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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吳管事被石中英抓住後領,心頭又驚又怕,大聲求饒道:「石少俠饒命,在下不敢……不敢……」

  在此同時,突聽走在最後的趙玄極、鄧錫侯同時呼起了兩聲叱喝,緊接著但聞拳掌帶起了呼呼風響,夾道間暗勁激盪,想是兩人已和對方展開了全力的搏鬥。

  只要聽那拳勁掌風,帶起的威勢,就可知道對方兩人,必然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黑暗之中,高翔生洪笑道:「好傢伙,居然敢對咱們襲擊,大家上哇!先把這些毛賊清除了再說。」

  藍純青喝道:「高兄,地道黑暗,咱們不可自亂陣腳。」

  石中英在他們說話之時,右手已從懷中取出火筒,嚏的一聲,火光才亮,一股強勁絕倫的掌風,已經直撞過來,火光一亮即熄!

  石中英早已留神戒備,突然左手一招,使出「接引神功」,把那股掌力,朝左首甬道中引去,右手同時回臂拍出一掌。

  對方那人一掌出手,本待閃向一側,突覺自己拍出的掌力,遇上了一股極強吸力,像潮水一般,朝前衝去,一時身不由己,跟著往前衝出了一大步。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他發覺不對,急待收勢,已是不及,正好撞上石中英右手劈來的掌風,口中悶哼一聲,一個人被震得往右甬道中直摔出去,砰然倒地,這時但聽「嗆」的一聲,對方另一個人,一記鋼刀,砍在石壁上,劃起一串火星。

  百步神拳鄧錫侯大吼一聲,轟的一拳,跟著朝火星濺起處直搗過去。

  南海派「百步神拳」,素有隔山打虎之譽,他一拳搗出,一團無形勁氣,像鐵鎚撞山,無聲無息的擊到,那人驟不及防,似乎被擊中要害,口中發出一聲淒厲的驚嗥。

  眼前一片漆黑,那聲慘叫,如同垂死掙扎,驚怖而發,顯得更為淒厲,動人心魄。

  石松齡暗暗攢了下眉,沉聲道:「中英,你把火筒交給為父。」

  石中英答應一聲,再次打亮火筒,回身遞了過去。

  在夾道中偷襲的人數,當然不止兩人,但一個被石中英掌力震出,一個重創在鄧錫侯「百步神拳」之下,其餘的人,眼看對方人多勢盛,倏然隱去。

  此時,火光映照之下,那裏還有賊人的蹤影?

  吳管事懾於石中英的武功,果然不敢逃走,雙手抱頭,在牆角下,縮作一團。

  石中英冷哼道:「你可以站起來了。」

  吳管事啊了一聲,從地上拾起燈籠,點燃燭火,繼續朝前走去。

  一行人隨著他穿行了幾個橫貫的甬道,和許多狹仄而交叉的岔路,但因有吳管事領路,不用停下來去用心分辨路徑,而且這一路也不再有人截攔。

  不多一會,前面出現了一道石級,吳管事領著大家拾級而上。

  石級盡頭,是一扇鐵門,悶著一支鐵閂,吳管事拔啟鐵閂,打開鐵門,一腳跨了出去。

  鐵門外已可見到天上星辰,自然是地室的出口了。

  石中英走在吳管事身後,不疑有他。

  吳管事也沒說話,他一腳跨出鐵門,但聽「喀」的一聲,身形一沉,往地下落去,敢情門外有著一塊翻板,他身形一沉,石板就翻過來,等石中英走出,他早已沒了影子。

  石中英怒哼一聲道:「好個狡獪之徒。」

  他提氣走了兩步,地上石板,並無異樣,吳管事雖然逃走,但總算把眾人領出了地窖。

  他說的也沒錯,這裏確是「後院」。

  一行人是從東首牆壁間走出來的,院子並不太大,是面對廚房的一個小天井,此時燈火全熄,不聞一絲人聲,好像是一座久無人住的空宅一般。

  石中英心頭暗暗覺得奇怪,這裏是乾坤教總壇囚禁要犯的一處秘窟,自然也是極為重要的地方。

  該教派副總巡主獨眼龍許傳經統率四名巡主,坐鎮於此,不但扼地形之險,而且在人手上,也極充足。

  再說,以獨眼龍許傳經和四大巡主的武功,都可數得上一流高手,何況今晚又有鬼影子夏子清在場,自己只來了一個人,他們守護有責,應該全力和自己拼博才對,何以會有這樣輕而易舉的讓自己闖進地下石室,把人救出?

