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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在她椅後,雁翅般站著十二名一式玄色衣裙,長髮披肩的少女,一個個眉目如畫,身材苗條,腰懸黑鞘長劍,看她們年齡,大概都是二十出頭光景,一手持一支黑柄拂塵,目不斜視,一副虔敬模樣,連廳門前進入來,都沒抬眼望上一下。

  那白髮宮主(老道姑)目光投到三手真人和東門奇兩人身上,徐徐說道:「二位道友夤夜光臨玄女宮,恕貧道有失迎迓,請坐。」

  口氣相當冷,也極為托大。

  三手真人和東門奇依然站在她對面,並未落座,由三手真人說道:「貧道夤夜打擾宮主清修,是有一件事要向宮主請教來的……」

  白髮宮主沒待她說下去,就截著道:「玄女宮十年來從未接待過外賓,六位既然來了,就是玄女宮的貴賓,有話請坐下來再說,貧道還沒請教二位道友如何稱呼?」

  她這是明知故問,三手真人李靜虛和東門奇成名數十年,她怎會不知道?

  這時正有兩名玄衣少女手端托盤,送上茶來,三手真人等人並未落座,她們依然把六盞茗碗,放到宮主前面左右兩排茶几之上,才行退去。

  三手真人沉聲道:「貧道李靜虛,這位是東門道兄,單名一個奇字。」

  白髮宮主哦了一聲,說道:「原來是李道友、東門道友,不知二位夤夜光降,找上玄女宮,有什麼事嗎?」

  三手真人仰首大笑一聲道:「宮主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白髮宮主道:「李道友不說出來,貧道如何會知道?」

  三手真人臉色一沉,冷然道:「玄女宮的人劫持東海鏢局兩位副總鏢頭,那也許是你們雙方結有樑子,本來與貧道無關,但你們卻把他們沿路記號,改變方向,指向三茅宮,而且還在三茅宮外,擄走東海鏢局三人,又以毒針殺死貧道師弟,貧道和東門道兄是要向宮主討公道來的,宮主以為推說不知道,就能了事了嗎?」

  白髮宮主哦了一聲,緩緩說道:「原來二位道友是向玄女宮上門尋釁來的,那只怕二位道友找錯地方了。」

  東門奇道:「宮主之意,不是你們下手的?」

  白髮宮主冷笑道:「你們有證據,誰看到玄女宮門下劫了什麼人?誰又看到玄女宮門下用毒針殺害了什麼人?」

  英無雙氣憤的道:「不是你門下,還有什麼人劫持了我大哥?」

  白髮宮主忽然格的笑出聲來,她這一笑聲,至少和她一頭白髮相差了三四十年,笑聲出口,又恢復了蒼老聲音,緩緩說道:「貧道說你們找錯了地方,是說你們不該找上玄女宮來的……」這話口氣不善了。

  三手真人洪笑一聲道:「咱們已經來了,宮主要待怎的?」

  白髮宮主冷然道:「玄女宮建宮十年以來,從沒人敢踏進玄女宮周圍三里以內的,因為擅入玄女宮周圍三里以內者死,諸位今晚就是擅入玄女宮周圍三里以內,而且還是對玄女宮上門尋釁來的,玄女宮豈能輕易放過你們?」

  東門奇怪笑道:「這麼說來,宮主有意賜教了。」

  白髮宮主冷冷一哂,說道:「你們還不配和我動手。」

  三手真人發出一聲嘹亮長笑,正待開口,突覺眼前一暗,廳上燈火在這一瞬間驟然熄滅!

  東門奇大聲喝道:「大家速退!」

  一把抓起英無雙,身子離地往後飛起,他算準了大廳門戶方向,這一下快同閃電,往後飛射,喝聲甫出,背脊已砰然一聲,撞在一堵厚重的鐵牆之上。

  這一下因他去勢極快,撞得也極重,落到地上,眼前金星亂冒,口中忍不住哼了一聲!

  三手真人目眥欲裂,怒喝道:「老妖婦,你不敢和貧道放手一搏,竟然使出這等鬼蜮技倆來!」

  四周一片黝黑,那裏還有白髮宮主的蹤影?

  就在此時,大家只覺腳下起了一陣震動,整座大廳似乎正在迅速往下沉落。

  東門奇怒聲道:「這狗娘養的老虔婆,原來廳上裝了機關,咱們一時不察,竟然上了她的惡當!」

  ***

  楚玉祥只覺頭上被人淋了一桶冷水,驀地睜開眼來,滿頭滿臉還是濕漉漉的,但他真的醒過來了。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坐在一隻半人高的木箱之中,有如坐井觀天,不知道木箱外面,是什麼地方?

  他只感到人雖清醒,頭腦還是又昏又脹,一時之間,根本想不起自己如何會坐在木箱中的?但不論如何,第一件事當然要站起來,跳出木箱去。

  於是,他站了起來,第二眼,他看到離木箱不遠,站著一個人,他竟會是二師兄的大哥林孟達!

  林孟達手中還拿著木瓢,木瓢中有水,正朝另一隻木箱中潑去。

  第三眼他看到離木箱不遠的地上,還躺著四個人,這四人一身黑衣,一看就知是江南分令的人,他們似乎是被人制住了穴道。

  楚玉祥心中方自一怔,只聽林孟達低聲道:「二弟,你醒過來了?」

  接著只聽林仲達的聲音在木箱中道:「你又在弄什麼玄虛了?」

  林孟達回頭看了楚玉祥一眼,說道:「二弟,你和楚兄弟是愚兄從木箱中把你們救醒過來,總是事實吧,時間無多,你們快出來了再說。」

  楚玉祥、林仲達幾乎在同一時間,從木箱中跳了出來。

  林孟達不待兩人開口,指指對面一條板凳,說道:「你們先坐下來,聽我把話說完了。」

  林仲達、楚玉祥依言在一條板凳上坐了下來。

  林孟達伸手從木箱中取起一塊寸許見方的小布袋,布袋兩邊,縫著兩條布帶,他用力撕開布袋,裏面是薄薄一層棉絮,中間裹著一顆黃豆大黑色藥丸,抬目朝兩人道:「這是嶺南溫家秘製的千日香,用帶子縛在你們嘴上,可使你們一直昏迷不醒,是愚兄剛從你們嘴上取下來的。」

  林仲達疑惑的道:「你不是江南分令的副令主嗎?怎麼會救我們的呢?」

  林仲達神色一黯,點頭道:「不錯,愚兄是江南分令的副令主,但愚兄是被逼的,不得不聽他們擺佈……唉,二弟,事情說來話長,現在只能以最簡單的說了,你們是在林大祥綢布莊被人在酒菜中下了迷藥,昨天下午就裝在木箱中和一批裝箱的綢布同時運出,再由愚兄把你們運到總壇去,是愚兄點了他們穴道,開啟木箱把你們救醒的。」

  林仲達喜道:「大哥,你終於迷途知返,覺悟了……」

  林孟達微微搖頭道:「我一直沒有走入迷途,我方才說過,我是被逼的,十年前,他們為了覬覦綢布莊有雄厚的資金,可以作為他們的活動費,爹就遭他們劫持,再用爹威脅愚兄,投入她們一夥,才由秦大娘引到師傅門下……」

  林仲達道:「大哥,你說爹遭他們劫持,幾時釋放回來的呢?」

  林孟達切齒道:「爹幾時被放回來的了?」

  林仲達吃驚道:「那……店裏的……」

  林孟達道:「愚兄假扮陸總鏢頭,你們誰看出來了?」

  林仲達道:「這麼說,現在店裏的爹,是有人假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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