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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這一招出手狠毒,奇快無倫,白少輝因范殊搶著和對方爭論,自己不好攔阻,只得由他。

  此刻驟見楊廷芳老羞成怒,出手向范殊襲擊,一點扇影,勢道極強,他雖知范兄弟武功了得,但也不禁瞧的悚然動容!

  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際,只聽范殊冷笑一聲,右腕揮處,一道銀虹,從他身邊飛起,啪的一聲,劍脊已經擊在楊廷芳執扇的右腕上。

  他出劍之快,幾乎令人目不暇接。

  楊廷芳口中驚呼一聲,一個身形,踉蹌後退了好幾步,手上摺扇,噹啷墮地,一條右臂再也舉不起來。

  范殊長劍一指,冷然道:「姓楊的,你現在相信了吧?」

  田總管站在一旁,根本不知少莊主如何傷在藍衫少年手下的?突然一撩長衫,取出一隻黝黑鐵手,兩眼暴睜,喝道:「你們上門欺人,真把楊家莊看扁了!」

  鐵手一震,抖起五六道影子,正待朝范殊撲去!

  適時,但聽廳後響起一個蒼老聲音喝道:「田遠不得無禮!」

  隨著沉喝,走出一個鬚髮如霜,身軀偉岸的老人,這老人年約六旬,但絕無龍鍾老態,雙目神光炯炯,隱含凌威!

  田總管一見老人,慌忙超前幾步,躬身道:「田遠見過老莊主。」

  老者一擺手道:「廷芳少不更事,不知天高天厚,你隨我多年,也這般冒失?」

  田總管滿臉通紅,連應了兩聲「是」,退到一旁。

  那老者臉含微笑,朝白少輝、范殊兩人拱拱手道:「老朽楊開泰,犬子無狀,開罪之處,萬望兩位俠士多多海涵。」

  白少輝眼看那老一臉正氣,不似江湖黑道中人,再一聽他自報姓名,想起曾聽師傅說過川中大俠乾坤手楊開泰之名,不覺微微一愣,拱手還禮道:「老莊主莫非就是人稱川中大俠的乾坤手楊老英雄麼?」

  楊開泰道:「老朽昔年承江湖朋友抬舉,怎敢當得大俠兩字,這十幾年來,老朽早已不在江湖走動了,不知少俠是聽誰道及賤名?」

  白少輝道:「在下前在成都,曾聽人道及老莊主盛名,今晚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楊開泰連說「不敢」,一面又朝范殊拱拱手道:「少俠劍下留情,老朽謹此謝過,只是老朽遲來一步,不知犬子什麼地方得罪了兩位,兩位能否實說見告?」

  范殊冷冷一笑,道:「老莊主最好還是問問令郎。」

  說話之間,右手五指微扣,突然朝楊廷芳肩間彈去。

  乾坤手楊開泰見多識廣,早已看出楊廷芳怔在一邊,右手下垂若廢,分明已被人家制住了穴道。

  此刻眼看范殊五指虛彈,心頭不禁暗生稟駭,忖道:「此人不過弱冠年紀,居然練成了這等上乘武功,看他出手,極似天山神尼的多羅指手法……」

  楊廷芳但覺身軀微微一震,被閉脈穴,登時解開,連忙躬躬身道:「爹,他們上門尋釁,硬說孩兒殺母劫女,逼著孩兒釋放一個叫香香的人。」

  楊開泰臉色一沉,喝道:「不長進的東西,你若沒有做出殺母劫女的事實,心頭坦蕩蕩,那怕人家尋上門來?我知道你仗恃淺薄武功,妄自逞強,適才若不是這位少俠劍下留情,你那一條手臂,還想要麼?」

  楊廷芳被他父親責罵的滿臉通紅,低著頭退立一旁。

  楊開泰目光轉向白少輝、范殊兩人,拱手道:「老朽平日持家謹嚴,犬子縱然不肖,還不敢在外胡作非為,兩位少俠所說的殺母幼女之事,容或事出誤會……」

  范殊冷笑一聲,道:「好個持家謹嚴,事出誤會,在下兄弟,從昨晚一路追蹤而來,難道還是假的不成?」

  楊開泰一臉惶恐的道:「老朽以半生薄名,掬誠相告,犬子如若真如少俠所說,老朽拚著無後,也當著兩位,把他立斃掌下,但老朽總覺得其中……」

  范殊不待他說完,接口道:「老莊主何不問問令郎,由潼州一路同來的是什麼人?」

  楊開泰這下也聽的臉色為之一變,但瞬即平復下來,兩道炯炯目光,飛快的瞥了兩人一眼,花白濃眉,微微一攏,一手捋鬚,頓了一頓,說道:「犬子由潼州回轉,倒是不假,和犬子同來的,乃是敝莊一位內戚,絕非兩位口中的香香,此事實是一場誤會……」

