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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猛的站起身來,大聲說道:「祁兄,咱們數十年交情,你上來不把事情說明,便說兄弟包庇門人,天下那有如此說法?」

  王屋散人一見天狼起立,也虎的站起來。

  客堂中氣氛,立時顯出緊張!

  天狐一見兩人全都站起,也連忙跟著站起,向中間一攔,說道:「祁大哥到底為了阿事?總該說說清楚!」

  王屋散人臉色鐵青,冷冷的道:「大嫂子還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折辱我祁某?」

  天狼天狐一聽此言,更是一頭霧水,齊聲說道:「愚夫婦確實不知,小徒如何冒犯了祁兄,如蒙不棄,就請直說!」

  王屋散人瞧他們這般光景,知道的確不知情,不由怒氣稍平。

  用手指著蘭兒道:「符兄但請問問令媛,便知端的。」

  天狼天狐,同時回過頭去,望了蘭兒一眼。

  天狼喝道:「蘭兒,你侯師哥如何得罪了祁伯伯?快說!」

  蘭兒橫了辣手郎君溫璜一眼,道:「他徒弟生著嘴巴,不會說?」

  天狼厲聲喝道:「快說!」

  蘭兒被他大聲一喝,受了委屈,不由眼圈一紅。

  天狐連忙攔道:「你不准嚇唬她!」

  一面回頭溫言的道:「乖兒,你只管說出來,娘替你作主。」

  蘭兒平日裏嬌縱慣了,那裏受遇半句疾言厲色?

  今天湊巧天狼被王屋散人師徒尋上門來,聽口氣竟是侯長勝招來的麻煩。

  而且蘭兒也知道這會事,那回山之後,為何不早些告訴自己?心中有氣,所以才大聲喝了一句。

  蘭兒當著外人,原來已是盈盈欲涕,這時給娘一撐腰,不由「哇」的一聲,撲入天狐懷中,指著溫璜道:「這個壞人欺侮我!」

  天狼為著顧全王屋散人面子,斥道:「蘭兒,你不准胡說八道,好端端的他怎會欺侮你?」

  蘭兒頭雖然鑽在她娘懷裏,耳朵可聽得清楚。

  聞言驀地抬起頭來,道:「爸,你不信,我來問他好了,其實那不是侯師哥,是嵐哥哥!」

  天狐輕輕的「哦」了一聲。

  蘭兒掉過去,向溫璜道:「你先罰個誓,如果回答我的話中,有半句謊言,將來就死在你自己手上的毒冰輪之下。」

  她此言一出,聽得王屋散人師徒臉色大變!

  原來王屋散人這柄青玉輪,乃是仿照五行輪等兵器改良而成。輪上還安了三十六枚倒鉤,專鎖敵人兵器。

  他意猶未足,又化了十多年工夫,從深山大澤,採集了數十種劇毒之物,淬煉倒鉤之上。

  任何兵器,只要碰上毒輪,奇毒之氣,就會循著兵刃,傳入對方。手臂立呈麻木,失去抵抗之力,被當場擊斃。即使僥倖逃出性命,那毒氣也逐漸由手臂攻入心臟,十二個時辰,毒發身死,端的厲害無比。

  更因有數十種奇毒,配在一起,其性各異,其毒愈烈,除了間接所傷,尚有解藥可解之外,如果直接被毒冰輪擊中,轉眼立斃,就算王屋散人自己,也無藥可救。

  蘭兒因見辣手郎君溫璜,手上捧著毒冰輪,所以順口說了一句。

  那知恰巧說到王屋散人師徒心中最犯忌的事上去。

  溫璜瞧到蘭兒滿臉嬌嗔的向自己說話,心中一喜,忙道:「我師傅和符老前輩都在這裏,我焉敢打誑?」

  蘭兒應了聲:「好!」便向天狼天狐道:「嵐哥哥送了我黃金馬匹,別過之後,我惦念著爸娘,就趕了回來。」

  天狐摟著女兒,點頭道:「乖兒,你說下去!」

  蘭兒掉頭望著溫璜道:「我在前山樹林下休息,一個人唱著山歌,你來偷聽?」

  溫璜點了點頭。

  蘭兒又道:「後來你就說著不三不四的話,欺負我,是不是?」

  溫璜待要分辯,說自己只說她的歌聲好聽,就被她打了一個耳括子。

  但他只說出:「我只說姑……」

  蘭兒攔著道:「我還沒說完,不准你說咯!我說得對,你點點頭,我說得不對,你搖頭就是!

