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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白士英道:「他撞上石頭後,大腦骨已碎,自然沒命了。」

  「糟糕!」

  張正林頓頓足,氣憤的道:「兄弟氣他暗箭傷人,這一拳,出手是重了些,唉!只可惜他死了,不然,總可以從他口中,問出主使的人來。」

  說到這裏,忽然「哦」了一聲,道:「咱們搜搜他身上看,也許可以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來,亦未可知。」

  白士英被他一語提醒,暗暗忖道:「看來自己經驗不如這位張兄甚多。」一面點頭道:「張兄說的極是。」

  探手朝那漢子懷中掏去,只摸出幾兩碎銀子,就別無他物。

  張正林道:「白兄,他打出來的這蓬暗器,是用機簧射出來的,他身上不可能沒有針筒。」

  白士英伸手朝那漢子左手腕底一摸,果然縛著一個針筒,這就取了出來。

  針筒不過五寸來長,色呈黝黑,自然是純銅所製,筒口,是一個小巧的蓮蓬頭,針孔密織,一次至少可以射出數十枚毒針,構造精巧,筒身上,還有兩截皮帶,可以縛在腕底。

  白士英手中拿著針筒,微微皺了下眉,說道:「好歹毒的暗器,要不是兄弟命不該絕,正好轉身去取藥箱,僥倖避開,這一蓬毒針,共有四十九個針孔,只要被它射中一支,就算不至送命,就夠麻煩的了。」

  說到這裏,不覺朝張正林苦笑了笑道:「看來這人和昨晚向張兄詢問兄弟來歷的人,心是同黨無疑,唉!本來也許是一場誤會,兄弟不可能會和他們有甚樑子,但這人一死,咱們樑子就結定了。」

  張正林憤然道:「這些人事情沒弄清楚,就驟下殺手,暗箭傷人,當真陰險毒辣已極,樑子結就結了,俗語說得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小心些就是了,誰還怕了他們不成?」

  他是個直性子的人,說來慷慨激昂,大有憤憤不平之色。

  白士英心中暗道:「這位張兄,倒是性情中人!」一面含笑道:「話雖不錯,只是兄弟無緣無故,背上這個黑鍋,豈不冤枉?」

  張正林說:「白兄,你把這個針筒收好,他們既然找上了咱們了,咱們就可以找他們評理。」

  其實,白士英早就認出這管針筒的來歷來了,但他並沒多說,只是點點頭道:「張兄說的有理,咱們要能找到他們就好。」

  果然把那管針筒,收入包裹之中。

  張正林的臉上好像閃過一絲異樣的笑容,他很快用沙石把那漢子的屍體埋了起來,直起腰,仰天舒了口氣,說道:「給他耽擱了老半天,咱們快些走吧!」

  雙手推著獨輪小車,轆轤的朝溪底行去。

  不多一會,已經趕到對岸,山麓間,古木參天,濃陰蔽日,到了這裏,就像從沙漠走向了綠洲,一身煥熱,立時為之盡滌。

  兩人就在大樹下坐下,吃了些乾糧,繼續上路。

  從過了三里多寬的溪底開始,根本已經無路可走,山嶺起伏,到處都是密壓壓的森林,草長過人!

  張正林對這條路,果然十分熟悉,看也沒看,推著獨輪小車,朝草叢中行去,獨輪車經過之處,比人還高的青草,紛紛從兩邊分開,開出了一條小徑。

  草叢之間,蛇鼠竄走,吱吱有聲,它們是聽到轆轤聲,才避開去的。

  白士英跟在他後面,看到粗如兒臂,顏色斑斕的毒蛇,蜿蜒游走,有時還有不知名的爬蟲,有的色呈碧綠,有的紅似珊瑚,一看就知具有劇毒,被它咬上一口,可能就會要了你的命。他縱然武功高強,心中也不禁暗暗發毛。

  這一路段,山勢愈來愈險,到處都是高聳入雲的峻峰斷崖,濃林如墨,不時傳來怪鳥的啼聲,淒厲刺耳,益增恐怖。

  幽谷之間,瀰漫著彩霞的煙雲,那就是苗疆最毒的瘴氣了!

