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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范子雲心頭一沉,自己原想找夏伯伯幫忙,這麼說,夏伯伯也不知爹的下落了!心中想著,接著問道:「後來也一直沒有消息麼?」

  翟開誠微微搖頭道:「這十年來,堡主沒有一天不惦記著范大爺,只要有人從嶺南、漠北各地來的江湖同道,就要問他們范大爺的下落,但一直沒有消息。」

  友情多麼可貴!

  范子雲心裏一陣感動,說道:「我這次來叩謁夏伯伯,就是想跟他打聽爹的消息來的。」

  「是,是。」翟開誠道:「范公子只管放心,在下聽堡主說過,范大爺一生好武,十年不見他蹤影,在平常人來說,這是失蹤,但在一個練武的人來說,這也並不足奇。」

  「哦!」范子雲聽得眼睛一亮,問道:「夏伯伯這怎麼說呢?」

  翟開誠笑了一笑道:「在下當時聽了堡主的話,也覺得很奇怪,後來堡主說,范大爺是個嗜武如命的人,他也許在哪一座名山大川,遇上了異人,在面壁練功,一個練武的人為了精益求精,拋妻別子,花上十年時間,也是常有之事,不然的話,以范大爺的名氣,江湖上誰不認識他,怎會沒有一個人見到他的影子,連自己家裏也沒回去過一次?」

  范子雲聽他這麼一說,心頭不禁充滿了希望,說道:「翟總管說得對極,爹一定在什麼地方練武了。」

  翟開誠笑道:「這是堡主說的,堡主和范大爺情同手足,范大俠的脾氣,堡主自然清楚了。」

  范義點點頭,含笑道:「這話倒也有幾分可信,我家大爺從小就嗜武如命,老漢還記得他十三歲那年,在金陵的時候,不知聽誰說的,棲霞寺老當家是一位有道高僧,他把高僧當作了武林高手,有一天就一個人偷偷的跑到城外棲霞寺去找老當家,要拜他為師,鬧得鏢局的人全體出動,才算把他找回來。」

  范子雲這回經老管家這一說,心頭更是踏實,說道:「這就不錯了,夏伯伯說的對極了。」

  翟開誠乘機道:「所以范公子不用擔心,就算不去找他,有一天,范大爺也會突然回來的,范公子且在這裏住下來,好在堡主後天就回來了。」

  說到這裏,接著又陪笑道:「咱們堡裏,有一座院子,是專門留著給范大爺下榻的,大爺只要一來,就自己去住,不用下人招呼,如今范公子來了,正好住到那院子裏去,那裏十年來,一直保持著原狀,天天有人打掃,原是準備范大爺隨時來住的。」范義聽得也極為感動,說道:「堡主真是故人情深。」

