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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令狐楚逼著他施展「旋風掌」,兩人在山上比拼武功之際,自己中了夏雲峰一記「雷火指」,心頭甚是激憤,就在飛墜懸崖之際,也使出了「旋風掌」,把令狐楚一同捲下懸崖。

  在當時,自己還以為令狐楚是夏雲峰邀來的同黨,故意使他纏住自己,夏雲峰才好出其不意,偷襲自己。

  後來幾經查證,才知令狐楚只是遊歷中原,遍訪高手,志在以武會友,受了夏雲峰的利用,慫恿他來找自己,夏雲峰好坐收漁人之利。(因為中原武林中人,是不易為他利用的。)

  自己一時不察,貿然施展「旋風掌」,把令狐楚捲下懸崖,同歸於盡,但自己差幸不死,能夠活著回來,令狐楚成了替死的冤魂,心頭自然有一份極深的歉意。

  此時聽到羊令公親口說出來,令狐楚是他昔年的化名,再看他右臂已斷,面目全非,即可證明他和自己一樣墜崖未死,心頭埋藏了十年的一份內疚,也隨著他一陣呵呵大笑而消散了。

  羊令公望著他,沉聲道:「屈老哥何故大笑?」

  屈一怪一言不發,突然「篤」的一聲,一道人影飛空掠起,快若閃電,朝五丈外一處草叢中飛撲過去,又是「篤」的一聲,鐵拐落到地上,口中沉喝道:「什麼人,還不給屈某出來?」

  他這一下,單足拄地,凜然如同天神!

  草叢中果然立時站起一個黑衣人來,朝屈一怪抱拳為禮,說道:「總教頭,是屬下馬全義。」

  方才屈一怪、羊令公飛掠奔馳,如同逐電,也只有他馬全義,外號天馬,才能勉強追蹤得上。

  羊令公不禁一怔,五丈外有人,自己居然絲毫未察,卻被屈一怪發現了,這豈非是說他耳目靈異,內功修為,勝過自己甚多麼?

  屈一怪一雙怪眼精光熠熠,沉聲道:「你來作甚?」

  馬全義道:「屬下發現總教頭被人追逐,才跟了下來。」

  屈一怪哼道:「是什麼人教你暗中監視屈某的?」

  馬全義身軀一顫,忙道:「總教頭明察,屬下怎敢來監視你老?」

  屈一怪道:「那你為什麼潛伏草中,竊聽咱們的談話?」

  馬全義忙道:「屬下……」

  「不用說了。」屈一怪道:「你都聽到了,是不?」

  「沒……沒有。」馬全義觳觫的道:「屬下一句也沒有聽到……」

  「很好!」屈一怪臉上神色愈來愈見嚴厲,嘿然笑道:「馬全義,你當屈某不知道麼?你暗中跟隨屈某,已非一日,屈某一向不喜有人覬覦,覬覦我屈某的人,都難逃一……」

  他底下一個字,當然就是「死」字。

  馬全義在江湖上混了多年,就是屈一怪口中不說出來,他鑒貌辨色,也可以想得到,於是沒待屈一怪說出口來,突然雙足一點,倒縱而起,他外號天馬,輕功自然了得,到了此時,不得不走。

  好在他已從羊令公口中,聽到屈一怪本名不叫屈一怪之言,已經夠了,屈一怪要殺自己,自是含有滅口之意,他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屈一怪大笑一聲道:「屈某面前,你想逃走,那是作夢!」

  抬手一指,凌空點出。

  這兩句話的時間,天馬馬全義已經掠出去兩丈開外,突然悶哼一聲,身軀砰然一聲,應指墜地,立時氣絕。

  羊令公不覺一怔,說道:「屈老哥殺了他?」

  屈一怪淡淡一笑道:「他犯了兄弟律條,非死不可。」

  羊令公道:「不是滅口?」

  屈一怪笑道:「也可以這麼說。」

  羊令公目光逼注,問道:「閣下究是何人?」

  屈一怪看了他一眼,說道:「令狐老哥改變了昔年的容貌,也改變的昔年的姓名,兄弟的容貌、姓名,自然也可以改變的了。」

  羊令公道:「老夫已經坦白相告,屈老哥還要故作神秘,不肯說出?」

  屈一怪含笑道:「彼此彼此。」

  羊令公怫然道:「你此話怎說?」

  屈一怪道:「羊掌門人只須稍作深思,就可以擔得到兄弟是誰了。」

  羊令公怵然一震,張目道:「屈老哥莫非……」

  屈一怪沉笑一聲道:「羊掌門人想到了就好,十年來,兄弟一直耿耿於懷,今晚見到羊掌門人,兄弟內心的不安,總算釋然了。」

  他不讓羊令公說出來。

  羊令公大喜道:「你果然……哈哈,今晚真是幸會之至!」

  他也領會到屈一怪屈身擔任夏家堡總教習的苦心,也沒說出來。

  屈一怪道:「羊掌門人來得正好,但也來得不是時候。」

  羊令公道:「屈老哥此話怎說?」

  屈一怪道:「羊掌門人來得正好,是兄弟正有一事奉托。」

  至於羊掌門人來得不是時候,那是夏雲峰目前氣焰正盛,夏家堡中不啻龍潭虎穴,不宜硬……他不待羊令公開口,自己席地坐下,含笑道:「羊掌門人請坐下來談一談。」

  羊令公依言在他對面席地坐下。

  這一來,數十丈方圓,只要有人走近,就不難發現,於是兩人放低聲音,交談了足有半個時辰。

  羊令公才站起身,朝屈一怪拱手為禮,騰身飛起。

  屈一怪也跟著站起,抱抱拳,說了句:「兄弟不送。」

  俯身挾起天馬馬全義的屍體,鐵拐點地,騰身朝夏家堡飛去。

  ***

  同樣在三更左右,東院附近,也有一條人影,悄悄的摸了進來。

  那是一個小巧的人影,身法異常靈活,尤其夏家堡的路徑,摸得很熟,旁行迴廊,迂迥曲檻,好像回到自己家裏一樣,輕易的繞過了幾處堡丁值夜的崗位,如今已經走入紫薇花棚之下!

  就在用細竹紮成的一個圓形花窗前,悄然站立著一個一身青色衣裙、長髮披肩的少女。

  今夜月亮還只像半個餅,自然也沒有銀色的月華,連星星都黯淡無光。

  她並不是在賞月,但卻怔怔的,癡癡的望著月色。

  驀地,她背後傳來了一聲極輕極嬌的聲音:「姐姐!」

  青衣少女驚然一驚,急忙一個旋身轉了過來,看到一個嬌小身材的紫衣少女,不禁叱道:「你膽子真大,敢在這裏現身,還不快進去?」

  嬌小身材的紫衣少女噘起了小嘴,說道:「這整座東院裏,只有你一個人,也是你自己說的,幹麼這麼怕?」

  青衣少女接道:「今晚情形不同,方才翟總管來關照過,有三位貴客要住到這裏來,聽說席已經散了,現在正在書房之中論茗,隨時隨刻,都要進來,你如果沒事,趕快走吧!」

  原來這青衣少女正是派在東院伺候賓客的丫鬟紫玉!

  那紫衣少女卻是閉眼丐婆的記名弟子商小雯。她俏皮一笑,道:「姐姐,你當這三位賓客是誰,一個是峨嵋青雲道長,一個是八卦門的封道長,還有一位……」

  她故意拖長語氣,緩緩說道:「則是華山派的掌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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