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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灵飞道长连连点头道:“庞道兄说得不错,这姓韦的小子,既然怀有千面教的人皮面罩,可见贫道猜想卫维峻匿身千面教已无疑问,林道兄以及黑石道友等人的失踪,目然也出之千面教所为了。”

  玉笔生花许占奎忍不住道:“那么道长之意……”

  灵飞道长清瘦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道:“许施主勿必焦急,以贫道推想,林道兄等人,虽落敌手,目前断无生命之虑,只要那个修罗书生送上门来,问清楚再作计较,这小子折辱小徒,意存挑衅,即使不是卫维峻的侄子,贫道也断难放过。”

  邛崃怪叟急忙点头道:“对!对!老朽之意,也是如此,老朽实因他武功不弱,才设法要他自动送上门来,有咱们几个人,那怕他飞上天去。”

  玉笔生花许占奎道:“庞老哥成名多年,怎地一再把这小子说得如此厉害?”

  灵飞道长点头道:“小徒陶琨,追随贫道已十有余年,平日在拳剑上也小有成就,但在这姓韦的手下,只走出一招,一柄银鳞剑便被削成七截,可能已得修灵神君‘修罗七剑’神髓。”

  邛崃怪叟忙道:“是!是!几个月前,这小子不知为了何事,找上崂山清福宫,连李成化还栽了觔斗。后来杜清风亲自出面,据说只交谈了几句,并没为难,就放他下山,这小子手下着实不含糊,唔!着实不含糊!”

  说话之际,银鳞剑客陶琨掀帘走入,说素斋已经摆好,灵飞道长就请三人入席。

  饭后,大家又谈了一阵,才由银鳞剑客陶琨,把三人引到另外一个院落的三间精舍中休息,便自告辞去。

  这一排三间精舍,中间是一间客室,左右两边两间卧室,邛崃怪叟一个人占右边一间,洞宫居士和玉笔生花两人合住左边一间。

  峨嵋绝顶,就是盛暑,也寒如深秋,这时正当隆冬,罡风呼啸,奇寒彻骨。

  洞宫居士邵仁风和玉笔生花许占奎,居住在气候温和,终年少见冰雪的七闵,两人虽有一身上乘武功,但上了峨嵋之后,也大有寒气袭人,颇感凛冽,是以一到房中,便自掩上房门。

  邛崃怪叟等银鳞剑客陶琨走后,不禁长长透了口气。

  忽然他想起自己刚到山脚之时,左侧那片林中,有人偷袭自己,但接到手中,却是一个固封的纸包,当时因不及细看,随手揣入怀中,不知究是何物?

  当下伸手一摸,那个纸包,居然还在,这就小心翼翼的打开纸包,那知里面依然是一个固封的纸包。

  心下不由大奇,再仔细地把纸包揭开,原来里面包着三四十支长约一寸,细如牛毛的纯钢软针,和一个小小纸包。

  不,包针的纸上,还有两行细字:

  “此去但宜智取,切勿力敌,针号飞蕊,乃玉笔所藏,包中毒物,得来不易,慎用少许。”

  这笔迹瞧来极为眼热,和岳阳客店,送自己袖里剑、化骨丹的笔迹,出于一人之手,连自己乔装邛崃怪叟,都瞒不过他。

  原来这个邛崃怪叟庞大千,正是卫天翔所假扮,他想从灵飞道人和洞宫居士的口中,探听当年围攻盟主的人,究竟还有些谁?他们料定自己要寻上峨嵋,其中有些什么阴谋?

  哦!“针号飞蕊,乃玉笔所藏”,这许多针,是玉笔生花许占奎玉笔中的暗器!

  一小包,敢情就是“毒粉”,“得来不易,慎用少许”,又如何用法?难道叫自己下毒?正想之间,忽听一阵脚步声,由外面走进院落,渐渐走近自己门前,卫天翔心头一惊,慌忙把桌上东西,一齐收起。

  “笃”、“笃”,紧接著有人叩了两下房门,低声叫道:“庞老前辈,晚辈替你老送茶来了。”

  卫天翔开门之后,只见一个小道童,手上捧着两壶热气腾腾的香茗,走进屋来。卫天翔蓦地心中一动,故意点头问道:“小兄弟,你是特地替我们烹了茶来?”

