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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祖東權的人影已經凌空飛起,往岸上掠去。徐少華、紀若男、賈老二也相繼縱起,落到岸上。

  突聽坐在船後的白髮老人忽然呵呵一笑道:「紀千里,老夫是看在賈小二的份上,才渡你過江的,你居然毒性未改,對老夫也下起毒來!」

  賈老二忙道:「不會的,你老誤會了,谷主怎麼會是這種人呢?」

  紀若男聽得神色一變,急忙叫道:「爹……」

  這一瞬間那條小船早已掉轉頭,鼓浪而去。

  黑袍老人嘿了一聲道:「若男,咱們走!」

  紀若男道:「爹,你老人家要去哪裡呢?」

  黑袍老人道:「為父還有許多事待辦,你還不隨為父走!」

  紀若男遲疑了下,只得回頭望著徐少華道:「大哥,我要走了,相救我爹之情,我不會忘記的。」

  徐少華道:「二弟快去吧!」

  祖東權背著黑袍老人,說道:「徐少莊主、賈總管後會有期。」

  黑袍老人大袖一揮,沉聲道:「祖護法,咱們走吧!」

  賈老二尖聲道:「谷主好走,嘻嘻,咱們後會有期呢!」

  祖東權、紀若男兩條人影已經如飛而去。

  賈老二忽然從懷中取出小指大一個羊脂玉瓶,揭開瓶塞,傾了少許在手指上,朝鼻孔聞了聞,說道:「沒錯,就是這個了,少莊主,你把手伸過來。」

  徐少華依言伸過手去,賈老二小心翼翼的把玉瓶在他指頭傾了少許粉末,說道:「快湊著鼻孔,吸上一吸。」

  徐少華依言把手指湊近鼻孔吸了一吸,一面問道:「賈總管,這是什麼?」

  賈老二笑了笑道:「自然是解藥了,你沒看到老毒物臨走向咱們展了下大袖?他使的順風散無形毒,只要吸上少許,六個時辰之後就會發作,那就無藥可醫。」

  徐少華矍然道:「谷主真的對咱們施毒?」

  「這還會假?」賈老二道:「所以船公要說他毒性未改了。」

  徐少華道:「你這瓶藥又是哪裡來的呢?」

  「自然是紀谷主送給小老兒的了!」

  賈老二得意的道:「小老兒聽他在船艙裏說話時的口氣,就有些不對勁,早就料到他會有這一手。所以在上岸之時,就順便在他懷裏摸了一把,什麼也沒有摸到,後來小老兒想通了,他遭人劫持,自然早就被人搜過身,重要的東西,絕不會放在懷裏。」

  徐少華問道:「那你是從哪裡摸來的?」

  「在他衣領裏。」

  賈老二道:「放在衣領裏的東西,一定是最重要的了,他紀千里最拿手的就是順風散。有人要劫持他,目的當然也是要他交出順風散的處方和解藥了,所以小老兒摸到他衣領裏這個小瓶,就知道八九不離十了。」

  徐少華嘆了口氣道:「這真是人心叵測,我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救出來,他卻竟然恩將仇報,反而向我們下起毒來了!」

  賈老二嘻嘻笑道:「這也怪不得他,千毒谷主遭人劫持,這不是太窩囊了嗎?咱們把他救出來了,他如果不殺咱們滅口,他重視一世英名,以後見了咱們,豈不抬不起頭來了。這就是曹操說的那句話了,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叫天下人負我。」

  徐少華哦道:「那位船公不是也被他下了順風散嗎?」

  「他不要緊!」

  賈老二搖著頭道:「其實咱們也並不怕他使毒,他施展順風散,顧名思義,本來只有順風撒出,才能有效。他是以內力撒出來,所以就是逆風,也可以施展,但少莊主目前練成太清心法,內力強過他甚多,只要發出內力,就可以把順風散逼回去。就是小老兒回他一掌,同樣可以把順風散吹散,這位船公,嘻嘻,他功夫比咱們高明得多呢,不然的話,幾十里江面,怎麼能在頓飯工夫就划到了?」

  「哦!對了!」徐少華道:「那位船公,究竟是什麼人呢?」

  「船公就是船公。」賈老二道:「他老人家不願人知,小老兒只知大家都叫他簡大先生,是一位隱跡江湖的釣叟,如此而已!」說著,一面催道:「咱們得趕快走了,趕回去路還遠著哩!」

