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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范殊迅速把那方五塊,覆在傷口之上,直起腰來,說道:「好了,現在要等一個時辰之後,毒性吸盡,辟毒犀自會落下。」

  白少輝道:「唐門毒藥,除了他們的獨門解藥,無藥可救,辟毒犀真有這般神效,倒是一件稀世奇珍了。」

  范殊道:「這是師傅昔年遊歷西藏時,一位老僧所贈,據說用過一次,劇毒全被辟毒犀吸收,需用人乳浸上一晝夜,等毒性去淨,才能再用。」

  白少輝道:「這裏如何找得到人乳?」

  范殊道:「不要緊,過些時候,等這裏的事完了,到山下去找碗人乳再浸不遲。哦,大哥,那香香該怎麼處呢?」

  白少輝一口吹熄燈火,低聲道:「這件事當真有些棘手!」

  范殊道:「是啊,從她說話的神情看來,她神智似是十分清醒,但她對以往的事,卻又記憶模糊,這自然是中了玉扇郎君的迷藥無疑。」

  白少輝道:「這又是獨門解藥的問題,如果沒有玉扇郎君的解藥,只怕無法使她恢復記憶。」

  范殊道:「這個還不容易,咱們只要設法制住玉扇郎君,還怕他不拿出解藥來?」

  白少輝道:「事情那有這麼簡單?據我看來,玉扇郎君一身武功,造詣極深,要制住他,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一經動手,勢必驚動整個分宮,自非所宜。何況他師傅是個精研迷藥的能手,身邊迷藥絕不止一種,各有各的解藥,就算給我們制住了,他若是不肯說,也是徒然。」

  范殊聽的一呆,說道:「那麼依大哥的意思呢?」

  白少輝道:「我先前以為玉扇郎君是個採花淫賊,把香香擄來,說不定是迷戀她的美色,但現在才知事情並非如此。」

  范殊道:「那是為了什麼?」

  白少輝道:「此人心機極深,他劫持了香香,卻又編了一套謊言,把她騙的深信不疑,其中必有目的,要救香香,就得先查明他的目的何在?」

  范殊道:「還要如何查法?」

  白少輝道:「這也不難,我想玉扇郎君費盡心機,把香香騙來,認作兄妹,自然是一種手段,兄妹之間,就可無話不談,因此,我想他主要目的,不外想從香香口中,套問某一件機密之事。」

  范殊道:「大哥說的不錯,這道理明明十分簡單,但你不說,我就會想不到。」

  白少輝續道:「他要套問香香口氣,自然要下水磨工夫,每天找一段時間,和香香會閒聊,這段時間,以晚餐之後,最為適宜。飯後兄妹隨便談談,原是極為普通的事,因此,我們只要在明晚晚餐時光前去,也許可以聽到一些眉目,到時再作計較。」

  范殊道:「還要再等一天?我這領隊,實在扮的彆扭死了。」

  兩人坐了一會,看看差不多已有一個時辰。

  范殊起身燃亮燭火,走近床前,低頭瞧去,那辟毒犀果已自落,這就取過金創藥,在創口敷好,又從身邊取出一個小小磁瓶,傾了幾粒藥丸,撥開老者牙關,把藥丸倒入他口中。

  不一回,只見那瘦小老者緊閉的雙目,突然睜開。

  范殊喜道:「大哥,他醒過來了。」

  白少輝噓道:「殊弟輕聲!」

  那老者望望兩人,口齒啟動,微弱的道:「老朽是兩位救來這裏的麼?我身中毒藥暗器,已經不行了。」

  范殊笑道:「你劇毒已解,再過一回,就可完全好了。」

  那老者望望兩人衣著,冷然問道:「兩位就是分宮中人?」

  白少輝接口道:「不錯,在下姚能,這是咱們陸領隊,朋友高姓大名?」

  那老者臉色微微一變,嘴角上鼻髭翕翕自動,一下翻身坐了起來,冷笑道:「兄弟坐不更姓,行不改色,人稱飛鼠戴良的就是,陸朋友把我救醒,要想套問口供,那是休想。」

  白少輝道:「如若在下猜的不錯,戴朋友大概是南北幫的人了?咱們並無套問你口供之意。」

  戴良鼠目滾動,問道:「那麼兩位把兄弟救醒,為了什麼?」

  白少輝淡淡一笑道:「沒有什麼,戴朋友先運氣試試,傷毒是否完全好了?」

  戴良活動了一下手腳,再運氣一試,但覺身上劇毒,果然痊好,這就跨下木榻,點點頭道:「兄弟已經好了。」

  白少輝笑道:「戴朋友如果懷疑咱們,那麼此刻可以走了。」

  這下倒是大出戴良意料之外,愕然望著兩人,說道:「兩位這是真心話?」

  范殊忍不住道:「咱們原是無意遇上,出手相救,說過放你,那自然是真的放你了,不過你出去可要小心一點,別再給咱們惹上麻煩。」

  戴良看兩人說的不像有假,拱手道:「那麼兄弟走了。」

  說完,舉步走近門口,閃身而出。

  范殊氣道:「咱們救了他,說走就走,連謝也不講一聲。」

  白少輝低笑道:「他還會回來。」

  范殊奇道:「他回來幹什麼?」

  白少輝笑道:「他外號飛鼠,生性多疑,要走也要回來問問清楚再走。」

  正說之間,室中微風一颯,飛鼠戴良果然疾快的閃了進來。

  范殊問道:「戴朋友怎的又回來了?」

  戴良乾咳了一聲,拱拱手道:「兄弟有一事未明,想要請教。」

  范殊道:「什麼事?」

  戴良道:「兄弟方才身中唐鎮乾蝴蝶回風鏢,唐門毒藥暗器,除了他特製解藥,天下無人能解,不知兩位如何解了兄弟身上之毒?」

  范殊道:「朋友是不是還疑心我們是那姓唐的授意的麼?」

  飛鼠戴良道:「兄弟絕無此心。」

  范殊從懷中取出辟毒犀,揚了揚,冷冷說道:「我是用辟毒犀替你解了劇毒,唐門的毒藥,何足為奇?」

  戴良突然呵呵一笑,拱手道:「兩位看來,只怕並非巫山分宮的人吧?」

  范殊暗暗吃了一驚,道:「何以見得?」

  戴良道:「兩位若是分宮中人,又豈肯救助兄弟?」

  范殊冷哼道:「你回進來,就是為了問這句話麼?」

  戴良老臉一紅,忙道:「陸兄萬勿誤會,據兄弟猜測,兩位絕不是分宮中人,兄弟實是有一困難之事,想懇兩位賜助,不知能否俯允?」

  白少輝道:「戴兄有何困難,不妨說出來聽聽。」

  戴良乃是多年老江湖了,眼看他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心知所料不錯,略作沉吟,說道:「不瞞兩位說,兄弟和地行孫查貴,奉敝幫軍師之命,潛入神女峰,原是投遞書信來的。不料進入神機堂,就被發現,查貴當場被擒,兄弟見機的快,仍然中了唐鎮乾的暗器……」

  范殊沒待他說完,搶著問道:「你是要我們助你救出同伴?」

  戴良道:「那倒不是的,查貴在昔年和唐鎮乾有舊,暫時或可無慮,救人之事,兄弟也不敢麻煩兩位。」

  范殊道:「那是什麼事?」

  戴良道:「兄弟那封書信雖已送達,但因當時時機甚迫,不及取得回言,無法覆命,此刻再入神機堂,已無可能。因此想到兩位,陸兄身為領隊,也許可以見到那人,不知能否替兄弟討個口信?」

  范殊望望白少輝,問道:「這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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