  小道童把两个瓷壶,在桌上一搁,躬身道:“晚辈是奉师傅之命,特地给三位老前辈送来的。”

  说着,取过一壶,替卫天翔放到床前一张茶几之上。

  听他口气,另一壶茶,就是送到对房去的,卫天翔这个机会,那肯放过,立即从怀中取出“毒末”,用指甲挑了少许,一面呵呵笑道:“那么有劳小兄弟!”

  身子一转,一小撮毒末,已经轻而易举的从茶壶口中弹了进去,小道童那里瞧得到卫天翔已经做了手脚,取过茶壶,恭恭敬敬说了声:“老前辈晚安。”退出房门,往对面送去。

  卫天翔心中暗暗得意,一面取了少许毒末放到自己茶壶之中,然后斟了满满一杯,从身边取出一枚银针,往茶中一试,果然银针头上,立时变成乌黑!

  略一倾听,小道童早已走远,立即蹑手蹑脚闪出房门,吸气纵身,掠上墙头,三个起落,便已经飘飘落到灵飞道长静室对面。

  只见纸窗中隐隐射出灯光,想来这贼道正在坐功。

  他方才早已留神好蒲围位置,取出一蓬细如牛毛的“飞蕊针”功聚掌心,运足内力,脱手就向蒲围位置,透窗射入。

  钢针出手,耳中隐隐听到灵飞道人的一声冷哼!但卫天翔早已身形如电,飞越墙头,回到宾舍。

  这一阵工夫,说来话长,其实只不过瞬息间的事,卫天翔一下飘近左边房门,用手轻轻叩了两下,压低声音,问道:“两位睡了没有?”

  洞宫居士邵仁风应道:“是庞老哥吗?快请里面坐。”

  房门乍启,卫天翔已一闪而入,目光瞥过,只见玉笔生花许占奎正双手捧着一杯热茶,慢慢啜喝!

  卫天翔装作大吃一惊,急忙低声喝道:“许老哥,喝不得,茶水中有人做了手脚。”

  许占奎早已喝了一大半杯下肚,闻言蓦然一惊,放下茶杯,双目圆睁,急急问道:“庞老哥,你说什么?”

  卫天翔把手中那枚乌黑的银针往他面前递去,低声道:“茶中有毒!”

  这四个字,听到洞宫居士邵仁风的耳中,恍如晴天霹雳,立即从身边取出一枚银针,往许占奎喝过的半杯茶中浸去,取出一瞧,不禁脸色大变,怒道:“灵飞道贼,居然心怀叵测,想杀我们灭口!”

  玉笔生花许占奎,没人提醒,倒也懵然不觉,这一经试出茶中有毒,顿觉胸腹之间果然隐隐作疼,心中大惊,急忙从身边取出一把解毒药丸,倾入口中,一面厉喝一声:“恶道,姓许的,即使中毒身死,也要和你拼个死活。”

  伸手取过玉笔,一脚踹开房门,如飞往外掠去,洞宫居士邵仁风怕许四弟有失,也急急跟踪追出。

  卫天翔眼看他们一场火并,业已挑起,依然赶在后面,低声喝道:“两位且慢,也许另有外人做了手脚。”

  玉笔生花许占奎和洞宫居士邵仁风,怒火头上,那还听得进去,两条人影,快如闪电,一下扑上墙头,纵落灵飞道人静室前面。

  玉笔生花许占奎早已大喝道:“灵飞道贼,还不给许爷出来?”

  喝声未落,眼前人影晃动,灵飞道人早已道袍飘忽,岸然而立。

  卫天翔想不到灵飞道人来得如此快法,心头微微一震,只见他清瘦脸上,并无丝毫异样,但两道炯炯有光的眼神,盯着许占奎,徐徐地道:“贫道正想向施主请教一事,不想许施主倒来得如此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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