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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聲未落,身軀微微一震,底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就仆倒下去。

  為首蒙面人驚駭莫名,切齒道:「閣下出手果然毒辣得很,你索性把在下也一起殺了。」

  只聽那冷森的聲音徐徐說道:「你可以滾了,留你一命,才能去向你主人回話。」

  這聲音聽來冷得令人會從心底冒出寒氣,但卻飄忽不走,無法肯定此人究在何處?這下倒使為首蒙面人大感意外,切齒道:「閣下今天不殺在下,在下他日非替死去的弟兄報仇不可,閣下亮個萬兒。」

  「不用。」那冷森聲音喝道:「老夫叫你滾,你就得滾!」為首蒙面人還待再說,突覺身上被人重重推一了把,幾乎一跤摔下石階,心知此人武功不知比自己高出多少,他不肯現身,說也無用,這就一聲不作,回身朝廟外疾奔而去。

  土地廟中徐徐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白髯綠袍的老人,這老人濃眉如帚,臉如金紙,但一雙微闔如線的雙目之中,卻隱現金芒!

  他看了看倒臥在地的聞天聲夫婦一眼,自言自語的道:「看在你夫婦養育我徒孫的分上,老夫索性成全你們的女兒便了。」

  左手抱起聞家珍,舉步走出天井,又用手抱起楚玉祥,冒著大雨疾走,高大的人影,漸漸在雨中消失。

  ***

  當楚玉祥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躺臥在船上,耳中聽到船底鼓浪的聲音,心中覺得大奇,急忙睜開眼來,船艙地方不大,翻身坐起,才看到自己對面坐著一個白髯老人,兩道如帚白眉,一張金紙般的臉孔,雙目似睜似閉,朝自己望來。

  楚玉祥記得自己隨師父、師娘去北固山掃墓遇雨,到一座破敗的土地廟避雨,後來來了十二個黑衣蒙面人,說要看看東海門的武功,和師父動起手來,後來又有四五個蒙面漢子朝自己這邊來,自己揮掌朝那為首蒙面人拍去,被他一掌震得兩眼發黑,胸頭如壓重鉛,噴出一口鮮血,摔倒在地。

  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麼自己怎麼會躺在船上的呢?這位白髯老人家又不知是誰?他望著綠袍老人,正待開口!

  綠袍老人朝他微微一笑道:「老夫知道你心裏有許多疑團想問,對麼?」

  楚玉祥點點頭道:「老人家是什麼人?小可怎會睡到船上來的呢?」

  綠袍老人嘿然笑道:「你這問題,共有兩個,老夫是什麼人?這一點老夫很難作答,因為老夫已有很久不用姓名了,你叫老夫白鬍子伯伯也好,綠袍老人家也好,隨便你叫好了。」

  楚玉祥心想:「這位老人家好生古怪!」

  一面說道:「有白鬍子的人天下很多,但穿綠袍的人卻比較少,小可就叫你老綠袍老人家好了。」

  綠袍老人聽得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怪笑,連連點頭道:「很好,你這娃兒果然聰明得很!」

  楚玉祥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因為這聲慘笑竟然震懾人心,十分刺耳,臉上不禁微有怯意,心想:「這老人家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綠袍老人接著說道:「至於第二個問題,你是老夫把你接來的。」

  楚玉祥問道:「老人家這話怎說?小可記得在北固山一處破廟之中……」

  「不錯。」綠袍老人沒待他說下去。就截著道:「是老夫打發了和你師父為難的蒙面人,把你接來的。這話,你也許不信,但要說這段來龍去脈,可得大費唇舌,老夫只能極簡單的告訴你……」

