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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楚玉祥攢著眉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話聲甫落,忽聽耳邊響起一個極細的聲音說道:「傻小子,祖老道不是給你一瓶全真教無毒不解的辟毒丹麼?」

  這話聲細如蚊子,但聽得十分清楚!

  楚玉祥一怔,急忙回頭問道:「是什麼人?」

  英無雙趕快縮回手去,一面回頭聽了一陣,說道:「沒有人呀!」

  楚玉祥聽了一陣,確實連一絲風聲都沒聽到,一面說道:「方才明明有人在我耳邊說話。」

  英無雙道:「那會是什麼人呢?他和你說了些什麼呢?」

  楚玉祥道:「他在我耳邊說,我師父的辟毒丹,無毒不解。」

  英無雙喜道:「楚大哥,你有辟毒丹,那就好了,明天餵他們服上一顆,不就可以解毒了嗎?」

  楚玉祥道:「現在還不知道有沒有效呢,我回去先試試,再告訴你,不過這事十分機密,你不可告訴任何人。」

  英無雙赧然道:「我說過不會告訴人的。」

  「那就好。」楚玉祥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英無雙跟著站起,問道:「明天,我們見了面,也不能說麼?」

  楚玉祥又拉起她的纖手,含笑問道:「你會不會『傳音入密』?」

  英無雙道:「還是這次到江南來的時候,師父才教我的,我還不大會,只能說很短的話,一句兩句還可以,多了就不成。」

  「有一句兩句就夠了。」楚玉祥道:「我們走吧!」

  兩人手拉著手,一路施展輕功,不過盞茶工夫,已經回到裴家堡,就各自分手。

  楚玉祥悄悄回轉房中,掩上房門,只見阮傳棟已經入睡,而且睡得很熟,這就從懷中取出辟毒丹瓶,傾了一粒藥丸,然後一指點了阮傳棟的睡穴,一手捏開他牙關,把藥丸納入他口中,再取出一盅茶水,把藥丸灌了下去,才替他閉上牙關。

  自己就在他對面床鋪上坐下,靜靜的等著。

  他聽師父(祖半仙)說過,這辟毒丹只要有一盞熱茶的時間,藥力就可以行開,他要等到過了一盞熱茶的時間,再解開阮叔叔的穴道,看阮叔叔被歸心散迷失的神志,是否清明?真要有效的話,阮叔叔江湖經驗比自己豐富得多,他可設法解救其他的人了。

  忽然他想起方才在自己耳邊說話的人,不知是誰?他可以確定是這人和自己說話,絕非「傳音入密」,而是比「傳音入密」更高深的功夫,這人可能在數十丈之外。

  自己曾聽綠袍師父說過,好像叫做「千里傳音」,可以在數里之外說話,把聲音傳到你耳中。這人說的一定是「千里傳音」了,但有這般高深武學的人,敢情是一位前輩高人無疑。

  心中思忖之間,看看大概已有一盞茶的工夫了,這就走近過去,手掌在阮傳棟身上輕輕一推,替他解開了穴道。

  阮傳棟究是功力不弱,倏地睜開眼來,口中輕咦了一聲。

  楚玉祥急忙低聲問道:「阮叔叔,你感覺如何?」

  阮傳棟在黑暗的房中,自然看不到楚玉祥,但楚玉祥的聲音總得出來,心頭一怔,立即低聲問道:「玉祥,有什麼事嗎?」

  楚玉祥道:「阮叔叔仔細想想看,可有什麼不對嗎?」

  阮傳棟略為思索了下,說道:「不錯,愚叔想起來了,這兩天愚叔果然有些不對,心神模模糊糊的,方才好像隨著大家去過一處小廟,參見一個自稱令主的人,如今想來,如夢似幻,直到你剛才叫我,才完全清醒過來。」

  楚玉祥聽得一喜,這就證明師父給自己的辟毒丹對歸心散果然有效,這就走到阮傳棟床前,在床沿上坐下,壓低聲音說道:「阮叔叔果然恢復清明了,你是被歸心散迷失了神志……」

  阮傳棟猛然一震,說道:「你說什麼?」

  楚玉祥就把前天中午的酒中,有人下了迷失心神的歸心散,所幸自己練的是「太素陰功」不懼劇毒,遇上英無雙,她練的「九陰神功」,也在無意之中把毒逼出體外,以及今晚自己追蹤黑影,以及在小廟中所見所聞,和白髯老人動手等等,詳細說了一遍。

  這些話聽得阮傳棟大為凜駭,說道:「這麼說,裴盟主等人全部中了對方迷藥,唔,這事情果然十分嚴重,所幸你身邊攜有全真教的辟毒丹可解,否則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楚玉祥道:「阮叔叔,你著此事該……」

