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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范子雲哪敢耽擱,只是不住的提吸真氣,放腿急奔,這是他從小在山上跑慣了的好處,給他在輕功上紮下極佳的基礎,後來跟隨師傅練習內功,內功精進,輕功自然也隨著精進。此時一經提吸真氣,一道人影有如浮雲掠空,去勢之速,就算有人追蹤,也無人能及。

  半里遠近,自然很快就到達了,前面不遠,果然矗立著一堵三丈高的巍峨磚牆,望去黑黝黝宛若一座死城。

  「總算至到了!」

  范子雲暗暗吁了口氣,回頭看去,差幸沒人追來,當下哪還猶豫,立即一吸氣,縱身撲起,越過圍牆,飄然落到地面。

  圍牆裏面,是一座很大的庭院,院中種植了很多花樹,打掃得極為乾淨,中間一片蒼茸細草,一條石板路,通往迎面一座宅院。那宅院前面,是幾級石階,階上雙扉緊閉,不見有一絲燈光,不聞一絲人聲!使人感覺出這座宅院,似乎籠罩著森沉之氣!

  范子雲心中暗道:「這裏大概就是慈雲庵了。」

  紫玉去了這麼久,一直不見跟來,他無暇多等,自己只要把如玉送到慈雲庵就沒事了。這就舉步循著石板路走去,到得階前,果然看到門額上懸了一方不太大的橫匾,白底黑字,寫著:「慈雲庵」三字。

  范子雲吸了一口氣,舉步跨上石階,正待舉手去叩門上的銅環!突覺疾風颯然,飄欺近身,連人影還沒看清,兩支森寒的長劍,奇快無比,一左一右,擱在自己肩頭!

  范子雲雖沒對敵經驗,但師傅教他的武功,他可練得十分純熟,心頭方自一驚,右手抬處,青虹乍現,但聽「嗆」「嗆」兩聲,已把對方兩支長劍一齊蕩開!

  他這一招,意念方動,劍勢已出,比對方兩人出手更快,硬把架在肩頭的長劍給封了出去,那兩人根本沒看清范子雲是如何出手的,一招之間,居然把他們連人帶劍震了出去,口中不覺驚「啊」出聲!不,等她們退出去數步之後,才發覺自己手上的長劍,已被人家削斷!

  范子雲一招把兩人逼退,(他還不知道已經削斷了對方的長劍)聽到驚「啊」之聲,又尖又脆,分明是兩個女子!不覺回身看去,他目能夜視,雙方相距不遠,這一注目,看清偷襲自己的果然是兩個青衣女子。

  他還未開口,左邊一個柳眉一挑,叱道:「狂徒,你是什麼人,敢夜闖慈雲庵,到這裏來撒野?」

  范子雲急忙回劍入鞘,抱抱拳道:「二位姑娘歇怒,在下是求見寶庵當家師太來的。」

  右首一個少女哼道:「你簡直胡說八道,到這裏來求見當家師太,真是見你的大頭鬼!」

  左首一個氣鼓鼓的道:「你擅闖禁地,還削斷我們兩人的寶劍,大概是不想活了?」

  范子雲一怔,望望兩人手中,果然只剩了兩柄斷劍,心中微感歉意,陪笑拱手:「二位姑娘恕罪,方才實是二位出手太快,在下為了自衛,一時收手不及,不想削斷了兩位的寶劍,在下深感惶恐,還望二位姑娘見諒,給在下通報一聲,就說范子雲專誠求見當家師太……」

