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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孟婆婆臉上笑意更濃,抬目道:「兩位小官人現在可以說說來意了吧?你們找仙娘究竟有什麼事呢?」

  她話聲出口,只聽「砰」「砰」兩聲,站在兩人邊上的王天榮、王貴忽然身子一歪,仆倒地上。

  紀若男心頭一震,懍然道:「孟婆婆,你在咱們茶水中做了手腳?」

  「呷!呷!呷!呷!」孟婆婆發出尖沙的笑聲,說道:「小官人果然聰明得很,一說就中,你們不是叫老婆子孟婆婆嗎,這還用問?」

  紀若男道:「姓孟又怎樣?」

  藍如風笑道:「二哥怎麼沒聽出來嗎?她的意思就是她叫孟婆婆,下的自然是孟婆湯了。」

  說著又舉碗又喝了一口,笑道:「在下從沒喝過孟婆湯,倒要仔細品嚐品嚐!」

  「這位小官人一點就通,更是聰明!」孟婆婆三角眼連霎了兩霎,忽然咦道:「你們……喝了孟婆湯,怎麼會不昏迷的呢?」

  藍如風放下茶盞,笑道:「這也許和我們的姓有關了。」

  紀若男在藍如風說話之時,也取起茶碗,一連兩口,把一盞茶都喝乾了,笑道:「這茶葉實在不錯,可惜吃不出孟婆湯的味道來。」

  孟婆婆霍地站起,目光陰晴不定,問道:「你們姓什麼?」

  藍如風坐著不動,含笑道:「我二哥姓紀,從小生長在千毒谷,在下姓藍,出身雲南,所以就算喝上十碗孟婆湯,也不至於迷倒,孟婆婆現在明白了吧?」

  孟婆婆臉色為之一變,哼道:「原來你們一個是千毒谷少谷主,一個是雲南藍家的少莊主,這倒好,你們自己送上門來了!」

  紀若男站了起來,喝道:「你待如何?」

  孟婆婆桀桀笑道:「你們以為老婆子只懂得下孟婆湯,那就未免小覷我老婆子了。」

  藍如風也隨著站起,笑道:「咱們茶也喝了,休息也休息了,現在孟婆婆要如何賜教,在下兄弟自當奉陪,不過在下有一件事,要請教孟婆婆,不知你肯不肯見告?」

  孟婆婆道:「你要問什麼?」

  藍如風道:「這地道之中,是不是囚禁了什麼人?」

  孟婆婆臉上神色又是一變,桀桀笑道:「你這話不是多問了嗎?你們勝得了老婆子,老婆子自會告訴你們。勝不了老婆子,問了也是白問,來,來,老婆子先伸量伸量你們的武功再說不遲。」

  紀若男冷笑一聲道:「你要和我們動手?」

  孟婆婆厲笑道:「老婆子要你們兩個一起上。」

  藍如風忽然回身坐下,叫道:「二哥,你也坐下來吧,一個江湖下五門的老婆子,和她動手,勝之不武。」

  「好小子,你說什麼?」孟婆婆如驢長臉忽然湧起一片怒色,瞪著三角眼,厲喝道:「老婆子是江湖下五門?」

  藍如風輕哼一聲道:「怎麼不是?你在我們茶水中下了入口迷,難道不是江湖下五門才使的迷藥嗎?」

  孟婆婆活了七十幾歲,竟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罵她是江湖下五門,怎不教她氣瘋了心,桀桀怪笑道:「小子,你逞口舌之利,不怕老婆子先劈了你?」

  藍如風側身而坐,不屑的道:「那你就試試看?」

  「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老婆子。」

  孟婆婆白髮飄動,右手緩緩提起,臉上每一條皺紋,都綻起一絲獰笑,正待凌空拍出去。

  掌勢還未出手,紀若男、藍如風已可隱隱感到一陣森寒陰氣襲上身來!

  藍如風心頭暗暗一驚,忖道:「自己聽爹說過,掌勢出手,就有一股陰寒之氣逼人而來,就是玄陰門的人,她使的莫非會是『玄陰掌』一類陰功不成?」

  就在孟婆婆右手要拍來之際,忽然從她黑絨包頭上掛下一條晶瑩的細絲來,一隻拇指大小的蜘蛛沿絲而下,一下落在她手背之上。

  綠毛茸茸,利喙如鉗,一下咬住了手背上的皮膚!

