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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底下的話還沒出口,只覺目光和師嫂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對個正著,心頭一慌,趕緊把目光移開。

  此時日近中午,陽光和煦,方玉琪一張俊臉,美如朝霞,直瞧得玄衣少婦禁不住心中一蕩,急忙鎮攝心神,羞紅泛頰的「嗯」了一聲,輕笑道:「方兄弟,我們既非外人,有話只管請說。」

  方玉琪抬頭道:「小弟想請問大師兄現在何處?」

  玄衣少婦沉思道:「他已隨恩師南返,我也要急著趕去,哦,方兄弟,你三月之後,到九宮山來,我們也正好回來了,嫂嫂替你置酒接風,你們師兄弟也好暢敘闊契。」

  方玉琪聽說大師兄陪著她師傅南返,一時也並未在意,當下躬身道:「三月之後,小弟定當前往九宮山拜謁兄嫂,師嫂回去,還望代向大師兄問好,此刻小弟身有急事,恕要先走一步了。」

  說到這裏,又躬身為禮,往大路上走去!

  玄衣少婦瞧著他英俊後影,走出幾步,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嬌聲喊道:「方兄弟,你快回來,我還有話問你呢!」

  方玉琪回頭見師嫂招手相喊,只得依言走了回去。

  玄衣少婦眼波流動,向他看了又看,柳眉輕舒,展然笑道:「方兄弟,我差點忘了,你方才練的那種掌法,不知是跟誰學的?可肯告訴我嗎?」

  方玉琪見她忽然又問起「飛葉摧枯掌」來,心中不由犯疑,但繼而一想,練武之人,只要遇上奇特功夫,誰也免不了引起好奇之心,這就含笑答道:「這叫『飛葉摧枯掌』,是剛才一位老丈教的。」

  玄衣少婦迷惑的道:「『飛葉摧枯掌』?兄弟,你可知道教你的人,叫什麼名字?」

  方玉琪道:「那老丈就是昔年名震武林的七指煞君,小弟也是剛才才知道的。」

  玄衣少婦似乎微微一震,接著答道:「方兄弟,你有此奇遇,福緣可真不淺!喂,嫂嫂也得走了,你別忘了三月之後,到九宮山來!」

  嬌軀一轉,人影飄然飛起,轉瞬之間,走得無影無蹤。

  方玉琪只覺這位美艷神秘的師嫂,武功之高,就是久享盛名的一劍、雙拐、三奇、四惡等人,怕也不過如此!

  心中想著,也立即往大路上奔去。

  何消一陣工夫,便已趕到石墩,正想找一家飯館歇腳,忽聽身後有人叫道:「老弟,你怎的此時才來,酒菜已快涼了!」

  方玉琪回頭一瞧,原來正是獨孤偓,這時一手握著自己臂膀,笑道:「來,來,老弟想必早已餓了,咱們邊吃邊談,老朽還有話奉告。」

  方玉琪見他果在石埭等著自己,當下也不再客氣,兩人走進酒館,見臨竊一張桌上,已放著許多菜餚,兩副杯筷,和一大籠饅頭,兩人落坐之後,獨孤偓舉杯一飲而盡,笑道:「老弟,快先吃些東西,老朽正想聽你說說方才那位高人,究竟是誰呢?」

  方玉琪確也感到腹中譏餓,這就夾了一塊牛肉,和一個饅頭,慢慢咀嚼,一邊就把自己和七指煞君相遇情形,一字不漏,說了一遍。

  這一段話,可把名列四惡的獨孤偓聽得目瞪口呆,他一連喝了兩口高粱,皺眉道:「照這麼說來,江湖上傳言的紅葉教主,想必就是當年九臂魔君的傳人,當年他為惡武林,就是死在五大門派圍剿之下,難怪他的傳人,一出江湖,便以五大門派作為尋仇!」

  方玉琪所得依然驚愕,連忙謝道:「若非老前輩提起,晚輩真還想不到他就是九臂魔君的傳人。」

  獨孤偓緩緩的道:「目前雖然尚不能確定紅葉教主,就是九臂魔君的傳人,但也不會差得太遠,不過他始終不肯露面,此中也許另有陰謀。五大門派經此巨變,據說已公報崑崙錘二先生,主持大局,老弟不妨把今日所遇,及早通知鍾二先生,從長計議,早作準備,方為良策。」

