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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陸媒婆機伶伶打了一個冷哄,忙的朝玉夫人跪了下去,磕頭道:「夫人高抬貴手,老身真不知道,不知那人是誰,老身只是聽命於一朵青色紙花,凡是差遣老身的人,都以青色紙花為記。」

  王夫人見她說的不像有假,點點頭道:「你到成都幹什麼來的,已經有幾年了?」

  陸媒婆道:「老身來了快兩年了,就是奉那朵青色紙花之命,要老身在成都以媒婆身分出現,暗中調查城中大戶人家的底細。」

  王夫人冷哼道:「那就是以調查四大公子的家世為主了。」

  陸媒婆俯首道:「正是。」

  王夫人又道:「湘雲姑娘在迎春坊落籍,是你介紹去的?」

  陸媒婆道:「湘雲姑娘也是持著青色紙花來的,老身一點也不知道她來歷。」

  王夫人哼了一聲,回頭朝王立文道:「湘雲果然是浣花宮派來的。」

  王立文不自在的應了聲「是」。

  王夫人揮手道:「紫鵑,把他們帶下去,派人輪流看守。」

  紫鵑答應一聲,指揮兩名使女,押著陸媒婆、張阿六兩人出去。

  王夫人舒了口氣,嘆道:「孩子,你總聽到了,浣花宮對咱們四家,早已用上了心機,存心要和咱們作對。」

  王立文劍眉剔動,怒聲道:「浣花宮到底是些什麼?他們為什麼要和咱們作對?」

  王夫人微微一笑,道:「他們處心積慮,要顛覆咱們四家的原因,只怕是成都城裏,有咱們四家存在,就沒有他們活動的餘地。」

  王立文沉吟道:「孩兒想來,也是如此,只是孩兒和錢二等人,既已落在他們手裏,怎會又輕易放過了呢?」

  王夫人藹然笑道:「也許他們只是示威性質,先給我們一個警告,唉,反正咱們和浣花宮已經較量上了……」說到這裏,柔聲道:「孩兒,時光不早,你也好去休息了,明天中午,要錢二、趙三、卓七三人前來,咱們四家,也該商量對策。」

  王立文道:「孩兒遵命。」說完,請了個安,便自退出。

  王夫人望著他身形,臉上不期飛起一絲冷峻的微笑,也自回轉靜室。

  天色漸漸黎明。靜室外面,突然起了一陣急促而又輕輕的腳步聲!

  王夫人緩緩睜開雙目,問道:「紫鵑,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紫鵑應聲入內,躬身道:「稟報夫人,方才守護陸媒婆的春雨趕來報告……」

  王夫人微微一笑,道:「可是陸媒婆兩人,被人殺害了麼。」

  紫鵑聽的一呆道:「夫人原來已經知道了?」

  王夫人笑一笑道:「我只是猜想,你說下去就是了。」

  紫鵑道:「那春雨說:『她奉了夫人之命,一直不敢離開過一步,就在天快亮的時候,紙窗外依稀似有一條人影,向裏覷伺,春雨站起身,走近窗前,喝問是誰……』」

  王夫人道:「那時她就聽到兩聲悶哼,陸媒婆和張阿六,都中了人家暗器,而且他們中的暗器,見血封喉,劇毒無比。」

  紫鵑驚奇的道:「夫人真和親眼目睹一樣!」

  王夫人臉色十分難看,又道:「還有,倪副教練特別派在中院巡視的兩名弟兄,輕功極高,也始終沒有發現半點賊蹤,對不?」

  紫鵑點點頭:「王夫人全說對了,只是這賊人從那裏來的呢?」

  王夫人冷冷一哼,道:「自然咱們家裏的內賊了?」

  紫鵑猛然一驚,道:「夫人說咱們家裏,有了對方的奸細?」

  王夫人沉聲道:「難道你還沒看出來?」

  紫鵑駭異的道:「婢子真的看不出來,夫人既然知道,怎不把他拿下?」

  王夫人臉色鐵青,目中精光暴射,冷峻的道:「我不會饒過他們的,任他們如何狡獪,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

  王立文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大亮!

  匆匆著衣起床,耳中忽然聽到室外好像有人躡著腳跟輕聲走動,心頭不覺動疑,暗暗忖道:「莫非有人在窺伺自己?」身形輕輕一閃,掠到門口,迅速打開室門,一腳跨了出去,喝道:「什麼人?」

  門口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廝,見到王立文,慌忙躬身道:「公子早安,小的鳴琴,原是派在花廳打掃的,只因鳴珂隨公子失蹤,沒有回來,才派小的來伺候公子。」

  王立文伸了個懶腰,也吁了口氣,點頭道:「很好。」

  鳴琴送上臉水,一邊說道:「副教練一清早已經來過兩次了,小的因公子還未醒轉,不敢驚動。」

  王立文一邊洗臉,一邊問道:「總教練呢?來過沒有?」

  鳴琴怔了一怔,望著王立文接道:「總教練金爺,和公子一同失蹤,公子回來了,總教練還沒回來。」

  王立文暗暗一驚,一面拭著臉水,一面故作詫異的道:「金兄怎麼還沒回來呢……哈,好,你就去請副教練進來,說我已經起來了。」

  鳴琴躬身應「是」,立即退了出去。

  王立文背負雙手,緩緩踱進書房。

  此時旭日初升,金黃色陽光,從雕花長窗上射進屋子,照得這間寬敞而雅靜的書齋,分外明朗。但王立文的臉上,卻是雙眉微蹙,好像懷著極大心事!

  這也難怪,這次浣花日,曾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他雖然僥倖脫險回來,事情可還沒了結。

  王立文堪堪在這一把椅了上坐下。

  只聽鳴琴在門口說道:「啟稟公子,副教練來了。」

  王立文回過頭去,還沒開口。

  鳴琴已經打起簾子,副教練倪長林一腳跨了進來,瞧到王立文慌忙拱手道:「公子起來了?老朽方才已經來過兩次,因公子未醒,不敢驚動。」

  王立文站了起來,含笑道:「副教練請坐。」

  倪長林一臉惶恐的道:「老朽該死,特地向公子請罪來的。」

  只見一名使女托著一個銀盤,走到王立文面前,把一碗燕窩粥,放到几上,躬身道:「公子吃早點了。」說完,回身退了出去。

  王立文取起磁碗,用銀匙舀著粥,啜了一口,抬目瞧到倪長林還站在邊上,這就笑道:「副教練有什麼事,只管坐下來再說。」

  倪長林依言在下首一把椅子上坐下,欠身道:「老朽慚愧得很,咱們宅院裏,昨晚竟然出了一件亂子……」

  王立文目注倪長林,問道:「出了什麼亂子?」

  倪長林道:「昨晚夫人擒來的兩名奸細,陸媒婆和張阿六,被潛入本宅的賊人殺害了。」

  王立文神色一變,吃驚道:「被人殺害?那是什麼人,膽敢潛入本宅?」

  倪長林嘆了口氣道:「夫人原已防到這一著,昨晚交代老朽,加強警戒,老朽特地從高蹺隊挑選了兩名輕功最好的弟兄,擔任屋上巡邏……」

  王立文點頭道:「那是從錢二兄家裏挑來的。」

  倪長林笑了笑道:「老朽兼任高蹺領隊,是以知道他們的功夫。」

  王立文手上顫了一下,連連點頭道:「不錯,你自然知道隊員們的功夫……」

  倪長林道:「老朽還覺得不放心,親自在附近一帶,屋上巡查,那知只注意到屋面上,賊人卻並不是從屋上來的。」

  王立文奇道:「來人不從屋上來的,那是如何混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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