  大家出地道之時,雖然有人伏在暗處,出手攔截,但卻似虛應故事,一接即退,何以獨眼龍許傳經和手下四大巡主,全部不曾現身,連許傳經門下弟子也一個不見?

  他心中雖覺疑竇叢生,但卻並未說出口來。

  一行人由六合劍石松齡為首,由後院穿行長廊,經過中院,依然不見有人攔擊,甚至連一點人聲,都聽不到。

  正行之間,石中英瞥見左首小院階前,躺臥著一個人。

  他內功精湛,目光自極敏銳,此時雖然天色未明,雙方相距還有五六丈遠近,但還是看得相當清楚,此人黑袍白鬚,橫臥地上,極似獨眼龍許傳經,口中不覺咦道:「會是許傳經!」

  石松齡道:「姓許的在那裏?」

  石中英伸手一指道:「就躺在院子裏。」

  右松齡聽得大奇,天亮前後,是天色最黑的時候,自己目力,最多也只能看到兩三丈遠,這孩子居然能看到五六丈外的院子中間去?他腳下一停,低聲問道:「姓許的不是賊黨派來鎮守此地的副總巡主麼?」

  石中英應道:「是。」

  石松齡道:「他伏在那裏,大概還想截擊咱們了。」

  石中英道:「不,他仆臥地上,好像負了重傷!」

  石松齡微感意外,拈鬚道:「他仆臥地上,那是傷的不輕了!」

  石中英道:「孩兒進去看看。」

  石松齡道:「小心暗算。」

  石中英道:「孩兒理會得。」

  說著舉步跨進腰門,走近獨眼龍身邊,獨眼龍依然仆臥如故,一動不動。

  石中英藝高膽大,不虞他有詐,緩緩俯下身去,才發現獨眼龍已經氣絕多時,心頭更是驚詫,抬頭道:「他已經死了。」

  藍純青跟著走入,問道:「他如何死的?」

  石中英早已晃亮火筒,照著獨眼龍屍體,詳細看了一陣,對道:「是被人點了死穴。」

  石松齡並未跟入,只是站在門口,說道:「這就奇了,不見絲毫攔截,也沒人抵抗,可見在咱們未出地道之前,已經發生了變故,不然,坐鎮此地的獨眼龍許傳經,也不會遇害了。」

  高翔生道:「獨眼龍許傳經武功極高,他練的『黑龍爪』,是毒功和旁門功夫中最厲害的手法,很少人能接得下來,這會是什麼人下的手呢……」

  藍純青點頭道:「能破『黑龍爪』的人,江湖上確然不多,因為它在武功之外,指爪間還蘊有奇毒,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得下來,咱們快到外面去瞧瞧。」

  一行人穿過屋宇,趕到前廳,依然不見一人。

  石松齡一手拂鬚,徐徐說道:「看來此地果然發生了極大變故,所有的人,也全已撤走了。」

  石步神拳鄧錫侯洪笑道:「這裏既然沒有人了,這座賊巢,留著無用,不如把它燒了的好。」

  石松齡正容道:「鄧兄,咱們都是忝掌一派門戶,自許為替江糊主持正義的人,可不能像江湖黑道中人一樣,逞一時之快,做出殺人放火的勾當來,就算乾坤教罪惡如山,與這座屋宇何關?古人說得好:安得廣廈數千間,盡庇天下寒士盡歡顏,兄弟覺得賊黨已去,留得此屋,也可以為山中窮困居民聊蔽風雨,豈不勝過一炬?」

  弘善大師合掌道:「阿彌陀佛,石大俠真是俠義胸懷,菩薩心腸,一場大火,不知要燒死多少蟲蟻生命,所謂白道、黑道之分,只此一語,就是無量功德。」

  鄧錫侯臉上微微一紅,謝過道:「石盟主說的是,兄弟也只是一時氣憤之言罷了。」

  石松齡含笑道:「鄧兄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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