  方玉琪恭敬的道:「老前輩說得極是,晚輩適才從准提庵下山,敝師叔也曾如此吩咐晚輩,怎奈晚輩有一位師姊,被崔如風惡賊擒去,救人如救火,一時勢難兼顧……」

  獨孤偓突然雙目一睜,說道:「此事由老朽飯後走一趟菩提庵,轉告令師叔就是。」

  方玉琪感激的道:「那麼有勞老前輩了。」

  獨孤偓正容道:「老朽二位至友,歸駝子身遭橫死,瓢浮子無故失蹤,即使刀山火穴,老朽也義無反顧,何況區區小事,只是老弟追蹤惡郎君崔如風,他武功精深,而且慣使毒藥暗器,老弟此去,倒確須小心才好。」

  方玉琪劍眉一軒,憤憤的道:「諒他區區一個惡郎君,晚輩自問還不致落敗!」

  獨孤偓雖然不知方玉琪武功如何,但從他一雙眼神中看來,這年輕人功力之深,似乎不在自己之下,何況方才又得七指煞君傳授,想來不致有什麼差池,這就微微點頭,一面低聲道:「老朽適才聽說有人瞧到崔如風在黎明之前,打這裏經過,好像是往青陽方向去的,這一路人煙稠密,以老朽推想,他可能前往九華,老弟只要沿途注意,就不難追上。」

  方玉琪想起月前,自己到九華找尋師叔,下山時,在迎客松前不是碰上惡郎君嗎?可能這惡賊的窠穴,就在九華。

  這就霍然站起身子,抱拳道:「承蒙老前輩指點,晚輩這就上路!」

  獨孤偓笑道:「年輕人就是這股火急性子,救人雖急,也不忙在一時,老弟,你就是要上路,也總得填飽肚子再定,老朽這裏,有幾粒專解迷藥的藥丸,老弟帶去,也可各作不時之需。」

  說著從杯中掏出一個小小磁瓶,隨手遞過。

  方玉琪連忙雙手接過,感激的道:「老前輩厚賜,晚輩拜領,救人如救火,晚輩就此別過,向菩提庵送信之事,也就拜託老前輩了。」

  獨孤偓見他急著要走,只得說道:「老弟只管放心就是。」

  方玉琪別過獨孤偓,擔心呂姊姊安危,走出市鎮,再也顧不得驚世駭俗,施展輕功,一路往九華奔去,他這一展開腳程,當真風馳電掣,疾逾奔馬,路上行人,只覺一陣輕風掠過,那想瞧得清人影!

  百來里路,不消一個時辰,便已趕到九華山下,當日和惡郎君相遇之處,不但一路留心,沒有趕上崔如風影子,再一打量山勢,此處不過只是入山之口罷了。

  當日因為大冷天氣,崔如風只穿著一襲青衫,而且相隔十多丈,他一步而至,才使自己住足注目,但最多也只匆匆一瞥,他是入山去的,究竟往那裏而去,九華山廣及兩百多里,一時又到何處去找?

  方玉琪愣了一會,心想,不去管他,自己既然來了就沿著山徑入山再說,一面四顧無人,從懷中摸出簡小雲送給自己的人皮面罩,戴到臉上!

  翻山越嶺,不知走了多少遠近,天色逐漸昏黃,他不時的登高瞭望,但除了山峰起伏,松柏參天,這群山之中,敢情已人跡罕至,到處都是峭壁懸巖,連山徑也似有若無,險峻難行!

  自己僅憑獨孤偓的推測,就匆匆趕來九華,當然獨孤偓認為惡郎君崔如風,生性好色,稍有姿色的姑娘,落入他的手中,無一倖免。

  他擄到呂姊姊之後,不在偌大黃山,找一隱僻之處,逞他獸慾,卻明目張膽,挾著一個姑娘,往青陽方向而來,那麼他的老巢,可能就在九華山中。

  這一推測,十分合理,但自己總究遲了半天,他果真已經回轉巢穴,只要不再露面,偌大山區,自己也無異大海撈針。但如果他的老窠根本不在九華,那麼自己就無異守株待兔,勞而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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