更方過,天色初透曦微晨光!

  白少輝迅快的一躍下床,悄悄開出房門。

  門外是一條寬闊的長廊,一排約有十來間房間,面向著花圃。欄外栽植了許多花卉,和綠油油的草坪,這是君山分宮護法們住的地方。

  分宮護法地位不在堂主之下,只是堂主掌握實際職務,護法們則比較清閒,平日沒有一定職司,多半是臨時調派的工作。

  白少輝昨晚搏殺了天狼爪董百川,是以董百川的身分混進來的,他自然就住在董百川的房裏。

  此刻他悄悄開出門去,目光瞧了瞧自己昨晚掛在門口的一塊破布。

  那是一件撕去了衣領和裏子的舊衣,上半件已經沾滿了泥污,下半件還算乾燥潔白。在這件破衣的下首,八字形放著一雙舊靴,左靴沾滿了爛泥巴,右靴卻是乾淨的。

  這情形,使人一望而知他昨晚不小心踩了一腳爛泥巴,回來之後,就把靴子脫在房門口。並且還撕了一件舊衣,揩抹過了,只是沒揩乾淨,索性留在房外,等打掃房間的使女們去收拾了。

  他目光迅快的左右一瞧,俯下身去,伸手往乾淨的那雙靴統中探去。

  這一探,果然摸到了一小團軟泥巴,急忙取起,隨手把掛著的舊衣,往靴上一丟,返身進入房中,又悄悄掩上房門。心中暗自驚異:「這是什麼人放進去的呢?」

  他此刻也無暇尋思,用手一捏,那團泥巴中間,果然藏著一支鵝毛管,再從毛管中抽出一張捲得極細的紙條。打開一瞧,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小字:「侯家灣紅花村靠東第四家問白髮啞婆。」

  字跡娟秀,似是出於女子手筆!

  白少輝瞧的不禁一呆,自己此次冒名頂替,混入君山,原是奉賽諸葛之命,營救義母來的。

  軍師在密柬上曾說,自己只要在房門口,照他約定的記號,自會有人在靴中留下見面時間,接應自己。

  如今回音倒是有了,但照字條的口氣看來,他好像要自己到侯家灣紅花村靠東第四家去問白髮啞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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