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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扇大門敞開著,門內一張長板凳上,坐著兩個一式青色勁裝的大漢,蹺起二郎腿,正在聊天。

  劉二麻子走近大門,朝兩人拱拱手道:「二位老哥請了。」

  那兩個趟子手愛理不理的朝劉二麻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才由左首一個漢子冷冷的、懶懶的問道:「朋友找誰?」

  大鏢局的趟子手,就天生成一雙狗眼,只憑衣衫看人。

  劉二麻子這件藍布長衫,剛從箱子底掏出來,穿在身上縐得像七老八十歲老婆婆臉上的縐紋,自然不在兩個趟子手的眼裏了。

  劉二麻子久走江湖,自然清楚,不會和他們一般見識,這就含笑道:「在下是拜訪貴局晏總鏢頭來的,有勞二位老哥通報一聲……」

  他還沒說完,左首漢子已經不耐的道:「你叫什麼名字,要找咱們總鏢頭有什麼事?」

  劉二麻子道:「在下劉二……」

  右首漢子橫了他一眼,截著道:「你就是黃河底賣狗皮膏的劉二麻子。」

  這話聽得劉二麻子很不自在,但自己確是賣狗皮膏的,人家可沒說錯,只得點點頭道:「不錯,正是劉某。」

  左首漢子道:「劉朋友來得不巧,咱總鏢頭今晚宴客,可沒時間會客,你隔天再來吧!」

  劉二麻子聽得為之氣結,自己是應晏總鏢頭邀請來的,他手底下人居然不肯給自己通報,這真是豈有此理?

  但他還是忍了下去,勉強笑道:「二位老哥是晏總鏢頭面前的人,總知道總鏢頭宴請的客人是誰吧?」

  左首漢子冷冷的道:「總鏢頭請的客,咱們自然知道。」

  劉二麻子道:「老哥那倒說說看?」

  左首漢子臉色微沉,說道:「劉朋友這是做啥?若不是看在你劉朋友一向在徐州城裏安份守己,就憑你問出這句話來,咱們就可以拿你當奸細辦!」

  右首漢子擺著手道:「姓劉的,識相的還是快些走吧,別把麻煩找到自己頭上去。」

  這下,劉二麻子按捺不往了,怒哼一聲道:「你們當真眼睛長在額頭上,狗眼看人低,劉二爺到你們雙環鏢局來做什麼?不是你們晏總鏢頭下的帖子,劉二爺還不來呢!」

  右首漢子大聲道:「姓劉的,你敢到咱們局子門口罵人!」

  虎的站起身子,逼近門口。

  左首漢子冷笑道:「憑你劉二麻子,在黃河底賣狗皮膏的料,咱們總鏢頭會下帖子請你?也不照照鏡子,你在徐州城算得什麼東西?」

  同樣站起了身,大有出手之意。

  「好哇!」

  劉二麻子幾乎氣破了胸膛,怒喝道:「劉二爺好歹是你們總鏢頭的客人,你們兩個不給我進去通報,還敢狗仗人勢,在你們局子大門口出口傷人,劉某要不看在你們總鏢頭份上,就要你們躺著爬不起來。」

  「你給我躺下!」

  左首漢子一下衝出大門,當胸一拳,擊了過來。

  「你們還敢撒野?」

  劉二麻子身子微微一側,讓開來勢,旋身之際,左手一掌,拍在他肩後。

  那左首漢子一股勁的街出去七八步遠,腳下一絆,「叭噠」一聲,跌了個狗吃屎。

  右首漢子見狀大怒,大喝一聲:「你敢打人?」

  虎的奮身撲起,雙拳貫風,朝劉二麻子撲擊過來。

  劉二麻子聽得更是怒不可遏,明明是他們先出手,卻大聲喊著「你敢打人」,好像是自己上門尋事來的一般,口中嘿了一聲,突然身形一矮,雙手朝上托起,往後一送!

  他使的這一招叫做「武松摜虎」,那右漢子撲起的人,經他雙掌一托一送,一個人從他頭頂「呼」的一聲往後飛出!

  這一下他是從劉二麻子的頭頂凌空飛出去的,當然比左首漢子摔得更重,「砰」然一聲,摔落在街心,口中悶哼一聲,摔得閉過氣去。

  「朋友好功夫!」

  就在劉二麻子把右首漢子摔出之時,就聽到裏面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接著只見一個頭戴瓜皮帽,身穿紫緞嵌肩,藍底團花長袍的中年人,生得濃眉細目,面情冷漠,一手盤著兩顆鐵膽從大門口現身。

  劉二麻子不識此人,只得抱抱拳道:「在下劉二,這位老哥是……」

  「劉二……」

  戴瓜皮帽的中年人目光冷冷的朝劉二麻子臉上瞥了一眼,若有所悟的冷聲說道:「閣下莫非就是黃河底賣狗皮膏的劉二麻子?」

  「賣狗皮膏的劉二麻子」,這句話,若是在黃河底的人說出來,那並不刺耳;但在雙環鏢局的人口中說來,就有著說不出的被人瞧不起的感受。

  「不錯。」

  劉二麻子憨直的點點頭道:「我是賣狗皮膏的。」

  「你不去賣你的狗皮膏……」

  戴瓜帽的中年人一手摸著下巴,抬頭向天,冷森的道:「居然找碴找到雙環鏢局頭上來了?」

  劉二麻子聽他口氣,不禁有氣,冷笑一聲道:「劉某看閣下一副模樣,似乎是貴局中很有點身份的人,怎麼說起話來,如此損人,劉某前來貴局,一定是找碴來的麼?」

  戴瓜帽中年人冷冷的道:「你出手就傷了咱們局裏兩個人,還不是找碴來的麼?」

  劉二麻子道:「閣下不會問問他們是怎麼一回事嗎?」

  戴瓜帽中年人道:「問你不也是一樣麼?」

  劉二麻子道:「劉某是你們晏總鏢頭下大紅帖請來的,這樣夠了吧?」

  戴瓜帽中年人豁然大笑道:「咱們總鏢頭會請黃河底賣狗皮膏的?朋友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先前那兩個趟子手跌得鼻青眼腫,這時才蹣跚的逼近過來。

  左首一個道:「李管事,這廝耍無賴耍上咱們這裏來,小的就不相信他胡謅,他居然出手傷人。」

  右首一個道:「李管事,他摔了咱們的人,這檔子事,咱們局裏可不能平白的丟人,要不把他……」

  原來這戴瓜帽的是局子裏的管事!

  一個小小的管事,居然架子十足,氣勢凌人!

  劉二麻子氣惱已極,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張大紅名帖,朝戴瓜皮帽的李管事遞了過去,盛氣的道:「這位大概是李管事了,在下本來是黃河底賣狗皮膏的,怎麼也高攀不上貴局晏總鏢頭,但這張名帖,是貴局晏總鏢頭的,總沒錯吧?今天中午,晏總鏢頭派人到鴻運樓找到在下,送來這份請柬,在下不得不來,現在就請李管事代在下覆上總鏢頭,就說在下來過了,告辭。」

  說完,抱抱拳,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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