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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前面石壁一聲輕響,便向一邊隱去,露出一個洞門。只見繁星滿天,皓月清光,已由洞外照入!

  小丫鬟嬌軀一閃,躬身說道:「兩位快請,洞外就是靈磁峰頂,恕小婢不再奉陪了。」

  江青嵐聶小紅連忙稱謝,跨出洞去,那知才一出洞,便把兩人瞧得呆了!

  原來這座石洞,正在一處插天高峰之上,洞外約有十來畝大的一片平臺,遍種琪花瑤草,香風拂人!

  正中聳立著一座金碧輝煌的八角亭子,簷角上掛著八盞白色琉璃燈。遠遠望去,竟似無數個月亮,共吐清輝!

  尤其那座樓臺,敢情還是白玉建成,四周圍以珊瑚欄杆,在燈光月色掩映之下,簡直寶光耀眼,幾疑身在月窟閬宮!

  亭子前面,是一片鋪著玉石的平地,光滑如鏡,此時正有兩人,相隔一丈,相對趺坐!

  這兩人,一個正是鬚髮長垂的一掌開天樓一怪。

  對面一個,卻是道家裝束的長眉老人,面色紅潤,白鬚及胸,他,敢情就是銅椰老人了!

  他們相對趺坐,不言不動,這是在幹什麼?

  江青嵐心念轉動,再一細瞧,原來在亭子前面的玉階上,還站著不少人,那是大方真人遲老殘、崔文蔚、紅綃、黑衣崑崙摩勒、蘭兒、白玫,以及東海三仙的食菰仙陽震九、銅笛仙查元甲、赤腳仙李乘風,全在這兒!

  江青嵐瞧著心頭大喜,原來南怪北殘兩位老前輩,和黑師兄他們都來了!

  「小娃兒,快過來,老怪物和銅椰老兒鬥法哩!」

  遲老殘的聲音,細如蚊子,在自己耳邊響起!

  江青嵐心中一奇,他上次在毒宮瞧遇冰魄夫人和飛天蜈蚣吳贊廷的比鬥內力,那是兩人各出手掌,遙遙相對,使人一瞧就可看出那是比拼內力,像他們這樣盤膝趺坐,雙手相疊,那有一點比拼樣子?

  心中想著,一面向聶小紅打了一個手勢,便向玉砌上走去!

  站在遲老殘身邊的崔文蔚、紅綃、蘭兒、白玫,一眼瞧到江青嵐兩人,也在峰頂現身,臉上全部露出驚喜。

  尤其是蘭兒、白玫早已向兩人迎了過來,敢情為著亭前樓一怪和銅椰老人正在比拼內功,是以並沒有出聲相詢,大家只是靜悄悄的站下。

  過了好一會時間,亭前兩人,依然趺坐如故,連一點動靜也沒有。

  江青嵐瞧得奇怪,不知他們究竟是在比些什麼?

  當然在場之人,除了遲老殘,恐怕沒有一個不抱著驚奇心情的。

  不!食菰仙陽震九,卻全神貫注,面色顯得十分凝重。

  本來麼,這種真氣和真氣的拼鬥,無形無式,除了本人感覺之外,又豈是局外人瞧得出來的?

  江青嵐玄關已通,內功火候,已有相當成就,經過一陣細心觀察,漸漸體會兩人雖然瞑目垂簾,毫無動作。

  看來似乎平淡無奇,其實雙方都在默運神功,從無形無式之中,發出全身潛力,互相抵耗,互相消長。

  正因為兩人全有數十年以上的潛修苦練之功,內功深厚,是以雖然經過這許多時間,容或互有消耗,也旋消旋補,一時之間,絕難從兩人外表上,瞧出端倪。

  除非直到有一方真氣耗盡,後力不繼,被對方潛力擊潰,那麼不是當場隕命,也得身負重傷,才能停下手來。

  如果雙方功力相等,大家只有對耗到筋疲力竭,同時不支倒地,誰也無法中途停手。

  這種比拼,在武林中可說是最上乘的一種,也是武林頂尖高手最忌諱的方式,試想一個人潛修默練了數十年,自然靈臺空明,恬淡沖穆,與人無爭,火性全泯,誰也不肯貿然把數十年修持所有的一點功力,來如此孤注一擲?

