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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夏雲峰含笑拱手道:「夏某最敬重的就是江湖奇才異能之士,屈老哥如不嫌棄,就請在敞堡稍事盤桓,容夏某請益。」

  屈一怪道:「夏堡主太客氣了,你是要屈某留下來?」

  夏雲峰謙恭的道:「兄弟正有此意,兄弟想留下屈老哥,談談武林大勢……」

  屈一怪笑了笑道:「屈某粗人,夏堡主有什麼見教,但請明說,談什麼武林大勢,老化子可不大清楚。」

  這話十分率直,言如其人。

  夏雲峰臉上現出誠懇之色,拱拱手道:「屈老哥快人快語,兄弟也是爽快的人,這樣吧,兄弟對屈老哥十分敬仰,想請屈老哥暫時屈就敝堡總教頭之職,月致俸金三千兩,不知屈老哥意下如何?」

  每月有三千兩白銀的俸金,這比跟皇帝老子當宰相還高得多!

  屈一怪似乎有些動心,略為沉吟,問道:「夏堡主要在下暫時屈就貴堡總教頭,這『暫時』二字,是不是只是臨時工作?」

  夏雲峰道:「屈老哥不欲暫時,如要正名,小弟也可考慮。」

  「不用了。」屈一怪沉笑道:「在下先想聽聽堡主的意思。」

  他急於想知道有三千兩白銀一個月的工作,究竟如何?

  夏雲峰微微一笑道:「兄弟說的暫時,是指暫且請屈老哥屈就敝堡總教頭,等過了相當時日,可能有更佳的機會……」

  屈一怪目光如炬,露出貪婪之色,探首問道:「月俸比三千兩還高麼?」

  夏雲峰笑道:「自然要高得多了。」

  屈一怪問道:「那是什麼工作?」

  夏雲峰淡淡一笑道:「屈老哥不用多問,到時自知。」

  屈一怪略為俯首沉思,欣然道:「在下幹了。」

  范子雲想不到師傅竟是個貪圖金錢的人,但繼而一想,師傅是個窮化子,窮了一輩子,有人請他當總教頭,月俸三千兩,也算是熬出頭來了,這有何不對?

  夏雲峰大喜過望,說道:「好,好,屈老哥從現在起,就是敝堡的總教頭了,任師傅、褚師傅,你們不打不成相識,就陪屈老哥到賓舍休息去吧!」

  屈一怪連忙搖手道:「堡主不用客氣,在下今晚住在一處破廟裏,還有些隨身東西,留在那裏,明日一早再來貴堡就職吧。」

  夏雲峰點點頭笑道:「如此也好,明日一早,兄弟恭候屈老哥大駕了。」

  屈一怪拱拱手道:「在下那就告退了。」

  說罷,口中發出一聲大笑,一道人影,隨著笑聲沖天飛起,眨個眼的工夫,但聽笑聲搖曳,已經去得甚遠!

  夏雲峰右手一揮,但見左首牆頭,同時飛起兩道人影,疾如流星,一閃而逝。

  范子雲心中暗道:「原來夏伯伯在牆頭上早已埋伏了人,他們一定是追蹤師傅去的了。」

  他對師傅的武功,已經有了極大的信心,當然不會替師傅擔心,他心中嘀咕的卻是師傅答應夏伯伯擔任夏家堡總教頭的事!

  這是一種心理上的矛盾,他自己住在夏家堡,而且夏伯伯又對他視如子侄,但不知怎的,他總覺得師傅不該當夏家堡總教頭的,有什麼不對,他也說不出來,只是覺得大大的不妥罷了。

  在他心裏,總覺得夏家堡總教頭不該是正人君子幹的,這也許是受了紫玉的影響吧?

  紫玉說過灰鶴任壽是白鶴門的逐徒,他和斷魂刀褚一飛,都是江湖黑道的兇人。他們都當了教頭,物以類聚,名門正派中人,還有誰肯幹總教頭?