  徐少華、賈老二趕返長安居,已是翌日晌午時光,兩人依然是從後院越牆而入,再從後窗進入自己臥室。

  大白天要避開眾人耳目,自是全仗身法快速,這一點對兩人來說,也並非難事。

  除夕晚上這一頓酒,醉倒的並不是只有賈老二、徐少華、紀若男、祖東權四人,還有王天榮、王貴、胡老四、余老六。

  還有住在上房左首一號、二號房裏的兩個客人,也一直醉臥未醒,這當然都是賈老二的傑作,要他們睡多久,他們就睡多久。

  這事只有聞天聲一個人知道,他在第二天早晨,就悄悄告訴柳飛絮、史琬、藍如風三人。對店伙只說大家宿醉未醒,不可去驚動他們。

  徐少華回到房中,才故意打著呵欠,開出門去。

  史琬、藍如風眼看大哥出去了兩個晚上,還沒回來,自是極為關心,差不多時時刻刻都在聽著大哥房中的動靜。如今聽到大哥開出門來,兩人不約而同的從自己房中趕了出來。

  史琬叫道:「大哥,你醒了?」

  藍如風悄聲問道:「大哥,你們到底去了哪裡?這麼久才回來。」

  史琬跟著問道:「二姐呢?她怎麼還沒有回來?」

  她是和紀若男睡一個房的,故而有此一問。說話之時,聞天聲、柳飛絮也出來了。

  徐少華趕緊過去叫了聲:「師傅。」

  聞天聲低聲問道:「事情辦妥了?」

  徐少華點頭道:「總算辦妥了。」

  柳飛絮叫道:「伙計,快打一盆熱臉水來。」

  店伙答應一聲,就打著臉水送來。

  徐少華洗了把臉,正好店伙來請大家到前面用午餐。

  大家來到前進樓上,桌上早已擺好酒菜,今天剛是初二,除了這一席酒菜之外,酒樓對外尚未營業。

  雖然沒有旁的客人,但因有店伙在旁伺候,大家不便多問,徐少華也不好說什麼。

  午飯後,大家回轉上房,就在聞天聲的房中坐下來聊天,店伙沏了一壺茶送上,便自退去。

  徐少華才把此行始末,說了一遍。

  史琬聽得氣道:「紀千里這種人真該讓他囚禁在黑獄裏,不用去救他出來,大哥、賈總管長途跋涉,把他救出來了,他竟然恩將仇報,施展無形毒,真是豈有此理?」

  聞天聲笑道:「黑道人物,所以永遠是黑道人物,也就在此,只有自己,沒有別人,只有利害,沒有人情,這對少華來說,也是很好的一次經驗。」

  柳飛絮道:「賈總管不是和徐少莊主一起回來的嗎,他怎麼還不出來呢?」

  史琬道:「大姐這還用問嗎,他是出名的酒鬼,房裏不是還有兩罈酒嗎,他要喝過癮了才出來呢!」

  ▼第三十四章

  話聲未已,房門口已出現了賈老二!他像大馬猴似的弓著腰走了進來,嘻的笑道:「我的小姑奶奶,你這可冤枉小老兒了,小老兒是喝醉了酒,睡了整整兩天,總得讓人家聞到我一身酒氣才像呀!」

  他果然一身都是酒氣!

  史琬掩著鼻子,哼道:「你又灌了多少黃湯,難聞死了!」

  「不多,小老兒兩天一晚沒喝酒了,回來了總要把它補足,才對得起肚腸裏的酒蟲。」賈老二笑嘻嘻的道:「小老兒只喝了一罈酒,小姑奶奶嫌小老兒酒氣難聞,小老兒正要去辦事呢!」

  說著一個人搖搖晃晃的往樓下走去。

  聞天聲問道:「少華,你們去的地方,究是在哪裡?」

  徐少華道:「弟子一點也不知道,先是忙著趕路,走的都是田野小徑,後來坐在船上,有船篷遮住視線。回來又和賈總管一路飛奔,根本無暇分辨路徑,不知那是什麼所在,弟子也問過賈總管,他只是含含糊糊的說,不知道比知道好。」

  聞天聲頷首道:「賈總管不肯說,自然有他的道理,那就不用再問他了。」

  他自從知道賈老二的來歷之後,就對他有了極大的信心。

  傍晚時候,左首一號、二號房裏的兩個客人,也醒過來了,開門走出,大聲叫著店伙。

  店伙急急忙忙的給兩人送來臉水,賠著笑道:「兩位客官醒了嗎?」

  一號房客人問道:「咱們怎麼會睡到這時候才醒的?」

  店伙賠著笑道:「二位客官除夕晚上喝醉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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