  「後來我沒有理你,返身走了,你一直跟在後面,我說你再跟,我要打你耳光。你一生氣,就撤出毒冰輪,朝我砸來,是也不是?」

  這話可聽得溫璜大急,當時她一連打了自己兩次耳光,才惹自己動怒。

  而且當時自己毒冰輪也不過是個虛招,主要還是想把她擒住,是以聽她一說,方想答辯。

  只見蘭兒不待他說話,又急急的問:「你當時是不是撤出毒冰輪,向我迎面灑來?難道我說得不對?你說呀!你怎不點頭?」

  溫璜受不了嬌嗔作態,似怒還笑的眉目挑逗。他傻了!兩眼發直,不由自主的又點了點頭!

  蘭兒賴在天狐懷裏,嚷道:「爸!娘!你瞧他不是全承認了,仗著毒冰輪欺負我。」

  天狼聽女兒說一句,溫璜點一點頭,分明是這小子欺負自己女兒。

  還仗著毒冰輪驟下毒手,王屋散人不明是非,居然率領徒兒,到析城山上門問罪。心中一怒,不由嘿嘿地冷笑了兩聲。

  天狐道:「讓蘭兒說完了再說!蘭兒,後來呢?」

  蘭兒聽得心中暗喜,又道:「他才使出毒冰輪,向女兒砸來,恰好嵐哥哥趕到,攔在前面和他動起手來,後來削斷了他毒冰輪上兩枚倒鉤。」

  天狐望著王屋散人,冷冷的道:「原來祁大哥教出來的好徒弟,欺負了蘭兒不夠,你還幫著他趕上析城山來,欺負咱們老夫妻?」

  王屋散人見蘭兒所說,和徒兒跟自己說的,大有出入。但他卻是頻頻點頭,一句也不辯白,心中已然有氣,不由惡狠狠的瞪了溫璜一眼,怒聲喝道:「她說的對不對?」

  當然王屋散人的語氣,是要溫璜趁機辯正,那知溫璜被師傅厲聲一喝,不禁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那裏還說得出話來?

  蘭兒氣憤的叫道:「方才我問你的,你都承認了,為什麼不向你師傅點頭?」

  溫璜其實嚇昏了頭,給蘭兒一嚷,果然又直起脖子,點了點頭。

  這可把王屋散人氣得滿面通紅,霍然轉身,一掌對準溫璜劈去!

  他雖然只是凌空虛斫,但勁氣怒嘯,辣手郎君慘哼半聲,手撫右臂,痛得身軀亂顫。

  王屋散人一掌斫折了徒兒右臂,回頭向天狼夫妻說道:「孽徒冒犯令媛,兄弟已斷臂示懲,小姑娘總該無話可說了罷?」

  天狼夫妻,不防王屋散人對自己徒兒,會驟然下手,劈斷右臂。

  這時瞧著痛得直冒汗珠的溫璜,心中怒氣,不由消了大半。

  天狼符奇立從懷中掏出磁瓶,傾了一粒其色如墨的藥丸,凌空拋與王屋散人道:「這檔事,令高徒雖有不是之處,但事已過去,不提也罷!這是兄弟秘製的『續斷丹』,對接骨生肌,特具靈效,祁兄快替令徒接上骨罷!」

  王屋散人看了手中接得的「續斷丹」一眼,竟又把他擲還給天狼道:「符兄的『續斷靈丹』,固然武林之中,無出其右,但孽徒不肖,斷肘罪有應得,兄弟自問還有法接攏,盛意心領。」說著,也從懷中掏出一個磁瓶,傾出藥末,讓溫璜服下,一面又道:「小徒既蒙符兄有宥,咱們揭過不提,不過兄弟還有一事請教!」

  天狼道:「請說!」

  王屋散人道:「那削斷兄弟毒冰輪上兩枚倒鉤的小子,既非符兄高足,不知又是何人門下?」

  蘭兒接口道:「哼!還說揭過不提,怎的又問起嵐哥哥來?」

  王屋散人沒理會,只是向天狼道:「這小子仗著手上利器,損壞兄弟兵刃,兄弟焉能輕易放過?還望符兄賜告,兄弟立即告辭。」

  天狼冷冷的道:「不瞞祁兄說,這位江相公,目前正在析城山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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