  這真是剎那間的事,孟婆婆但覺手背像被針刺了一下,就隱隱發麻,不覺駭然道:「苗疆綠毛蜘蛛!」

  一句話的工夫,整條右臂已經感到麻木失靈,再也不聽指揮,急忙運氣閉住了右肩穴道。

  一面怒聲道:「姓藍的小子,你暗使毒物,算得什麼?」

  藍如風笑道:「孟婆婆暗使孟婆湯在先,我覺得來而不往非禮也,所以才還敬你一下的。」

  孟婆婆怒聲道:「老婆子右手縱然不能動,左手還是可以把你劈了!」

  藍如風笑道:「這道理你就是不說,我也想得到,孟婆婆不妨回頭看看,你左肩上不是也有一隻綠毛蜘蛛在待命嗎?只要你左手一舉,它就會很快出動,那時只怕你雙手都會動彈不得呢?」

  孟婆婆依言回頭看去,他並沒說謊,左肩上確實停著一隻拇指大的綠毛蜘蛛,心頭又驚又怕,厲聲道:「好,姓藍的,老婆子認栽,嘿嘿,這兩隻蜘蛛大概是你爹豢養的吧?老婆子雖然栽了觔斗,那也只能算是栽在藍啟天手裏的了。」

  「不論栽在誰手裏,你反正是栽了。」藍如風笑道:「不過你也說錯了,這兩隻綠毛蜘蛛是藍福養的。他是我家的老管家,怕我行走江湖,被不開眼的毛賊欺負,才送給我的。今晚我還是第一次差遣它們,據藍福說,他已經養了快二十年,凡是被它們咬上一口,一個時辰之內,沒有他配製的解藥,三個時辰,就會全身腫脹,毒發無救,所以這一個時辰之內,你還有機會,錯過了,就無藥可救了。」

  孟婆婆雖然運氣閉住了右肩穴道,但她可以感覺得出來,劇毒還是緩慢的從閉住穴道滲入!

  尤其一條右臂,愈來愈覺得沉重,這一瞬間,幾乎已粗脹了一倍有奇,心頭暗暗震驚不止!

  這就沉聲道:「好,你有什麼條件,說吧!」

  藍如風笑了笑道:「我只想知道你們在地窖中囚禁了什麼人?這話,我記得方才已經問過你了,現在總該回答我吧?」

  紀若男心頭一緊,暗道:「看來這位四弟論年齡還比自己小一歲,但處事卻比自己老練多了!」

  孟婆婆道:「地牢裏確實囚禁著一個人,但老婆子並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紀若男心頭「咚」的一跳,忖道:「那一定是爹了?」

  只聽藍如風道:「此話怎說?」

  孟婆婆道:「因為他是殘缺門暫時寄放在咱們這裏的。」

  「孟婆婆不知道他是誰,並不重要。」藍如風道:「你領我們去總可以吧?」

  「好吧!」孟婆婆道:「你解藥呢?」

  「這個你只管放心!」藍如風道:「一個時辰還早得很,等咱們辦完正事,在下一定會給你解藥的。」

  「好!」孟婆婆答應一聲,說道:「你們跟老婆子來。」

  「且慢!」藍如風道:「二哥,你把王老八、王老十先救醒了。」

  紀若男出身千毒谷,要替兩人解去迷藥,自然是輕而易舉之事!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紫銅小扁壺,拔啟嘴上小塞,對準王天榮鼻孔,用手指輕輕一按,就有一縷藥粉,噴入他的鼻內,然後又朝王貴鼻孔按了按。

  不多一會,只聽兩人先後打了一個噴嚏,就霍然醒來,口中咦了一聲,一躍站起。

  王天榮道:「在下……」

  藍如風道:「你們喝了孟婆婆的孟婆湯,剛才迷翻過去了,現在已經沒事,你們兩個就留在這裏好了,我和二哥進去救一個人。」

  話聲一落,轉臉朝孟婆婆道:「現在咱們走吧!」

  孟婆婆沒再說話,舉步朝右壁走去,一手撩起紫紅絨慢,就露出一道狹仄的門戶,當先走入。

  藍如風緊跟在她身後走去,紀若男也立即跟著走入。

  這是一條黝黑的甬道,只能容得一個人通行。

  這樣走了約莫二三十丈,前面已有一道鐵柵門擋住了去路,門前有一塊方形的空地,可以容七八個人站立。

  孟婆婆腳下一停道:「這道鐵門,由一位柳姑娘掌管,老婆子並無開啟鐵門的鑰匙。」

  藍如風沒有說話,右手抬處,響起嗆然龍吟,一泓淡淡的青光乍然亮起,就聽到一陣「嗒」「嗒」輕響!

  鐵柵門鎖著的一圈鐵鏈,已經被劍光削得寸斷,落了一地。

  孟婆婆神情一凜,驚奇的道:「會是秋水寒!」

  藍如風沒有理她,一手推開鐵柵門,當先走了進去。孟婆婆第二,紀若男走在最後。

  鐵柵門內,像是一條寬敞的走廊,不過七八步光景,就已到了盡頭,左右兩邊,各有一道門戶,房門是相對的。

  藍如風走到兩扇門的中間,腳下一停,問道:「孟婆婆,你說這裏只囚禁著一個人,怎麼會有兩個房間?」

  孟婆婆道:「左首一間是柳姑娘的臥室,右首一間才是……」

  她話還沒有說完,左首房門呀然開啟,走出一個身穿玄色棉襖褲的少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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