  黃昏時光,趕到交蜜,這裏淺溪縱橫,流水潺湲,到處都是從山上落下的亂石。

  張正林推著獨輪車,沿著一條水勢湍急的山間走去。

  走了一箭來路,但見兩山如合,山勢更見險峻,兩人只是沿著山澗邊上,曲折而行。

  洪洪水聲,到了這裏,也愈來愈響,山澗盡頭,兩山已合,前面露出一個黑黝黝的石洞。

  石洞比人略高,深不見光,像雷鳴般的水聲,恍如從洞中傳出。

  張正林推著車,朝洞中行去。

  白士英跟在他身後走入,但見洞內十分高大,走了十幾步,才微見光亮,隱隱可見有幾個洞窟。

  張正林回頭道:「這裏,叫做九迷洞,再進去就有九個洞窟,路徑分歧,極易迷失,不認識路人,走上半個月,也出不來。」

  他腳下極快,不向有天光的洞窟走,反而朝暗的一座洞窟中行去。

  白士英目能夜視,自然看的清楚,這石而不但黝黑如墨,而且十分潮濕,窟頂不時的滴下水珠,走了十幾步,腳下已是積水沒趾,兩人涉水而行,又走了半里來路,前面已有一堵石壁,擋住去路。

  但在石壁中間,約在齊腰處,有一個天然的圓洞石門,宛如窗戶一般!

  有幾股流水,從圓洞門中溢出。

  張正林走到洞口,先把綑在獨輪車上的兩隻木箱取下,放入圓洞門中,然後雙手舉起獨輪小車,也朝洞中送入,回頭朝白士英笑了笑道:「白兄小心些,跟著兄弟上來。」

  說完,右手一按,身子躍起,穿洞而入,已經坐了下來。

  白士英跟著縱身躍上,原來這圓洞門內,是一方足有六七尺見方的木排,浮在水面之上,沿頂極低,只能坐在木排之上,才不會碰上頭。

  白士英奇道:「這石窟之內,居然還有渡頭。」

  張正林笑道:「這就是九里龍,足有九里來長,據說下面潛伏著一條蛟龍,所以不能點火,一點上火,那蛟龍還當是火龍珠,就要上來取。」

  白士英笑道:「原來還有這段神話。」

  張正林道:「白兄可是不相信麼?這九里龍的水,據說和內海相通,潮漲時,水就漲,潮落進,水就低,在這裏翻了船,連屍體都找不到,那就是飄到內海去了。

  「前幾年就有幾個水性好的漢子,打賭要下去瞧瞧有沒有蛟龍,四個人下去了三個,結果就這樣一去不返,沒有了消息,剩下了一個,心頭又驚又怕,找來幾個苗人打撈了一天,連一具屍首也不見,這件啊,兄弟親眼目睹,一點不假。」

  他踞坐木排前頭,一面說話,雙手交替,掄動一條粗索,木排緩緩朝前推進。

  白士英目能夜視,凝足目力,朝這條夾弄似的水道看去,但見這條洞窟,轉折甚多,兩邊足有一丈多寬,水色如墨,顯然深不可測!

  木排賴繩索拉著前進,但因轉折甚多,不時的東碰西碰,好在木排是用比手指還粗的山藤紮的甚是結實,但因曲折太多,前進的速度,就大大的減低。

  白士英忍不住問道:「除了這條水路,就沒有別的路可通麼?」

  張正林搖搖頭道:「沒有,九里龍四面環山,有許多地方,都是壁立千仞的峭壁,無路可通,因此孟家苗與世隔絕,很少到外面去,外面的人,也很少知道裏面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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