  翟開誠笑道:「堡主和范大俠,豈止故人,他們是兄弟嘛!」

  他不待二人開口,接著笑道:「方才在下聽說范公子來了,就想到了公子的住處,那裏是范大爺住的地方,范公子住進去,一定會有親切之感,在下這就陪二位進去看看。」

  說罷,就站了起來。

  范子雲跟著站起,說道:「多謝翟總管。」

  翟開誠陪笑道:「范公子說謝,就見外了,在下替范公子帶路。」

  「哦」范義忽然間好似想到了什麼?口中輕哦一聲,然後才又說道:「翟總管,老漢想起一件事來了。」

  翟開誠道:「老管家想到了什麼?」

  范義道:「我家大爺和堡主是八拜之交,通家之好,如今堡主雖然外出,少爺初來,應該先去拜見堡主夫人,才是道理。」

  翟開誠道:「老管家說得極是,只是……」

  范義望了他一眼道:「翟總管有何高見,但說無妨。」

  翟開誠堆笑道:「老管家說的想必是楚夫人了?」

  范義道:「不錯,算來老漢十幾年前,去過一次石門山,曾拜見過楚夫人。」

  翟開誠道:「楚夫人過世已有九年了。」

  范義吃驚的道:「原來楚夫人已經過世了,只不知堡主可曾續娶?」

  翟開誠道:「堡主偌大一片基業,不可能沒有人幫他照料,現在續娶的是位邢夫人,是八年前進門的。」

  范義道:「既然堡主娶了邢夫人,邢夫人就是我家少爺的嬸母,理該進去叩拜。」

  翟開誠道:「邢夫人性喜清靜,嫌這裏進出的人雜,通常都住在老子山。」

  范義道:「老漢記得楚夫人有一位小姐,好像比我家少爺還長上三歲,如今該有十九歲了!」

  翟開誠笑了笑道:「老管家記性真好。」他笑得有些勉強,立即掉轉話頭,說道:「來,在下替范公子帶路,先安頓下來再說。」

  先安頓下來了再說,正是推宕的最好辦法,輕描淡寫的一筆帶了過去。

  范子雲道:「翟總管請。」

  於是由總管翟開誠走在前面領路,三人轉過長廊,出了東角門,但見一片花圃,種植不少名花異卉,以青磚砌成各種圖形,或圓或方,或如彎月,或如犬齒,因地制宜,繁花盛開,嫣紅奼紫,花香襲人,花圃間砌著白石小徑,曲折相通。

  翟開誠領著范子雲、范義二人,穿花拂柳,跨進一處以紫藤花紮成的三座圓形花門。才看到迎面一排三間精舍,朱欄畫簷,曲檻長廊,清幽之中,頗饒有富麗堂皇之概!

  三人剛走近階前,只見一名十七八歲的青衣少女急忙迎了出來,恭敬的躬下身去,說道:「小婢如玉,叩見總管。」

  翟開誠一抬手道:「如玉,快去見過范公子,老管家。」

  如玉口中應了聲「是」,又朝范子雲福了福,低著頭道:「小婢如玉,叩見公子,老管家。」

  范子雲從未和女孩子說過話,不覺俊臉微微一熱,欠著身道:「姑娘請起。」

  如王盈盈站起,秋波微抬,立即又垂下頭去,嬌聲道:「范公子,姑娘這稱呼,小婢萬萬不敢當,公子以後就叫小婢名字好了。」回身朝范義道:「老管家,你把范公子的行李交給小婢吧。」伸手來接范義手中的包裹。

  范義只得把包裹交給了她,口中說道:「多謝姑娘了。」

  如玉道:「老管家不用客氣。」

  翟開誠抬抬手道:「范公子請。」

  范子雲跨進精舍,舉目看去,中間是一間小客室,上首懸掛著一幅中堂,畫的是風塵三俠。兩邊粉壁上,懸掛四幅書畫屏條,室內擺設,也極簡單,中間是一張紫檀八仙桌,兩旁放著六把紫檀雕花椅几,但卻雅而不俗。

  翟開誠伸手推開左首壁間的兩扇廂房,說道:「這是書房,范大爺經常在書房閱讀圖書,有時也和堡主在這裏下棋。」

  范子雲不覺舉步走入,這間書房,佈置精雅,除了入門處,左右壁間兩排書櫥,玉軸牙簽,放著不少書籍,三面俱是窗戶,可以觀賞花圃中的花木。南首窗下,放一張花梨木書案,古色古香,別饒古趣,案上放著文房四寶,一隻細瓷茗碗,一部宋刻李太白詩集。

  翟開誠含笑道:「這書房十年來一直保持著原狀,這是范大爺用的茶碗,這部李太白詩,也是范大爺平日最喜愛的,興之所致,還高吟『黃河之水天上來』呢!」

  范子雲在家裏很少聽母親談起爹的這些事,如今剛到夏家堡,就聽到了爹不少事蹟,心頭自然是十分興奮。

  范義在旁笑道:「翟總管說得是,這句話,老漢也時常聽大爺口中唸著,原來他是吟詩。」

  翟開誠笑了笑,領著兩人退出書房,走近西廂,如玉迅快的開啟了房門。

  翟開誠道:「這是臥室,被褥都是現成的,范公子住在這裏,定會有親切之感。」

  臥室略呈長方,也是三面有窗(西首、南首和北首)室中除了一張床,一口櫥,南首臨窗還有一張小桌,兩把椅子,打掃得窗明几淨,一塵不染。

  范子雲道:「這裏只有一張床,老管家睡到哪裏呢?」

  翟開誠笑道:「這裏本是范大爺住的地方,范公子來了,自然該住在這裏,老管家住處,不勞范公子費心,在下自會安排的。」

  范義道:「翟總管不用客氣,老漢在這裏搭個鋪就好了,少爺是第一次出門,老漢在這裏作個伴的好。」

  「這個……」翟開誠略為沉吟,接著點頭道:「這樣也好,搭鋪倒是不必,後面還有三間小屋,一間是如玉睡的,另外一間正好空著,只是委屈老管家……」

  范義道:「咱們是一家人,說委屈就見外了,老漢只要有個鋪就夠了。」

  范子雲道:「老管家,咱們去看看咯!」

  如玉道:「小婢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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