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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白髮老嫗突然鳩杖一頓,厲聲道:「有什麼誤會,你不是會使『修羅七劍』嗎?老身面前,還想狡賴?」

  衛天翔想起那天自己使出「修羅七劍」,修無邪臨行曾說:「自然有人找你算賬」之言,莫非修羅一門,還有什麼糾葛不成?

  心念一轉,急忙正色道:「老婆婆,晚輩並非你口中的鳩羅婆門下。」

  白髮老嫗銀髮飄動,桀桀怪笑道:「修羅劍訣,自從四十年前,被鳩妖婆盜走,『修羅七劍』只剩下五劍,你不是老妖婆門下,還是誰的門下?」

  衛天翔本待說出「修羅七劍」實是修靈君所傳,而且最後兩劍,還是修靈君在水簾洞幽居二十年,潛思冥冥,才增加上去的。

  但他因聽出白髮老嫗口氣,修羅一門,必然另有糾紛,修靈君走火入魔,玄功未復,自己如果說出修靈君來,也有不妥。

  他心念一轉,到口的話,又縮了回去,一面解釋道:「老婆婆,晚輩不敢相欺,這套劍法,實是一位遁世的老前輩所傳,這位老前輩在傳授之時也曾說過『修羅七劍』,最後兩招,乃是他老人家費了二十年心血,才增補上去的,但他絕不是老婆婆口中的鳩羅婆其人。」

  白髮老嫗精光暴射,厲聲道:「那又是誰?你說!」

  衛天翔為難地道:「這位老前輩,遁世已久,他不難晚輩說出他的名諱,晚輩礙難奉告。」

  南宮婉站在一旁,瞧得大為奇怪,韋哥哥明明是修靈君門下,還又有什麼說不得的?

  白髮老嫗冷哼一聲,點頭道:「好!你既然不肯說出師承,老身也不難為於你,只要你們每人依得老身一個條件,倒不失是化干戈為玉帛的機緣。」

  修無邪慫恿老祖母出來,無非想替自己出口惡氣,此時一聽祖母口氣突轉緩和,心下一急,不由叫了聲:「姥姥……」

  白髮老嫗沉聲道:「老身自有主張!」

  修無邪一時噤若寒蟬,不敢作聲。

  衛天翔因對方說出自己兩人,都要依她一個條件,心知對方說出來的,準是難題,但他想起修靈君的話,「他年你如果遇到劍法相同,一發五劍的人,無論他們對你如何態度,你都得善為視之!」

  言猶在耳,修靈君對自己可說恩同再造,不管他們修羅門另有隱情,也不管白髮老嫗提出的條件如何,自己總是能忍則忍。他心中想著,立即恭敬地道:「老婆婆吩咐,晚輩能力所及,無不遵命。」

  白髮老嫗嘿道:「老身言出如山,誰敢不遵?」

  南宮婉忍不住笑道:「老婆婆,那麼你說咯!」

  白髮老嫗臉上微微露出笑容,瞧了她一眼,然後臉色一沉,朝衛天翔道:「老身不計已往,也不管你是不是鳩羅老妖婆門下,從今日起,改投老身門下。」

  南宮婉搶著問道:「老婆婆,我呢?」

  白髮老嫗細眼一瞇,瞧著身邊的修玉嫺,點頭道:「你叫南宮婉?老身孫女玉嫺,今年一十七歲,尚未字人,由老身作主,許配與你,你們兩人,都隨我回去。」

  這兩個條件,當真大出兩人意料之外,不但衛天翔聽得一怔,尤其我們這位南宮「少爺」,更是哭笑不得!

  她想起前幾天自己因為不願韋哥哥和別的女人動手,自己才搶著出去,而且一時興起,言語之中,略帶調侃,如今惹出這種意外糾纏。

  此時要想說穿自己是女扮男裝罷,一個女孩兒家,在人前又羞於啟齒,要拒絕呢,必然會傷透修玉嫺芳心,自己弄巧成拙,該如何答覆才好?她玉臉飛紅,抬眼瞧去,正好修玉嫺脈脈含羞,深情無限的往自己偷瞧過來!

  衛天翔拱手道:「老婆婆前輩高人,晚輩多蒙垂愛,能得列入門牆,自然求之不得……」

  白髮老嫗道:「那麼你還不叩頭?」

  衛天翔道:「只是晚輩已有師傅,目前又急事在身,恕晚輩未克遵命……」

  南宮婉聽到韋哥哥已在婉拒,靈機一動,也連忙拱手道:「晚輩多蒙婆婆錯愛,但晚輩家中已訂有妻室,此事……」

  桀桀桀桀!

  白髮老嫗原是出名難惹的人物,江湖上只要提起她來,誰不退避三舍?尤其膝下只有一對孫兒女,老眼之中,珍逾性命,玉嫺姑娘己及,平日裏眼高於頂,多少人慕名求婚,都不在她眼裏,這會帶著孫兒孫女,遠來中原,不想孫兒孫女同時折在兩個青年手下。

  聽孫兒說一個是自己對頭門下,但聽孫女說,另一個卻是如意郎君,誓非此人不嫁。

  她只好帶著兩人,前來親自瞧瞧,那知一見之下,對方兩個少年,資格人品均是上上之選,不禁動了憐才之念,想把一個收歸自己門下,另一個匹配孫女,豈非兩全其美?在她來說,這兩個條件,正是人家求之不得的機緣,那知對方竟然不識好歹,同時拒絕?

  不由勃然大怒,臉色一寒,桀桀怪笑道:「你們當真不識抬舉,別人想投到修羅門下,還難如登天哩!再說我孫女才貌雙全,那點辱沒了你?」

  她越說越氣,驀地鳩杖一頓,震得碎石四濺,厲聲喝道:「好小子,你們快說!」

  南宮婉從小嬌縱,原是個倔強性格,見她聲色俱厲的向自己喝問,不由櫻唇一披,冷笑道:「婚姻大事,要兩廂情願,你這是唬誰?」

  衛天翔始終記著修靈君的話,不願和修羅門的人衝突,連忙攔著道:「老婆婆一番好意,晚輩兄弟至為感激,方命之處,還請多多原諒,如果婆婆別無他命,晚輩兄弟身有要事,恕不奉陪!」

  說到這裏,暗暗拉了一下南宮婉衣角,低聲道:「婉弟,我們走!」

  白髮老嫗又是一陣桀桀怪笑,道:「修羅神姥言出如山,江湖上誰敢不遵?今天你們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乖乖跟老身回去,自有你們好處,想走,可沒這般容易!」

  微風輕颯,人已疾如閃電,銀髮飄動,雙目炯炯,滿臉露出乖戾之氣,攔在兩人身前!

  南宮姑娘心高氣傲,那裏聽得下如此蠻橫的話來,目光斜掃,不屑的哼了一聲,道:「咱們兄弟,丈夫一言,駟馬難追,不答應就不答應,老婆婆,你待怎的?」

  雙方言詞,越說越僵,南宮婉話聲出口,修玉嫺花容失色,珠淚滾滾而下,驀地一臉悲苦,咽咽哽哽的大聲叫道:「姥姥,放他們去罷,呵……呵……呵……呵……」

  她雙手掩面,突然轉身往一塊凸出的崖石上跑去!

  南宮婉雖然衝撞著自稱修羅神姥的白髮老嫗,但內心對修羅玉女卻不無歉疚,此時一見修姑娘竟爾遽萌短見,這一跳將下去,豈不香消玉殞,立成齏粉?心頭不禁大驚,急喊道:「修姑娘使不得!」雙肩一晃,縱身往修玉嫺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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