  范殊微哂道:「老莊主這麼說來,倒是咱們找錯人了。」

  白少輝也覺老莊主言詞閃爍,似是故作掩飾,心中不覺漸漸起疑,忖道:「自己聽師傅說過,這位乾坤手楊開泰,昔年俠名甚著,博得川中大俠之譽,但以今晚的情形看來,他言詞支吾,分明莊上有著不可告人之事。」

  想到這裏,不覺側臉朝范殊道:「殊弟,老莊主乃是成名多年的老英雄,他既然以一世英名作保,自是不會有假,也許咱們輕信人言,以致引起這場誤會,救人如救火,香香落在歹徒之手,此事刻不容緩,咱們還是快追下去才好。」

  說完,起身拱手道:「事出誤會,老莊主萬勿見怪,在下兄弟尚有要事在身,這就告辭了。」

  楊開泰微感意外,望望兩人,說道:「兩位少俠光臨寒舍,誤會既釋,何不稍作盤桓,也容老朽略盡地主之誼。」這幾句話,什麼人都聽的出只是敷衍之言。

  白少輝道:「不了,在下兄弟還要追蹤救人,老莊主盛情心領。」

  楊開泰也並無挽留之意,含笑拱手道:「兩位少俠既是志切救人,老朽也不便挽留,且容老朽恭送兩位出莊。」

  白少輝道:「不敢有勞老莊主相送,請留步吧。」

  說完,拱了拱手,就和范殊朝外走去。

  乾坤手楊開泰果然率著楊廷芳,直送到門口,才道:「兩位少俠前途珍重,恕老朽不送了。」

  白少輝抱拳道:「在下兄弟多多驚擾,告辭了。」兩人走到拴馬之處,解開馬韁,翻身上馬,兩匹馬潑刺刺朝大路馳去。

  楊開泰臉含微笑,站在門前直等兩匹馬去遠,才回進屋去。

  兩扇黑漆大門,也隨著砰然關起。

  ***

  卻說白少輝、范殊兩人,離開楊家莊,馳了一段路。

  范殊忍不住道:「大哥,我看香香一定在他們莊上。」

  白少輝放緩韁繩,說道:「我也覺得他們莊上,有很多可疑之處,只是川中大俠楊開泰,當年在江湖上頗負盛譽,他人看去也還正派……」

  范殊沒待說完,哼道:「當今之世,有許多人一臉正人君子,道貌岸然,拆穿了,還不是男盜女娼,一文不值?你沒看到我問他和他兒子從潼州來的是什麼人,他的臉色都變了,支支吾吾的說什麼是他們的內戚,這明明是推諉之詞。」

  白少輝道:「這人自然是香香無疑。」

  范殊道:「那麼大哥為什麼要告辭出來呢?」

  白少輝道:「他們不承認,再說下去,也未必會有結果。」

  范殊道:「我把楊廷芳制住了,不怕他不交出香香來。」

  白少輝道:「咱們沒有一點證據,怎好逼他們交人?這在情理上是站不住的,萬一他一口咬定同來的是他們內戚,只要隨便支使一個女眷出來,你能說她不是麼?那時咱們豈不是鬧個灰頭土臉,告罪而退?」

  范殊聽的一怔,道:「依你該怎麼辦呢?」

  白少輝道:「如果我猜想的不錯,他們在我們退出之後,一定會把香香藏起來了。」

  范殊聽道:「這不是更難找了嗎?」

  白少輝笑道:「天底下越是秘密的地方,越好找,我們這就回去!」

  說著,一躍下馬,把馬匹拴到路旁林中。

  范殊也跟著把馬匹拴好,一面笑道:「對了,我們有小白帶路,他們就是把人藏起來,也是沒有用的。」

  白少輝搖頭道:「我們不能帶小白進去。」

  范殊道:「那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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