  夏雲峰說服了屈一怪,似是甚為高興,一手拍著范子雲的肩膀,含笑問道:「賢侄,今晚你怎麼發現屈一怪的?」

  范子雲方才看到牆頭飛起的兩條人影,不知他們是跟隨夏伯伯來的?還是早就埋伏在牆頭的?因此回頭道:「小侄本已睡了,睡夢之中,忽然聽到一陣哨子,小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縱身上牆,想聽聽方向,哪知就在小侄縱上牆頭,哨聲忽然停了,再也聽不到什麼?小侄只好回來,就在走近花架之際,卻被屈師傅一把抓住肩頭,問老管家的下落……」

  夏雲峰道:「你本來就認識他?」

  「不認識。」范子雲道:「小侄只是在渡口見過他一次,老管家要小侄稱呼他屈師傅。」

  「唔!」夏雲峰口中唔著,忽然回頭道:「金管事。」

  一名青衫漢子急忙答應一聲,趨了過來。

  夏雲峰一手捋鬚,說道:「老夫已經來了半天,怎麼不見在這裏伺候的使女?」

  金管事忙道:「丫頭們也許是睡熟了,屬下這就去叫她起來。」說罷,急匆匆的往屋中奔去。

  夏雲峰舉步走入起居室,范子雲也跟著走入,早有一名堡丁迅快的在屋中點起燈火。

  過了好一會,才見金管事扶著一個頭髮披散,衣衫凌亂的少女,從屋後走了出來。

  夏雲峰坐在上首一張椅中,目光一注,問道:「金管事,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狼狽的青衣少女正是紫玉,這時已走到夏雲峰的面前,外的跪了下去,說道:「小婢叩見堡主,小婢該死……」

  金管事同時躬著身道:「回堡主,紫玉是著了人家的道,是小的從床下找到的,她手腳被綑,嘴裏也塞著破布……」

  范子雲看得心頭暗暗一驚,忖道:「她是什麼時候被人制住的呢?」

  夏雲峰目中神芒飛閃,擺了下手,命他住口,一面朝紫玉問道:「你叫紫玉?」

  紫玉跪在地上道:「是。」

  夏雲峰道:「你是什麼時候被人制住的?」

  紫玉想了想才道:「回堡主,小婢也記不清了,好像是……前天早晨……」

  「前天?」夏雲峰轉過頭來,朝范子雲道:「賢侄,這兩天,沒人伺候你麼?」

  范子雲也大感意外,迅速忖道:「如此說來,那前晚負傷,和今晚帶自己去救如玉的紫玉,都不是真的紫玉了!」一臉驚異的道:「有的,這兩天替小侄沏茶,裝飯的,明明就是紫玉。」

  「唔!」夏雲峰一手持鬚,點頭道:「老夫知道了,好,紫玉,你起來。」

  紫玉俯首應「是」,緩慢而艱難的從地上站起。

  范子雲故意流露出意外之色,問道:「夏伯伯,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夏雲峰一手捋鬚,微微笑道:「這自然是有人制住紫玉,冒名頂替的了。」接著朝紫玉一揮手道:「你去休息吧!」

  紫玉躬躬身道:「多謝堡主,小婢告退。」

  范子雲故作不解,又問道:「那為什麼呢?」

  夏雲峰含笑道:「賢侄年紀還輕,江湖上的事,你還不懂!」站起身道:「時間不早,賢侄也可以休息了。」舉步往外行去。

  范子雲一直送到院門,方始回轉,跨進起居室,一手端起燭台,走近房門,推門而入,突覺一股輕風,把手中燭火吹熄。

  范子雲練過幾年玄門內功,自然立時分辨得出這股輕風,並非天風,而是發自一個內功相當精純的人的掌風,他故意把掌風發得很輕,所以極像天風!心念迅速一動,立即後退半步,沉聲喝道:「什麼人?」

  他本可目能夜視,但燭火驟熄,等於由亮處走入暗處,一時之間,目光未能適應過來,所以看不到對方人影。

  只聽房中人低聲說道:「徒兒,是為師。」

  范子雲聽出果然是師傅的聲音,不覺驚喜的道:「是師傅。」

  急忙走入房中,正待取火點起燈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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