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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花小玉道:「我早就知道啦,你要長老們約束村裏的人,任由他們自去,哼,傳出江湖,還當咱們蘆花城怕了百花谷……」

  花大姑沒待她說完,急急問道:「那三個人,你全打發了?花小妹咭的笑道:「方才我瞧到蕭……大俠進村,我想,說不定會有人跟來,就躲在樹林裏,過了一會,果然發現有兩匹快馬,朝咱們這裏奔來,我偷偷的給了他們兩彈弓,把兩匹馬的前蹄打折了。那兩個人武功倒也不弱,打馬鞍上一個觔斗,翻落地面四處亂找,還出言不遜,我氣不過,又賞了他們一人一彈,警告他們不得踏進咱們蘆花城一步……」

  花大姑道:「你這不是惹事了麼?」

  花小玉道:「大姐,你不准我在村子裏招惹他們,我又沒有在這裏和他們為難,我是在幾里之外彈他們的,他們又沒有看見我。」

  花大姑道:「你警告他們不准到蘆花城來,不是已經告訴他們了麼?」

  花小玉跳了起來,道:「是哪,我方才怎的沒想到這一點。」

  花大姑道:「後來呢?」

  花小玉道:「那兩人走後,不久又來了一匹馬,那人武功很高,我打出二彈,都被他在馬上接了去,我心中一氣,就打了他一箭,他勒轉馬頭就逃,我看他真的走遠了,才回來的。」

  花大姑道:「你一定用了藍焰箭!」

  花小玉囁嚅道:「我氣不過他才……」

  花大姑嘆息道:「爺爺傳你藍焰箭的時候,怎麼關照你的?都是你,這不是告訴他們蘆花城有咱們的人……」

  花小玉小臉通紅,急道:「那人縱然沒被打中,諒他也跑不出多遠的。」

  花大姑道:「縱然跑不出多遠,也洩露了咱們的行藏。」

  花小玉道:「那該怎麼辦呢?」

  花大姑道:「既洩露了,那就只好讓他們找到這裏來了。」

  說完,回過頭去,朝身後一名村姑,低低吩咐了兩句。

  那村姑領命而去,一回工會,她手上托著木盤,走了過來。

  白少輝舉目瞧去,盤中是一方端硯,一支硃筆,和一張兩寸寬六寸來長的狹長的黃紙,心中暗暗奇怪,不知花大姑要硃筆黃紙,有何用處?

  花大姑肅然起立,面向東方站停,那村姑立時捧著木盤,送到她面前。

  花小玉吃驚道:「大姐你要……」

  花大姑嚴肅的望了她一眼,並不言語,一手提起硃筆,在黃紙上品字形點了兩點一剔,下書「飭令」兩字,接下去畫了一柄斜豎的寶劍,和三朵火焰。

  原來她畫的是符籙!