  就在此時,那兩扇庵門呀然開啟,走出一個身穿青布衣衫的老婆子,問道:「秋月、秋桂,你們和什麼人爭吵?」說話聲中,目光朝范子雲望來。

  左首的秋月忙道:「何姥姥,是這狂徒,闖了進來,還削斷了小婢兩人的寶劍!」

  那青衣老婆子搖搖手道:「不用說了,你們兩個老喜歡對人家動刀動劍的,這位相公也不像是什麼壞人,他背上還背著一個人,也不先問問清楚人家來意,就冒冒失失的出手。」

  右首秋桂道:「他分明不是什麼好人,半夜裏,背著一個女的,到處亂闖,看到咱們門上有『慈雲庵』三個字,才說要見當家師太。」

  何姥姥道:「你們不用說了,還是讓老婆子來問問他。」說到這裏,目光一抬,朝范子雲問道:「這位相公怎會到這裏來的?」

  范子雲抱了抱拳,說道:「老婆婆請了,在下跑了不少路,才找到這裏,確是求寶庵當家師太來的。」

  何姥姥老臉微沉,說道:「相公可知慈雲庵是夏家堡禁地,擅闖慈雲庵,罪該處死麼?」

  范子雲一呆道:「這個在下倒不知道。」

  何姥姥道:「老身問你的話,你要老實回答,還有活命的機會,說,你到慈雲庵來,究是何事?」

  范子雲正容道:「在下真是專誠求見寶庵當家師太來的。」

  何姥姥凝聲道:「慈雲庵沒有當家師太。」

  「這裏沒有當家師太?」

  范子雲聽得不禁一怔,說道:「老婆婆,在下想請教一聲,寶庵有哪一位可以作主,在下請求一見。」

  何姥姥還沒有說話,只聽裏面傳出一個嬌脆,也很溫柔的聲音問道:「何姥姥,外面是什麼人?」

  隨著但見門內出現了兩盞紗燈,由兩個十六七歲的青衣女婢,腰佩雙劍,一左一右,持燈而行。兩人身後,是一個一身素衣,面垂黑紗的女子。

  何姥姥慌忙欠著身道:「老身該死,驚動了姑娘。」

  秋月、秋桂跟著單膝一屈,齊聲道:「小婢見過小姐。」

  尼庵裏居然會有小姐!

  素衣姑娘蓮步細碎,跨出庵門,就站定下來,一雙目光透過黑紗,直注到范子雲身上,問道:「這人是誰?」

  何姥姥道:「老身聽他自稱范子雲……」

  秋月、秋桂搶著道:「啟稟小姐,小婢兩柄長劍都被他削斷了。」

  素衣姑娘目光一抬,又望了范子雲一眼,徐徐說道:「何姥姥,他背上背的女子,好像傷勢很重,要他進去,先看看她的傷勢,再問不遲!」

  她舉止嫻雅而安詳,話聲一落,當先轉身朝裏行去。

  何姥姥臉上微有異色,口中應了一聲「是」,回頭道:「范相公,我家姑娘叫你進去,你隨老身來吧。」說罷,跟隨素衣姑娘身後,往門中走去。

  范子雲跟著走入庵門,裏面又是一個大天井,越過天井,迎面階上,一排三間佛堂。中間一個神龕,供的是一尊兩尺許高的白玉觀音大士佛像。

  范子雲隨著素衣姑娘和何姥姥身後,進入佛堂。

  何姥姥回身道:「范相公可以把你背上的人放下來了。」

  范子雲依言緩緩蹲下身去,把如玉放到地上,說道:「如玉,你覺得還好麼?」

  如玉伏在他背上,早已昏了過去,這時才悠悠地醒轉,委頓的坐在地上喘息:「多謝公子,……小婢……還好……」

  紫衣姑娘看得暗暗奇怪,聽二人口氣,他們分明是主僕,他舉手摸了一下臉上的面紗,問道:「她好像傷得很重,是什麼人把她打傷的?」

  范子雲依然穿著一件長衫,只是把下襬捲了起來,如今放下如玉之後,也把捲起的長衫放了下來,就沒有方才的狼狽,也就顯得斯文瀟灑多了,他朝素衣姑娘抱拳作了個長揖,說道:「回姑娘的話,她是如玉,原是夏家堡的使女,是被翟總管嚴刑拷打成!」

  何姥姥嘿然道:「丫頭使女犯了錯,家法責打,也是常有的事,范相公冒了生命救她,這是為了什麼?」

  范子雲少年英俊,如玉嬌稚如花,心中已經有些明白,這分明是兩人有了曖昧之事,被人發覺,如玉才會遭受總管的毒打。她本來對范子雲有幾分好感,這回卻完全成了鄙視,因為他不是正人君子,只是一個淫偎的儇薄少年而已!

  范子雲自然聽得出來,俊臉一紅,抱拳道:「老婆婆誤會了,在下是因如玉為了在下之事,遭受冤屈,嚴刑拷打,在下不得不冒險把她救出來……」

  素衣姑娘輕唉一聲道:「不管怎樣,傷得很重,先替她服了藥再說。」接著吩咐道:「秋月、秋桂,你們先扶她進去,上了藥,再給他服藥!」

  素衣姑娘看了范子雲腰間懸掛的青霓劍一眼,問道:「范相公,你這柄劍是從哪來的?」

  范子雲答道:「是夏堡主贈與在下的!」

  何姥姥說道:「我家姑娘問你話,你最好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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