  楚玉祥點點頭。

  綠袍老人續道:「你師父聞天聲,其實不能說是你的師父……」

  楚玉祥道:「他明明是小可的師父,怎麼不是呢?」

  綠袍老人笑了笑道:「你叫他師父,他可會傳你武功麼?」

  楚玉祥一呆道:「這……」

  綠袍老人道:「你八歲那年拜了東海門的師祖,他就應該傳你武功了,為什麼後來不傳你武功呢?」

  楚玉祥道:「小可聽師父說,小可不宜習武……」

  「哈哈!」綠袍老人笑道:「那是老夫要他不可傳你武功的。」

  楚玉祥道:「為什麼?」

  綠袍老人道:「他那幾手武功,只能跑跑江湖,當當鏢師,會把你教壞了,所以老夫勸他不可教你,因為一個練武的人,入門武功千萬錯不得,一旦練錯了,再要改過來,就須事倍功半,十分吃力,所以後來由祖老道送了你一本練功的入門口訣,再由你義父傳給你。你從那時起,只練內功,不練武功,就是為此。」

  楚玉祥道:「原來那送書給我的道長,是你老人家的朋友。」

  綠袍老人點點頭道:「不錯,你就是由祖老道和老夫二人託你養父撫養的,所以嚴格的說,聞天聲應該是你義父,不是你師父,你現在明白了吧?」

  楚玉祥道:「小可是老人家和老道長託義父去撫養的,那麼小可的生身父母,你老人家一定知道的了。」

  綠袍老人早就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搖了下頭道:「你生身父母是誰?祖老道和老夫都不知道。」

  楚玉祥十年寒窗,經史子集全讀過了,自然懂得很多事。

  聽綠袍老人的口氣,似有破綻,這就問道:「小可是你老人家和老道長託義父撫養的,怎麼會不知小可生身父母是誰呢?」

  綠袍老人心中暗道:「這娃兒心細得很!」

  一面說道:「事情是這樣,老夫那天經過金陵,發現路旁有一棄嬰,老夫一向獨來獨往,沒有傳人,看到棄嬰,心想:何不把他抱回去,養大了作個徒弟,因為老夫這一門的武功,必須從小練起,方可大成,那知老夫正待俯身去抱,對面來了一個老道,他也要俯身去抱,一個嬰孩,就成為兩人爭取之物,老夫說要抱去做徒弟,祖老道也說要抱去做徒弟,雙方爭論不下,於是由祖老道提議,他從前認識東海門聞天聲之父,不如送去託他夫婦撫養,等長大了,當咱們兩人的徒弟,老夫同意他的說法,就這樣把你送給了聞天聲夫婦。」

  這番話聽得楚玉祥將信將疑,問道:「那麼我義父、義母他們呢?都知道是你老人家把小可接來的嗎?」

  綠袍老人道:「當然知道,那幾個蒙面匪徒還是老夫打發走的,聞天聲夫婦都受了傷,你當時也被震得傷了內臟,傷得不輕,老夫給你療了整整兩天,傷勢才好。」

  楚玉祥道:「小可已經躺了兩天了?」

  綠袍老人道:「今天已經第三天了。」

  他不待楚玉祥再說,就接著道:「你在負傷之時,老夫已餵你服了本門造化丹,咱們只有三個月相聚的機會,時間寶貴,趁這趟水程,尚有數日,老夫要助你行功,從現在起,正好趁在船上的幾天工夫,先把內功練好了,好,你盤膝坐好了,老夫才能指點你行功的訣要。」

  楚玉祥依言盤膝坐好。

  綠袍老人坐在他背後,伸出手來,抵在他「靈臺穴」上,一面說道:「好,現在瞑目凝神,聽老夫要你如何運氣,你就如何運氣。」

  楚玉祥應了一聲,但覺從綠袍老人掌心透入一股陰涼的氣流,一面只聽他口中說著如何引導氣機,由某經循行,再轉某經,楚玉祥不敢怠慢,依照他口中所說,逐一做去,等到循行了一周,綠袍老人並沒要他停止,依然周而復始的運行不息。

  天色逐漸昏暗下來,小船漸漸進入汊港,停泊下來。

  綠袍老人才收回掌,說道:「好了,現在且休息一會,等到晚上再做吧。」

  船家升火做飯,不多一會,送來了飯菜,並在艙中點起了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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