  但這兩位曠世奇人,卻偏為了些許意氣之爭,就不惜以性命相拼。

  這在銅椰老人來說,他百年修為,目空四海,樓一怪震坍石壁,填平火窟,在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偏偏樓一怪又是個火爆脾氣的老渾人,從來也不肯退讓半步,兩人才一見面,就比上了內功。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一輪清蟾,已經由斜掛樹梢,逐漸變成了月到中天,又漸漸將要月落參橫了。

  所有的人,依然摒息凝神,靜悄悄地望著兩個盤膝趺坐的人。時間拖長了,大家都有點兒耐不住,尤其這樣長時間的站著,武功再好,也難免兩腿痠軟,心浮神疲!

  但趺坐的兩人,卻依然一無動靜,枯坐如故。這,耗到什麼時候?

  江青嵐心念轉動,忽然聽到遲老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娃兒,老怪物和司馬老兒這場比鬥,就是再過上三天三晚,也難分得出勝負來,你還不上去替他們和解和解?」

  江青嵐聽得怔了一怔,他要自己上前替兩人和解?憑自己這點能耐,在他們兩人面前,當真是螢火之與皓月,差得太遠了,別說解開他們,恐怕連走都走不近去!

  心中想著,不禁舉目往遲老殘瞧去!

  「咄!小子,你真沒出息,學會了『兩儀真解』上的『先天真氣』,還畏首畏尾?不錯!他們這種純以內家真氣的比拼,任何人只要妄想插手,定然會被圍在他們四周的護身真氣震彈出來,輕則重傷,重則殞命。

  「是以要分開他們必須身懷極大功力,能承受得住他們兩人所發的全部真氣,才能上前,如果我出了面,司馬老兒準會說我偏心,有你娃兒衝上去,是最好不過的,唔!這會你該聽懂了!」

  江青嵐聽他說了一大堆話,依然沒說出如何才能把兩人分開,正待再問問清楚。

  驀覺自己身後,好像被人猛力推了一把,身不由主的一個踉蹌,往亭前趺坐的兩人中間,衝了過去!

  這一下,事出意外,江青嵐大吃一驚,百忙中,立即運起全身功力,「先天真氣」,陡然由兩手揮出!

  不!就在飛身而出的剎那之間,只覺自己後心,忽然有一股龐大無比的力量,源源而來,傳入體內,輕而易舉的把樓一怪、銅椰老人兩股無形潛力,一齊擋住!

  但在同一時候,只聽兩聲大喝,兩條人影,疾如箭射,往江青嵐撲到!

  「師弟,不可造次!」食菰仙喝聲未落!

  砰!砰!兩條人影,來勢如電,去得更快,已被江青嵐身前的「先天真氣」震飛去!

  樓一怪嘻開大嘴,哈哈一笑,身子一躍而起,大聲說道:「小兄弟,你真多事,咱們還沒分出高低來呢!」

  銅椰老人卻依然盤膝而坐,雙目倏睜,射出兩道電炬般寒光,沉聲道:「樓老怪,這分明是大方老兒搗的鬼!」

  說到這裏,一面向江青嵐點頭道:「唔!你就是崑崙老人記名弟子?」

  江青嵐忙躬身應是,遲老殘早已接口笑道:「司馬老兒,你怎地編排起證人來了?」

  銅椰老人盤膝趺坐的身子,忽然平飛而起,往八角亭中落下,一面怒聲道:「好一個中間人,這姓江的娃兒,怎會使出你獨門絕學『先天真氣』來?」

  這時江青嵐已隨著樓一怪走入亭中,銅笛仙查元甲、赤腳仙李乘風,方才雖被「先天真氣」震出,但並未負傷,也和食菰仙一同走入。

  大方真人遲老殘呵呵笑道:「司馬老兒,你真是少見多怪,這姓江的娃兒,可以說還是我遲老殘的唯一傳人哩,『先天真氣』那有不會之理?」

  銅椰老人目露驚奇的道:「這娃兒不是崆峒門下,記名崑崙,怎會又是你大方老兒的傳人?」

  樓一怪瞋目道:「這有什麼不可以的,他還是我老樓的小兄弟呢!」

  銅椰老人氣憤的道:「原來你們是成群結隊,存心到屠龍島滋事來的?」

  樓一怪大聲道:「是又怎樣?」

  銅椰老人鬚髮鼓動,厲聲道:「樓一怪,咱們方才沒有輸贏,你是不是還想繼續分個高低?」

  樓一怪點頭道:「老樓就是這個意思!」

  遲老殘連忙搖手道:「你們不用再比了,只要聽我證人評判就是,不然,我也不會叫娃兒出手攔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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