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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方玉琪道:「公冶玄前輩,雖是小弟記名師傅門下,但早在數十年前,就是稱他一聲前輩,也並不為過,我們各論各的交情,司徒老哥不可再推了。」

  鍾二先生、飄浮子、靜因師太等人,也都紛紛勸說,神州一劍司徒昌明才算不再堅持,答應和方玉琪平輩論交。

  方玉琪因「大羅天劍」十二招以後,必須練成「六合真氣」,以氣馭劍,才能發揮威力。

  十二招以前,只是招式較為精奧,運劍之時,毋須使氣,這就是當年公冶玄只練到十二招劍法的緣故。一面並說出願意把前面十二式,和司徒昌明互相研練。

  神州一劍聽方玉琪口氣,願意把前面十二式相傳,自然喜出望外。

  這時大家也因方玉琪劍法已經練完,昨夜一宵未睡,今晚可能有敵人來犯,急需休息,便紛紛回轉靜室。

  方玉琪也就不再客氣,把「大羅天劍」前面一十二招劍式,緩緩展開,重新演練了一遍。

  神州一劍司徒昌明,練劍數十年,只有一招劍法,他還能精鑽竅究,探討玄秘,悟出許多變化,這會方玉琪一招一式的逐一施展,他自然心領神會,默默記住。

  等方玉琪練完十二招劍法,便笑著道:「方老弟,你讓老哥哥依樣畫葫蘆,演練一遍,瞧瞧可有錯誤?」

  說著從肩頭拔下長劍,正心澄慮,一招一式的演練起來。

  方玉琪瞧著他練完十二招劍法,不但絲毫沒錯,而且還純熟無比,不像是新會初學,不由大為驚奇,道:「啊!司徒老哥哥,你真了不起,這套劍法,看來簡單明瞭。實則玄奧無比,小弟足足練了三個月,才算勉強學會呢。」

  神州一劍哈哈大笑道:「老弟臺,這一十二招劍法,雖然深奧,老哥哥四十年玄思冥索,苦苦推求,總有脈絡可循,經你方才緩慢演練了一遍之後,老哥哥早已心領神會,豁然貫通了。」

  說到這裏,收起長劍,又道:「唔,方老弟,你一晚未睡,快去休息一會吧,說不定賊人今晚就來,哈哈,老哥哥拜賜劍招,正好以賊試劍!」

  說著,飄然往外走去。

  方玉琪雖然不累,但想到夜晚可能有事,此時正好先養好神,也就回轉靜室,休息去了。

  ***

  三天時光,晃眼過去。

  青城鐵肩道人,終南皓首神龍和邛崍哭廣居士,一個也沒有趕到。

  少林寺在嚴密戒備,和四撥人分頭守護下,安然度過了兩晚三天。

  這是第三個晚上了,月黑星稀,山風漸烈!

  少室峰下,一片漆黑,一片靜謐!

  忽然從遙遠的山崗上,連續傳來虎嘯獅吼,此起彼落,越來越近!一大群宿鳥,驚恐而快速地掠過天空,證明獸群業已審抵山下。

  這當然是伏獸天尊了!

  怪嘯之後,又突然靜寂下來,這種靜寂更加重了緊張氣氛。

  過了一會,少室峰西南角上,又咆哮起幾聲厲吼,一鳴乍起,剎那間,嘯聲滿山,在深夜中聽來,淒厲刺耳,極是懾人。

  饒你少林寺僧侶們個個身懷武功,早有準備,也不禁聽得毛骨悚然,膽顫心驚。

  但他們雖在相互厲吼,敢情到達少室峰西南之後,便不再逼近,是以聽來不遠,聲音卻好像已經停在那裏。

  獸嗥才落,少林寺東南角上,突然因風傳來一陣弦管吹打之聲。

  這樂聲奏的是出殯用的喪樂,音調尖銳,難聽己極,有如鬼哭狼嚎一般。

  深山半夜,聽來更使人有一種悲慘淒切的感覺。

  此時少林寺大雄寶殿上,雖然只有佛前一盞琉璃燈,吐著暗淡燈光,但殿上殿下,卻有幾組人在暗中守候,靜待敵人光臨。

  這幾組人因為迎接的物件不同,是以除了廣明大師和武當元真子為首的一撥人,職司對付猛獸,早已不在之外,其餘的人,分成了幾撥,各自圍坐,以免臨時自己人混亂。

  這一陣喪樂才一傳來,蓑衣丈人谷守真便悄悄向峨嵋白雲子說道:「道兄,披麻教的人已經到了。」

  白雲子霍地站起,問道:「丈人是說這陣喪樂?」

  谷守真頷首道:「披麻教慣於裝神作鬼,他們一貫伎倆,就是利用這種刺耳喪樂,先聲奪人,使人心靈上先蒙上一層恐怖陰影,咱們只要按照預定步驟行事,不必理會他們。」

  谷飛鶯道:「爺爺,那麼我們也該迎出去了?」

  谷守真笑道:「你沒聽到他們的樂聲?這時剛到山腳下,距離還遠著呢!」

  喪樂一路吹吹打打,由東南方逐漸移近。

  蓑衣丈人手持朱漆藤杖,緩緩站起,口中說道:「道兄,是時候了,咱們出去吧!」

  白雲子、谷飛鶯、金彈于啟輝、銀劍于啟煌,以及配屬他們這一組的三十六個少林弟子,一齊站起身子,跟在蓑衣丈人身後,足不揚塵的走出山門,越過廣場。

  這時正當下弦,月色無光,少室北麓,四周俱是參天松柏,一片漆黑。

  喪樂愈來愈近,黑夜中,兩盞慘綠燈光,從東南方的松林一角,隱隱出現。

  蓑衣丈人右手拄著藤杖,左手向後一揮,隨行的三十六名少林弟子,突然散佈開去,動作迅疾,一齊閃入附近林中。

  只剩下蓑衣丈人等五人,靜靜的立在夜色之中。

  谷飛鶯緊傍著她爺爺,心頭直覺到又緊張,又好玩,一雙俏眼,一霎不霎的直盯著那兩盞慘綠燈籠,只是嫌他們走得太慢。

  不錯,這批人當真慢得出奇,兩盞燈籠好像停在松林轉角上,在等後面的人。

  刺耳喪樂,卻並沒停止,還似吹打得越有勁了。

  燈籠又漸漸移動了,後面轉出兩行吹打樂器的人,吹吹打打,緩緩行來。這一批人,個個身穿白衣,腰束麻繩,臉上塗著五顏六色,狀若鬼怪。

  谷飛鶯微含怯意,輕輕問道:「爺爺,他們怎麼一個個都打扮得奇形怪狀,好像魔鬼一般?」

  蓑衣丈人只是微微一笑,向白雲子道:「待會由道兄和他們答話,老朽需要監視他們行動。」

  白雲子點了點頭。

  那隊裝神作鬼的喪樂後面,緊隨著一口高大的黑漆棺木,也是由八個鬼怪般的大漢抬著,棺木四角,掛了四盞白紙燈籠,燈光昏黃。

  棺木後面,一行約有十來個披麻戴孝的人,每人右手各拿著一枝哭喪棒,護棺而行。

  這時哀樂大作,還隱隱夾雜著嗚嗚咽咽的淒厲哭聲,更顯得鬼氣森森,黑夜之中,不管是誰,瞧到了這一行人,誰祁禁不住會直冒寒氣。

  金彈于啟輝、銀劍于啟煌也漸感緊張,雙雙掣出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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