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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清晨。

  山林間籠罩一層淡淡的晨霧。

  遠看過去,就像透明的薄紗,隨著天風,輕盈欲飛!

  就是有了這一層晨霧,把山林點綴得充滿了神秘!

  這裏山嶺綿連,是石門山通住北峽山脈的必經之路。這時正有一行馬匹,從山峽間轉了出來。

  當前一匹馬上,坐著一個身軀偉岸的紅臉蒼鬚老者,正是龍門幫幫主獨角龍王李天衍。

  第二騎是個面貌白皙,年約四旬,看去像個文弱書生的,則是龍門幫副幫主耿承德。

  第三騎貌相清癯的老人,飄逸之中,帶著點嚴肅,正是當今武林盟主六合劍石松齡。

  他身後幾騎,同是八卦掌門高翔生、崆峒掌門藍純青、百步神拳鄧錫侯、風雲子趙玄極。

  後面送行的是華山派掌門人祝景雲、劍公子石中英(自然是假冒的)、總管屈長貴。

  最後還有八騎,則是石家莊的護院武士,但只看他們個個精氣內斂,眼神充足,一臉俱是慓悍勁兒,分明都是身懷極高武功的人。

  一行馬匹,從狹仄的山峽間走出,如今已經踏上一片小小的平地。這裏雖然仍是一處峽谷,但已經個是幽谷危石、形勢陡峭的山林。

  這裏是一片青草如茵,綠油油的盆地,地方雖然不大,只有半里方廣,像一條狹長的綠帶。

  附近的人,管它叫做石間坪。

  「石間坪」者,石山中間的一片草坪是也。

  獨角龍王坐在馬上,忽然仰首笑道:「這地方不錯。」

  六合劍石松齡身為主人,急忙含笑道:「李幫主覺得這地方不錯,那就在這裏小息一回再走不遲。」

  獨角龍王笑道:「好,好,就在這裏休息再走。」翻身跨下馬鞍,接著說道:「咱們差不多已經趕了二十多里山路,祝掌門人、石世兄、屈總管不用再送,也該回去了。」

  原來華山掌門祝景雲代替盟主留守,不去龍門幫了。

  祝景雲笑道:「李幫主不說,咱們也準備送到這裏為止。」

  說話之時,大家都已下了馬匹,在草地上坐下。

  兩名武師送上一壺上好的茶水,和幾個茶盅,放到眾人面前。

  石中英倒了一盅茶,送到獨角龍王面前,說道:「李伯父請用茶。」

  「不敢當。」

  獨角龍王接過茶盞,抬頭笑道:「對了,老夫有一件事,要請問石世兄哩!」

  石中英躬身道:「李伯父有什麼指教,只管請說。」

  獨角龍王一手捋鬚,含笑道:「昨晚接應世兄的那位黑衣蒙面人,不知是誰?」

  石中英道:「晚輩不敢說。」

  獨角龍王呵呵笑道:「石世兄既然不願說,那就算了。」

  石松齡臉色微沉,說道:「中英,李幫主是為父至交,他問你的話,你自當據實回答才是。」

  石中英躬身想「是」,轉臉望望崆峒派掌門藍純青,囁嚅的道:「小侄不敢確定,但小侄猜想,這人可能就是藍掌門人了。」

  獨角龍王洪笑道:「英雄所見略同,老夫從他身材和口音推想,也當是藍掌門人了。」

  藍純青臉色微變,冷然道:「石公子和李幫主只怕看錯人了,兄弟從未穿過黑衣,也從未蒙過臉……」

  獨角龍王呵呵一笑道:「藍掌門人兩次賜藥,隆情厚恩,兄弟感激不盡,沒有藍掌門人,那賊子以偽亂真,假冒兄弟,不但兄弟難以自白,就是連敝幫都將陷入賊黨手中了。」

  藍純青聽得暗暗心驚,忖道:「糟糕!只要聽他口氣,此人分明是假的了,那麼真的獨角龍王呢?」

  心念轉動,臉上卻是絲毫不露,淡淡一笑道:「李幫王果然認錯人了,兄弟對李幫主說的兩次賜藥,根本不知其事,就是李幫主的真偽,盟主早已裁定,兄弟也沒有什麼微勞可言?」

  石松齡微微一笑道:「藍兄也不用推託了,前晚之事,兄弟說來慚愧,竟被賊人蒙蔽,認偽作真,不是藍兄暗中教小兒兩番進入假山石室中,救出李幫主,兄弟還一直被蒙在鼓裏。」

  祝景雲笑道:「盟主也不用自責,實在是賊黨的手法太高明了。」

  藍純青正容道:「盟主明鑒,如說有人暗中支使盟主公子,從假山石室中,救出李幫主,那也只怕是另有其人,絕非兄弟。」

  石松齡仰天朗笑道:「小兒把此事經過,告訴兄弟,兄弟也認為小兒認錯了人,但正好昨晚又有人企圖假冒小兒,兄弟著人將藍兄請來之時,已經從藍兄寓所的天花板上,找到了兩套蒙頭布袋和黑色長衫,藍兄還能抵賴麼?」

  說到這裏,不覺一陣呵呵大笑。

  藍純青只覺心頭一陣驚悸,但還是鎮靜的道:「那也許是有人潛入兄弟寢處,兄弟實在並不知情。」

  石松齡依然微笑道:「藍兄這話就見外了,藍兄暗中救助李幫主,也無異協助兄弟,使假冒李幫主的陰謀,得以揭穿,對龍門幫,對整個武林,都是一件莫大的功勞,藍兄何須隱瞞?」

  藍純青道:「兄弟沒有救李幫主,也不敢邀人之功。」

  石松齡道:「藍兄一再否認,倒像兄弟在逼問藍兄了。」口過頭去,朝屈長貴道:「屈總管,你說派在寒香閣的梅香,曾向你報告,是否屬實?」

  「寒香閣」正是崆峒藍掌門人下榻之處,梅香是派在「寒香閣」伺候的使女。

  屈長貴連忙躬身道:「回盟主,屬下據梅香的報告,前、昨二晚,她都看到藍掌門換了一身黑衣,匆匆出去,她怕是歹人混進莊來,一直守候到藍掌門人回房為止,說的自然不會假的。」

  藍純青心中暗暗冷笑,忖道:「自己早就防到賓舍中的使女,在暗中監視自己行動,每次進去,都以『彈指迷香』,把梅香迷去,她如何會看到自己行動?這明明是說的鬼話。」想到這裏,突然心中一動,暗道:「只要聽屈長貴這番鬼話,莫非他們早有安排,準備在此地和自己翻臉不成?」

  石松齡忽然一擺手,含笑說道:「不用說了,藍掌門人既然不承認,那就算了。」

  明明是他問屈長貴的,卻又故示大方,叫人不用說了。

  藍純青原以為他借題發揮,必然心懷叵測,豈料就這樣算了,一時倒大出他意料之外。

  石松齡臉含微笑,說道:「咱們說就算了,藍兄幸勿介意。」

  藍純青道:「盟主好說。」

  石松齡道:「但兄弟還有一件事,要向藍兄請教。」

  藍純青心中暗道:「又來了。」一面拱拱手道:「盟主有何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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