  「慢點!」阮傳棟沉吟道:「你讓我仔細想想……目前,咱們應付之道,應該不動聲色,將計就計……」

  他不待楚玉祥開口,接著道:「不動聲色,就是咱們不可露出半點動靜,將計就計是咱們把解藥讓大家服下之後,依然裝作神志被迷,才能得到更多消息,瞭解對方內幕,和對方究竟有什麼陰謀,才能把賊黨一網打盡。」

  楚玉祥道:「小侄一切都聽阮叔叔的,只是我們如何給他們服藥呢?」

  阮傳棟笑道:「這個容易,明天一早,咱們先去看徐掌門人和全兄,你出手制住他們,我就給他們餵下解藥,就可以了,至於高掌門人和盧壽同一同,較難下手,但盧壽同在令主面前一力承擔,自然要趕去太湖,只有等他走後,再給高掌門人解藥,至於裴盟主,今晚由你一個人去見他就好,還有東門、西門二位、英姑娘既沒有迷失神志,事情就好辦。」

  楚玉祥道:「小侄未必制得住他們。」

  阮傳棟笑道:「你放心,只要如此如此,不就成了麼?」

  楚玉祥點頭道:「阮叔叔這計策不錯,只是大湖丁盛丁大哥,是綠袍師父的記名弟子,盧壽同趕去,小侄也得隨後趕去,才能暗中行事。」

  阮傳棟笑道:「這倒不急,先讓盧壽同把他迷失了,你再給他解藥,才能和咱們一樣,不動聲色,將計就計,如果你去早了,盧壽同此行縱或失敗,但那令主既然十分重視太湖那片基業,豈肯就此罷手,因此我倒覺得你是遲去幾天的好。」

  楚玉祥道:「阮叔叔運籌帷幄,小侄無比欽佩。」

  阮傳棟笑道:「你也給我戴起高帽子來了……哦?」

  他突然哦了一聲,神情凝重的道:「這江南武林盟主,既是他們弄出來的名堂,那白髯老人又自稱令主,莫非就是江南分令?」

  楚玉祥一怔,矍然動容,不覺劍眉軒動,切齒道:「真要是他們,我非把這批人劍劍誅絕不可!」

  「不然!」阮傳棟搖頭道:「江南分令,只是分令而已,你殺了他們令主,又會有第二個令主出來,你應該懂得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從分令著手,一步步的查出他們分令後面的總令來,好了,時間不早。咱們不妨休息,等天亮了,就依計行事。」

  楚玉祥退回自己鋪上,盤膝坐定,運起功來。

  第二天早晨,阮傳棟、楚玉祥盥洗完畢,跨出房門,就看到高連陞站在走廊上,手扶欄杆,正在欣賞著欄外圃中盛開的秋菊,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朝兩人含笑道:「阮老弟、楚老弟二位早啊!」

  阮傳棟和楚玉祥商量好了,本待到六合門掌門人徐子常的房中去的,但高連陞招呼,只得停下身,含笑道:「高掌門人不是更早嗎?」

  高連陞笑了笑道:「老朽上了年紀的人,一清早就睡不熟了,所以每天都是天一亮就起來了。」

  阮傳棟趁機道:「盧前輩還沒起來嗎?」

  高連陞道:「盧老大早就走了,他要趕去太湖,這時候只怕早在數十里之外了呢!」

  阮傳棟聽得正中下懷,趕緊走上一步,低聲道:「在下正有一件事要跟高掌門人奉商。」

  高連陞口中啊一聲,就抬手道:「阮老弟就請到老朽房裏去。」

  他讓阮傳棟走在前面,阮傳棟不好和他客氣,因為自己走在前面,他就跟在自己後面了,楚玉祥跟進來,就在他後面,可以輕而易舉的點他穴道。

  高連陞又朝楚玉祥道:「楚老弟請。」

  楚玉祥連忙退後一步,拱拱手道:「高老不可客氣,你請前吧。」

  高連陞不疑有他,楚玉祥既然後退了一步,不是走在前面,他就不再客氣,舉步走入。

  楚玉祥跟入房中,就出手一指,點了他背後穴道,一面迅速從懷中取出辟毒丹藥瓶,遞給了阮傳棟。

  阮傳棟接過藥瓶,抬頭道:「玉祥,你去隔壁房中,就說高掌門人請徐掌門過來一趟,有事相商。」

  楚玉祥心中暗道:「阮叔叔果然機智,這樣就不至浪費時間了。」口中答應一聲,立即轉身走出,朝隔壁房中走去。

  徐子常和董友綸剛剛盥洗完畢,看到楚玉祥走入,徐子常笑道:「楚老弟早,快請坐。」

  楚玉祥朝兩人抱抱拳,然後說道:「徐掌門人,高掌門人請你老過去一趟,有事奉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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