  花大姑硃筆一擱,雙手取起黃紙,朝另一名村姑吩咐道:「把它貼到大門上去。」

  那村姑躬身應「是」,雙手接過黃紙,神色恭敬,正身緩步,朝大門外走去。

  白少輝雖覺納罕,但心知花大姑畫的符不是什麼驅邪鎮宅的辰州符,這一支斜豎的寶劍,和三朵火焰,可能是江湖上某一幫會的標記。

  心念轉動,只見花大姑重又回身入席,含笑道:「小妹一時逞強,也許會引來強敵,蕭大俠乃是敝莊貴賓,少時真要有人尋上門來,五位長者只管陪蕭大俠飲酒,自有賤妾應付。」

  紅臉禿頂的文長老拱拱手道:「大姑吩咐,老朽等人自當遵命。」

  臉帶刀疤的黃長老舉起酒杯,含笑道:「蕭大俠,來,來,老朽敬你一杯。」

  白少輝聽他說話後音,似是極熟,心中不禁一動,目光抬處,那黃長老已經舉杯相照,乾了一杯,只好和他對乾一杯。

  接著那臉色帶青的宋長老也端起酒杯,沉聲笑道:「老朽等人,田野鄙夫,難得和蕭大俠把盞,老朽也敬你一杯。」

  白少輝道:「在下不善飲酒,實在不勝酒力。宋長老多請原諒。」

  宋長老道:「蕭大俠何用客氣,老朽先乾為敬。」

  他不容分說,咕的一口,舉杯一飲而盡。

  白少輝暗暗皺了下眉,心想:「這五位長老,個個都是酒量極洪,自己莫要被他們灌醉了。」

  但因對方業已先乾,只得又和他乾了。

  花小玉瞧著白少輝,咭的笑道:「真好玩,他們都把你當新郎倌呢!」

  花大姑怒目盯了她一眼。

  花小玉小嘴一噘,道:「難道我這話也說錯了?我上次跟爺爺去吃喜酒,就看到許多人你一杯我一杯的灌著新郎。」

  花大姑斥道:「小妹,你再亂嚼舌根……」

  花小玉道:「這有什麼關係,蕭大哥總有一天要做新郎的,蕭大哥,你說對不對?」

  白少輝笑了笑,還未作答。

  只見一名莊稼人打扮的漢子,急急奔了進來,朝花大姑躬身一禮,道:「啟稟大姑,外面有一個姓畢的前來求見,這是他的名帖。」說完,雙手遞上一張大紅名帖。

  花大姑接過名帖,往桌上一放,冷冷道:「還有什麼人跟他來的?」

  她把名帖隨手放置桌上,似是有意讓白少輝看的。

  白少輝目光一瞥,只見帖上端端正正寫著五個大字:「畢鴻生頓首。」

  這畢鴻生正是百花谷外三堂天龍堂堂主,白少輝曾在祁陽一處破廟中見過此人,心想:「畢鴻生親自趕來,可見方才自己來時,雖已扮了天龍十一號,也許仍然引起他們的懷疑,才一路追蹤下來。」

  那莊稼漢子答道:「還有兩個老者,是隨著姓畢的來的。」

  花大姑點點頭道:「好,說我有請。」

  莊稼漢子欠身一禮,退了出去,片刻之後,領著三人朝廳上走來。

  前面一個白臉無鬚,眉宇軒昂,年不過三十,青衫儒巾,腰懸長劍,正是天龍堂主畢鴻生。他身後兩個老者,白少輝全部認識。

  左首一個身穿灰衣,臉型瘦削的是天狼爪董百川,右首身穿古銅長袍,一臉奸笑的是摘星手曹敦仁。

  花大姑因來人以禮求見,未便失禮,當下離座而起,檢祆道:「畢大俠三位,光臨敝莊,花如玉未曾遠迎,深感失禮。」

  天龍堂主畢鴻生兩道目光迅速掠過廳上,拱手道:「原來貴教正有賓客在座,兄弟來得冒昧了。」說話之時,目光不覺停在白少輝身上,似乎極是注意。

  花大姑面情落寞,抬手道:「三位請坐了,我還沒請教這兩位是誰?」

  畢鴻生忙道:「這兩位是兄弟好友,這位是董百川董老哥,人稱天狼爪;這位是曹敦仁曹老哥,人稱摘星手。」

  董百川、曹敦仁隨著畢鴻生的介紹,朝花大姑連連拱手。

  花大姑冷冷的說了聲:「久仰。」

  一名村姑替三人送上香茗。

  花大姑又道:「三位光臨敝莊,有什麼事嗎?」話聲冷峭,絲毫沒有把天龍堂主放在眼裏。

  畢鴻生乾咳一聲。拱手道:「兄弟有一名手下,路經貴地,不知如何開罪了貴教中人,致遭神火焚心之厄,臨死前說出蘆花城地名……」

  他把「魔火焚心」故意說成「神火焚心」,自是心存顧忌,不好當著花大姑的面說出「魔」字來。

  花大姑毫不承情,冷冷說道:「三位那是向敝莊問罪來的了。」

  畢鴻生賠笑道:「姑娘言重了,就算兄弟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向貴教無禮。」

  花大姑道:「那麼你做什麼來的?」

  畢鴻生道:「兄弟聽了手下的報告,才知昔年聲動八荒的貴教,原來隱跡蘆花城中,兄弟久仰貴教盛名,如今近在咫尺,因此不揣冒昧,特來拜訪。」

  白少輝聽了畢鴻生的口氣,心中突然一動,暗暗忖道:「昔年名動八荒,那只有魔教了,莫非這花大姑姐妹,都是魔教中人?」

  花大姑冷哼道:「可惜敝教久已不在江湖之中,也從不和江湖上人來往,三位如別無他事,那就請吧。」

  這話已是不客氣下逐客令了。

  畢鴻生朗笑一聲,道:「兄弟慕名而來,姑娘這般拒人於千里之外,豈是待客之道?」

  花大姑道:「那麼三位是有事來的了。」

  畢鴻生拱手道:「姑娘既然見詢,兄弟不得不掬誠奉告,兄弟實是奉命追緝五名逃犯,路經蘆花城,發現此處張貼了貴教符信,兄弟為了尊重貴教,特地前來拜訪,以期取得貴教諒解。」

  花大姑格的笑道:「畢大堂主可是要搜索蘆花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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